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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丹菁

  又不是真的無藥可醫,為啥不試試呢?

  「哼,哈赤圖那老傢伙倒是把什麼事都告訴你了。」他輕哼一聲,不怒反笑。「不知你到底是怎麼同府裡的人相處得這般好,居然可以讓哈赤圖把什麼事都告訴你?」

  自從她來到了王府之後,府裡的氣氛似乎變得和樂不少,而哈赤居然會連此事都告訴她?

  真不解她到底是有何魅力,她不是哈赤圖為他找來解悶的女人嗎?

  「奴婢只是將管事當成是自個兒的親爹一般,有時會同他聊上兩句,他便會同奴婢說一些王爺的事,並要奴婢伶俐些,免得惹王爺不快。」她一邊推著輪椅一邊說,一雙瀲灩的水眸也忙著東看西瞧。

  「那你倒是挺會伺候人的。」

  他抬眼睞著四周,發覺街上的人潮不斷,卻沒有半個人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這感覺和他尚未受傷之前一般,只不過是自個兒的視線變低了,而街巷依舊熱鬧,人潮依舊洶湧。沒有人在乎他是不是一個瘸腿的王爺,而他身後的女人也絲毫不在乎他的不長於行。

  她得一點也沒錯,熙熙攘攘的街上,似乎也沒人多瞧他一眼,誠如御醫所言,他患的是心病,而非腿疾。

  其實,他自個兒也明白,只是明白歸明白,他尚未能接受這事實。

  以往在沙場上的他是恁地意氣風發、驍勇善戰,而今別說要騎馬,連行走都要人推著,教他如何忍受自個兒成了凡事都得依靠他人的廢物?他之所以會頹喪失意,也是其來有自。

  「唷,咱們瞧瞧,米猜猜這坐在本輪椅上的廢人究竟是誰。」

  鐵戰野正暗自思忖著,耳邊卻傳來一陣刺耳的譏諷聲。

  雖是許久未聽到這聲音,但不用抬眼,他也曉得是何人。

  一抬眼,果真是顓頊王府的格格——喜穎,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這不是鐵勒王爺嗎?」喜穎嬌艷地笑著,居高臨下地睞著鐵戰野,「喜穎給王爺請安。」

  鐵戰野挑高濃眉,淡淡地說道:「羽翩,回府。」

  早在他雙腿受傷時,他便已瞧清楚這女人的真面目。她原先是巴望著能當上鐵勒王府的福晉,甚至不惜以身體誘惑他,但知道他瘸了腿之後,便立即同他撇清關係,真不知道他當初怎會被她這毫無貞節可言的女人所吸引。

  她雖貴為格格,但倘若同羽翩相比,她便猶如冀土,不得他牽腸掛肚。

  關羽翩不解他為何方才沒嚷著要回府,現下一碰上這女子便急著要回去,不過看這情形,她大概也猜得出八九分。說不准他之所以會不願醫治雙腿,是與這女子脫不了關係。

  關羽翩搖了搖頭,正打算推著鐵戰野回府時,喜穎居然擋在前頭,讓她不禁深蹙蛾眉,不悅地瞪視著她。

  「王爺,咱們也許久不見了,怎麼這麼急著走?」喜穎微微地俯下身子,在他的耳畔輕聲說道:「喜穎可是好思念王爺,不知道王爺是不是也曾思念喜穎?不知道王爺的腿,是否可以行走了,是否可以再同以往一般和喜穎一塊兒嬉戲?」

  鐵戰野握在椅把上的大手青筋乍現,他收緊剛毅的下巴,也抿緊了唇,怒不可遏地抬眼瞪視著她。他豈會聽不懂她話中的涵義?她現下是在恥笑他不能行走便成了廢物,甚至不能同女人共享魚水之歡……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何為廉恥!

  「不勞格格費心,王爺的腿已無大礙,讓人攙扶便能行走,只不過是大夫要他多歇息,奴婢我才會強要王爺坐在木輪椅上頭,到府外散心……豈料今兒個的市集人多嘴雜,就連路上覓食的麻雀也不少,吱吱喳喳得也不知道在雜念些什麼,惹得王爺心煩,遂王爺想回府了,還請格格退開。」

  她豈會不懂這女子在說些什麼?不就是在譏笑他不良於行?

  一說完,關羽翩微惱地推開她,推著鐵戰野往回走。

  她是撒謊了,但那又如何?要她眼睜睜地看著這女子對他出言不遜,要她怎麼吞得了這口氣?老是被這種人糟蹋,也難怪他的性情會大變了。

  「你是什麼東西?小小一個奴婢居然敢推開本格格!」

  喜穎讓她給推落在地,模樣十分可笑,引來街上路人側目,她惱羞成怒,趕緊起身,又擋在前頭,硬是不讓關羽翩推著鐵戰野離開。

  「嘎?奴婢推開了格格?」關羽翩佯裝驚訝地摀住嘴,「方纔,奴婢推開的只是一隻停在王爺身上,不願走開的碎嘴麻雀,怎麼會是格格?格格這麼說,豈不是冤枉奴婢了?」

  聞言,鐵戰野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地笑了出聲,笑得眼兒都彎了;關羽翩一見他笑,不禁也跟著笑了。

  哎呀,原來這王爺笑起來是這麼地迷人,怎麼平日不多笑點呢?

