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痛得直跳腳。
是她自個兒說要改口的,怎麼他現下一改口,她就踹他……可惡的婆娘,出手居然這麼重!
「姑爺,怎麼啦?」後頭的一干人假意關心他。
「是不是昨晚太累啦,今兒個一點力氣都沒了?」
項爾聿直瞪著他們幸災樂禍的模樣。
「豈止是累?我根本累到不想動,若不是你家小姐硬把我吵醒,我現下可還在夢周公呢!」
哼,他們見他被踹,也不知要替他討回一點公道,淨說些風涼話。
一想起昨晚的洞房花燭夜,他哪裡有佔到便宜?沒被打死就要謝天謝地了。
「難道是我家小姐太難伺候?」勁坎微蹙起眉。
「豈止是難伺候?她根本就是要我的命!」他怒不可遏地道。
以為他不敢動她,她便肆無忌憚,她下回如果再動手動腳,他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她。
他現下已經是她的相公了,要管教她也是合乎禮教,十分合情合理。
艮協聽了他大膽的發言,不禁輕咳了兩聲。
「姑爺,這閨房之事不宜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這些話倘若被小姐聽到,豈不是要「血流成河」了?
「我哪有說什麼閨房之事?」怎麼他一點都不知道?
他只是忍不住同他們抱怨,倘若他再和她睡同一張床,他們早晚要替他辦理後事了。她以往的相公或許真是死於「暴政」。
「你方才不是說她要你的命?」勁坎曖昧地推了推他。
「對啊。」可不是嗎?他還險些吐血呢。
「勁坎,小姐都走了,你還在這裡囉唆什麼。」艮協睇著前方的惠兒灩。
「我在教姑爺該怎麼取悅小姐。」勁坎揮了揮手,要他們先走。「艮協,你帶著他們趕緊跟上小姐,我要帶姑爺到別處走走。」
「待會兒小姐要是生氣了,我可不管。」艮協雙手環胸地睞著他。
小姐的脾氣雖然來得快去得也快,可是正在氣頭上的她,誰也不敢保證她會做出什麼事來……反正與他無關,也無所謂了。
「沒事,不會有事的。」
勁坎笑得有點賊,接著他摟著項爾聿拐進別條路,像個老大哥一般地指點他。
「姑爺,我同你說,我家小姐雖然像是男人婆,但她可是貨真價實的女人,昨兒個你應該見識過了,是不?」
項爾聿微蹙起眉,聽不出他的話中話,腦海中倒是閃過她白皙柔嫩的腿……
他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那倒是。」
她如果別老是在外東奔西跑,相信她的臉蛋也會如腿一般白皙。
「那咱們男人是不是應該好好地保護她?」
「這……合該如此。」儘管她的拳頭很重、力道很大,但她依舊是個女人。
「還得要討她歡心,讓她日日笑逐顏開,是不?」
「是這樣嗎?」他疑惑地睞向他。「應該是她要伺候我、討我歡心吧?」
「話不能這麼說,小姐的性情不比一般姑娘,要她卑躬屈膝地伺候男人,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不過咱們要是反著做,多做一些令她開心的事,那咱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是不?」
如果姑爺不待小姐好一點,到時候倒霉的還不是他們這一群人?
項爾聿微挑起眉,點了點頭。「有道理。」
那婆娘的性子是挺怪的,若是能藉著讓她開心而使日子好過點,倒也是好事一樁……況且讓她鬆懈心防,屆時他若是要逃,也比較容易。
他總不可能老待在這兒,還是得回契丹的……他還有一些事尚未完成,無論如何都得回去一趟才成。
「好,那我帶你到西街買一些胭脂水粉。」他拉著他東拐西彎,彷若對這兒的地形十分熟悉。
「作啥?」項爾聿不解地問。
「自然是送給小姐,要她好好裝扮自個兒。」
「若是她又畫成昨兒個那種模樣……」他光是用想的就想吐。
「不會啦!你幫她畫不就得了?」勁坎在心裡暗自盤算。「對了,還要買金步搖,順便也要買枝簪子。」
「我又不會畫,你甭想叫我替她畫,再者她又不注重儀容,買簪子也沒用。」
他邊走邊抗議。
「所以,我現在要帶你去一個地方,找一些人教教你。」勁坎笑得可賊了。
「你知道咱們客棧裡沒有半個姑娘,小姐自小便在咱們這群男人裡打滾,哪知道怎麼打扮自個兒?不過你可以學,待你學成便可以替小姐打扮了。」
「哪兒有這種地方?」哇,大宋京城可真是了得,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真是教他開了眼界。
「有,前頭就有,馬上就到。」勁坎興匆匆地說。
第六章
「你真不知道他們到哪裡去了?」
京城西街的大巷裡,滿是酒樓、食館,隨風飛揚的旗旌幾欲遮天。
惠兒灩將大部分的貨物先差人帶回客棧,只留下艮協在身邊;當她在酒樓裡歇腳時,這才發現她的新任相公和另一個心腹勁坎不見了。
自個兒還真是後知後覺,採買了老半天,直到現下才發覺他們不見了。眼看就快接近掌燈時刻,卻依舊見不著他們的身影。
「我真的不知道。」艮協覺得無奈極了。
不關他的事,真的不關他的事!可是偏偏在這當頭,只剩他在小姐身旁,他還真是悲慘哪。
早知勁坎要拐姑爺去花天酒地,他也跟著一塊兒走。
惠兒灩瞇起美眸,朱唇微微揚起。「真的不知道?」
艮協當她是傻子還是瞎子?他們是一同長大的玩伴,她豈會不知道他的心思?
