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怎樣,我只是……好累,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收留我幾晚?」說著說著,她便往沙發椅躺下。「我真的沒有什麼企圖,我只是運氣背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幾天她一直都沒睡好,總是忍不住可憐自己的遭遇;而昨晚忙著收拾家當,今天一大早便教房東太太給趕了出來,只好提著兩個超重的行李箱在街上走。她腳傷還沒好,就連縫線都還沒拆,走了一個半鐘頭便到公園休息一會兒,算準時間再到他公司找他。現在她真的好累,借她歇一會兒吧,她會還的。
「妳可以去找妳的朋友。」
「我沒有朋友……」張柏瑄喃喃道。
長正東瞇起黑眸,緩緩地走到她身旁,見她雙眼合上,好像真是累得不想說話,恐怕快要進入夢鄉了。
該死,她這不是在整他嗎?以為他會放任她胡來嗎?
長正東思忖著要送她到哪家飯店去放她自生自滅,可又想到倘若送她去飯店,也不曉得到時候會不會替自己惹下什麼更大的麻煩;若是由他買單,讓她住在飯店裡,會不會又招搖惹事?倘若給她一筆錢住飯店,她是不是會食髓知味?
再者,若是放任著她不管,誰知道她會不會再跑到公司毀他名聲?
混蛋!他居然撞到了煞星。
微惱地低頭瞪著她,卻發覺張柏瑄的臉色蒼白得顯得病態,眼眶底下更有極濃的黑眼圈,整個人比事發當天還要憔悴;他探手撫過張柏瑄的臉,確定她臉上沒有任何的化妝品,明顯是氣色不佳。
難不成,她說的全都是真的?
看來這件事,他得要好好地思考一番了。
第四章
「呵呵呵……」
果然如長正東所料,一踏進秘書室,他便教人給團團包圍。
瞧瞧,他們笑得多猙獰……
該來的,終究要來,但只要他不響應,就不相信他們能拿他如何。
長正東打算要不露聲色地走到位置上,卻發覺眼前數陣黑影襲來,好像真是不會輕易地放過他。
昨天晚上手機響個沒完沒了,電話又吵得教他惱火,他豈會不知道他們急著湊熱鬧的心思?
要不是手上那件延遲的案子趕著今天出爐,他會考慮請假一天。
唉,家裡來了個不速之客,已經夠他煩的,如今還要他面對這陣仗。昨天晚上光是想著張柏瑄的事,便教他心力交瘁;原本是想要等她睡醒,跟她好好談一談,誰知道出門前她依舊在昏睡當中。
真的有那麼累嗎?
看她好像睡得很甜,儘管只是窩在沙發上,她也好像睡得極過癮。
「喂,在想什麼?太不給面子了吧?當著我們的面逕自神遊?」把他們都當成死人了嗎?
長正東回神睇著好同事,乏力地歎了兩聲。
「我很忙。」單手推開堵在他面前的人牆,他快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你以為我們全部閒著沒事?」眾人再度二話下說地將他圍得密不透風。
他不由得暗歎今天肯定逃不過這一劫了;「你們到底要我說什麼?」他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來滿足他們的疑問。
「聽說你昨天引起了一陣騷動。」應威在一馬當先地搶話。
「說,昨天在一樓大廳等你的女人是誰?」宋湛豐不懷好意地開口。
「聽說她哭了。」
「聽說哭得像個淚人兒。」徐慕庸不忘細部補充。
「聽說你急得拖著她往外跑,好像在掩飾什麼。」運呈徽笑得很賊,不忘撞他兩下肩膀,讚許他總算開竅。「嘿嘿,惡人,你到底做了什麼逼人家哭的事?說出來,大家參考一下。」
吾家有男初長成,總算是破除所有的疑雲了。
「是一場誤會。」長正東不慌不忙地打開計算機,漫不經心地回答。
「誤會?」一群人忍不住一陣嘩然。
長正東挑起眉,抬起深邃的眸瞳。「你們該不會是閒著沒事幹,拿我當賭注了吧?」
這是秘書室裡的無聊把戲,是拿來打發時間玩的,但眼前……有那麼閒嗎?