  喜穎愣在原地,聽著週遭傳來的竊竊私語和譏笑聲,登時惱得眼淚都快要奪眶而出。

  「你這個狗奴婢,喚什麼姓什麼,報上名來,讓本格格大發慈悲地為你在你的碑上刻下姓名,別讓你當了無名野屍。」她長這麼大,什麼時候讓人給這麼糟蹋過?

  關羽翩笑看著她,仗著鐵戰野沒有怪罪她,甚至還笑出聲來,不由得連膽子也放大了些。

  「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關名羽翩,就不知道麻雀的嗓子是不是會比九官鳥來得好,喚得清本姑娘的名字。」

  話落,她便推著鐵戰野離開,壓根兒不管喜穎氣得火冒三丈。

  她更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有幾個男人走到喜穎身邊,低聲私語了一會兒之後,便相偕離開。

  第九章

  「你就不知道那位格格有多過分,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那副高姿態教我怎麼受得了呢?我當然是要給她一點顏色瞧瞧。」關羽翩忿忿不平地說。

  已是掌燈時分,鐵勒府的偏廳外頭傳來難得的熱鬧聲響,仔細一瞧,便見著外頭站了數個侍衛、下人,他們全都在聽關羽翩談論今兒個在集上所發生的事情,聽得大夥兒一愣一愣的,都驚詫得忘了把嘴合上,就連大病初癒的關戒覺也在一旁愕然不已。

  「你居然做了這種事……」關戒覺不禁拍額歎氣。

  她這好管閒事的性子到底何時才會改啊?

  好事的她帶著他和蘭芷遠走他鄉,在逃亡的路程中,路見不平,她便要拔刀相助,也不掂掂自個兒的斤兩,如今更誇張的是,她居然連格格也招惹上!她知不知道格格是可以要了她這一條小命而不用調行審問的?

  她以為王爺會為她作主嗎?想起了鐵戰野,他不由得輕移目光,望進了偏廳裡,見著鐵戰野正在用晚膳,而且臉上還帶著笑。

  現下是怎麼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他不過是昏睡了一天,讓關羽翩獨自陪著王爺一天罷了,怎麼他總覺得他們兩人之間似乎起了微妙的變化。

  倘若是以往的話,王爺定是會大怒,甚至可能會處罰她,可他卻靜靜地用晚膳,甚至還帶著笑,仿若他挺贊同她做了這件事似的……是因為她為他奪回面子嗎?

  可王爺不是最不愛別人拿他的腿來作文章?她如今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堆,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應,這當中必定有鬼。

  「嘖,你們就不知道那位格格的嘴臉到有多惹人厭。「她頓了下又道:「你們知不知道她還說了啥?說什麼她好思念王爺,又問王爺是不是也思念她,還說什麼不知道王爺的腳能不能走了,能不能同她一起嬉戲。」

  她的話一出口,一旁的人這下子不只是張大了嘴,就連眼睛也瞪大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怎麼著?我還有很多還沒說,你們怎麼會這副模樣?見鬼了?」她還沒說到重點呢,怎麼大夥兒露出這麼詭異的神情?

  「別說了。」關戒覺連忙摀住她的嘴。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啊?這事是能放在嘴上說的嗎?

  「怎麼要我別說呢?我都還沒說到我是怎麼氣得她臉色鐵青,渾身發顫來著……」她撥不開他的手,只能沒好氣地瞪著他。「王爺的腿又沒問題,只要稍加醫治便會痊癒,總是會好的嘛,你不用伯王爺會因為腿疾的事又發怒。」

  她今兒個都不知提上幾回了,王爺都沒發怒。

  讓她說一下她今兒個的「英勇事跡」,有什麼關係?

  「不是這樣的……」別再說了!怎麼他都摀住她的嘴了,她還能說啊?

  「要不然是怎樣?」不是嗎?倘若不是的話,又是怎樣?

  「那是……」可不可以別要他回答?這很怪的。

  關戒覺想向眾人求救,卻見眾人作鳥獸散,他正感歎人情涼薄時,卻在地上瞧見了一抹逐漸向他靠近的影子,不由得抬眼睞著影子的主人。

  「王爺……」

  他會不會聽見了?這事兒不能放在嘴上說的,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住這種譏笑,更何況他貴為王爺……他這一回會不會判他們死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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