「小姐,我……」現下正值掌燈時分,酒樓內人潮眾多,小姐應該不會當眾讓他難堪吧?只要他再撐個一時半刻,說不準可以撐到勁坎帶姑爺回來,屆時他再趕緊逃回客棧便成。橫豎就是不能在這當頭招供,一旦招供,連他都有事呢。
「艮協……」她輕喚艮協一聲,美眸直瞅著他。
「小姐,有勁坎在姑爺身邊,姑爺不會有事的。」
「你說了就算嗎?」她冷哼一聲,嗓音又輕又柔。
她先前的相公們究竟是如何讓她變成寡婦的,艮協應該非常清楚……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些事只消碰上一回便無力回天,他會不知道嗎?
「總不會那麼巧嘛……」艮協額際的冷汗不斷滑落,背脊一陣寒意竄起,教他坐立難安。
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倘若勁坎再不把姑爺送回來,可真要出事了,憑他一個人是絕對頂不住小姐的。
「你說,在我爹百日之前,我一共遇過幾樁?」
他吞了吞口水,扳著手指頭,很努力地算著。
一個拜堂拜到一半便撒手人寰,一個則是在迎親當日被馬賊殺了,還有一個才剛下聘便出事,還有……
「小姐,至少姑爺已經和妳拜完堂、圓了房,應該……」小姐命再硬,也該有個限度的,是不?
小姐還是頭一回順利地完成整個成親大禮,這不就表示什麼問題都沒有了?既然姑爺福大命大,可以同小姐拜堂圓房,這就表示他根本不受影響,既是如此,還怕什麼?
「誰料得到往後的事?」惠兒灩有點不耐地道。
天外飛來橫禍,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她第四任的丈夫不就是被天外飛來的大石給砸死的?那時他們正拜堂拜到一半呢。
「那……」
他大概猜得到勁坎把姑爺拖到什麼地方去了,但是那種地方著實不方便小姐一起去。
若是讓小姐知曉勁坎帶姑爺到勾欄院去的話,他不敢想像小姐會掀起怎廝的腥風血雨,他好怕啊。
「艮協,還不說嗎?」她笑得有幾分陰森。「我以為你應該懂得我的性子,知道我向來沒什麼耐性,我一旦生氣,就壓根兒不在意自個兒在什麼地方,一樣會動手。」
艮協吞了吞口水,無奈地閉上眼。
「小姐……」不用屈打成招,他自動招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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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門外,往西通到新門瓦子以南的殺豬巷,兩旁的巷道裡皆是紙醉金迷的勾欄院,入夜之後笙歌達旦、笑聲連連。
「姑爺,時候不早了,咱們該走了。」
「不走,今兒個不醉不歸!」項爾聿左手摟著美嬌娘,右手抓著青瓷酒壺,粗嗄地大吼著,看起來已有幾分醉意。
「姑爺……」勁坎有些後悔帶他上勾欄院。
若知道姑爺一沾上女色會變成這副德行,他打死也不會帶他到這種地方……原是見他似乎挺老實的,想要帶他來見識見識,順便讓他稍稍享受一下,孰知他看起來就像是個中老手,一點也不羞澀,反而熟稔極了。
眼看都已經過了掌燈時分,如果再不去找小姐的話,他肯定會被毒打一頓;要是讓小姐知道他帶姑爺到這種地方,肯定會讓小姐大卸八塊……
「別吵,玩得正開心,你別掃興!」
他擱下青瓷酒壺,右手再摟了個花娘,左擁右抱,放浪地左親右吻,大手更是放肆地滑進了花娘的肚兜裡,惹得花娘笑得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