「賭注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跟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應威在大手拍在桌上,逼長正東非得開口不可。
「看來,你這一回的賭注下得不小。」他不慍不火地開口,「畢竟上一回賭在呈徽身上的那一筆輸得挺慘的,你一定很想要在這當頭扳回一城。」
「哪有?其實上一回是我贏。」口氣聽來似乎有點得意。
「所以這一次想要再拼一回?」他不甚在意地說著,雙手忙碌地動了起來。
應威在悻悻然地瞪著他,氣得牙癢癢的。
「你把大夥兒想得太邪惡了吧?」運呈徽笑嘻嘻地湊近長正東,一把摟上他的肩頭。「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樣大家才能幫你啊!」
「有什麼好幫的?」他的雙眼依舊盯在屏幕上頭,表現得心不在焉。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畢竟你都把人家給弄哭了,肯定有發生什麼事,對不對?」別瞞他了,其實就算他不說,他也猜得中十之八九,要他親口說,是因為大家都在猜正確答案,所以非得要他這個當事人說清楚不可。
長正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停下手上的工作。「看來我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大夥兒都不用辦公了?」
一群人不約而同地點著頭,就等著他公佈正確答案。
「記得我在四天前遲到,甚至穿著前一天上班的西裝?」他平淡無奇地敘述著,好像正在談論氣候一般。
「嗯……」大夥兒都相當捧場地點著頭。
開頭的因,誰不知道?
「那是因為我在前晚撞到一個女人,因為送她到醫院、看了她一夜,所以第二天就遲到,也才會穿著前一天的西裝上班,而那個女人就是昨天跑到公司外頭找我的那一個。」
「嗄?真的還是假的?」就這麼單純?這麼的出乎意料之外?
「要是你們還有疑問,我倒是不介意跟你們說那一家醫院的名稱,還有主治大夫的名字。」
「不會吧!」這下子不是要通殺?
「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怎麼……」詐賭啦!
「願賭服輸,別鬼叫了。」
長正東冷眼旁觀有人賴帳抱頭鼠竄,而作莊的徐慕庸則是樂此不疲地追著他們跑;反正不管結局如何,他總算可以清靜了。
把手頭上的工作完成,便可以彌補因為那女人而搞砸的案子。對了,他今天下班回到家,不知道還會不會看見她?
希望不會,但就怕很難順遂他的心意。
他的腦袋要是夠清醒的話,今天一早就該把她趕出去,只可惜一念之間想岔了,又加上公事繁忙,讓他沒時間把前因後果想清楚,就怕今天一下班,會見到她自動升格為女主人等他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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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的一聲,鑰匙轉開了門鎖,長正東緩緩地推門進去,迎接他的是--
「你回來了。」
蹦蹦跳跳的身影,加上一張活氣十足的笑臉,有點靦腆地站在他的面前,看起來不太像是女主人的姿態,倒有幾分鄰家小妹的模樣,教他有點……意外。
「妳還在這裡?」他冷聲道。
這句話聽來有點多餘,但他還是不厭其煩地問上一回,更相信他們待會兒有得聊了。
「呃……」張柏瑄乾笑兩聲,有點尷尬。「我有準備晚餐,你吃了嗎?」
以不變應萬變。請原諒她吧,她並不是這麼卑鄙的人,她真是身不由己啊!
如果不讓她待在這裡,她很怕自己就快要露宿街頭了。
「我不記得我有允許妳可以隨便動用我的廚房。」長正東微皺著眉,走過她的身旁來到客廳,看見一旁的餐桌上頭擺著簡單的幾樣菜,雖然看起來不是挺能勾起食慾,但是氣味卻意外的香。
「可是……」張柏瑄跛著腿走在他身後,不安地說:「因為我沒有鑰匙,我伯我外出買餐沒鎖門會遭竊,只好一直待在屋子裡頭,但是我肚子會餓,所以……」
她知道她是有點過度自動自發,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長正東不發一語,逕自走進自己的房裡。
張柏瑄一跛一跛地慢慢走到門邊,乖乖地站在外頭等他。
他會生氣是應該的,她也知道自己強人所難,但是有頭髮誰想要當禿子?如今找到一件假髮,先借她頂一頂也不成?
又不是要賴著他不走,只是希望他收留她一陣子,等她找到工作、賺夠了租房子的錢,她會自動走人的。
其實,比較吃虧的人是她耶,她都不計較了,他就當是做善事接受嘛。
突地,門板掀開,在撞上她之前,長正東驀地停住腳步,帶著幾分惱意地瞪者她。「妳杵在這裡做什麼?」
要不是他眼明手快,還怕不將她撞倒?
張柏瑄拍了拍胸口,順了順氣說:「我只是想要問你要不要吃飯。」
她哪裡會知道他一打開門便走出來?她的腳上有傷,想閃也閃不了,他瞪得這麼凶幹嘛?好像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