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起,親愛的。你看我那時就很現實。雖然那個年輕人不很富有,而我卻很有錢,但他太英俊了,他不會對我感興趣。我甚至沒有機會罵他,我也無所謂。」
「你沒有真正愛上他。」貝絲歎了口氣。
「愛情是一種來去有規律的感情。看看你的朋友瑪麗亞。你認識她後她總共愛了幾次?至少十來次了吧?」
「那不是愛,是衝動。瑪麗亞還小,體會不到什麼是真正的愛情。」
「那你呢,只有十八歲?」
「是的,凱特,你為什麼不明白,我愛威廉!」貝絲強調說。
看來必須把殘酷的事實再次放到桌上。顯而易見,貝絲並沒有把父親的話放在心上。
「西摩爾是一個追求金錢的人,他輸光了家產,抵押房屋,現在又為了錢要娶你。」
「我不相信,我決不相信。」
「父親不會說這種謊,是西摩爾在騙你。」
「我不管,我要嫁給他。」
「我不能讓你這樣做,親愛的。父親說得出做得到。他不給你一分錢。你和威廉都成了乞丐。我不想看到你毀在那個流氓身上。」
「我為什麼指望你會幫我。」貝絲哭道。「你根本不懂。你是個乏味的老女人。」倆人同時都怔住了,「哦,上帝,我不想那樣,凱特。」
不管怎樣,貝絲傷了凱特的心。「我知道。」凱特強作笑臉。
另一個女傭送來兩個她要的花瓶。凱瑟琳吩咐她放到自己的起居室去,然後提起那籃玫瑰就準備離開。
她在門口停了一下說:「我認為我們沒有必要再談下去,我希望你幸福,但你不懂。」
伊麗莎白的手在空中揮動了幾秒鐘,馬上跳起來追著凱瑟琳到廳裡,現在她的腦子裡已沒有了威廉,她必須向凱特道歉。
她吩咐女傭退下,開始在鑽石圖案的地毯上走來走去,凱瑟琳只顧自己插花,不去理睬她。
「你不乏味,你也不老。」貝絲喊道。
凱瑟琳瞥了一眼,還是笑不起來,「但我有時是?」
「不,只是一本正經,你就是這個樣子。」
這次凱瑟琳笑了。「在宮中我不得不取悅那些德國和西班牙的外交官。一旦他們知道我能流利地說兩種語言,總邀請我共進晚餐。」
「真沒勁。」貝絲同情地說。
「千萬不要這樣說。在那裡我能得知其它國家的實際情況就像旅遊一樣有趣,但父親卻不許我旅遊。」
「你有沒有去逗法國人開心呢?你說法語就像當地人一樣好。」
「人人都這樣,親愛的。」
「當然。」貝絲繼續踱步。
凱特雖然笑了,但眼中還有受傷的痕跡。這些討厭的話。如果自己有凱特的控制力就好了,凱特從不說不想說的話。
她一轉身走到朝街的窗台前,駛近的馬車看上去很眼熟。
「父親在等塞爾頓嗎?」
「是的,他到了嗎?」
貝絲點點頭,「我從不喜歡那些愛擺架子的老頭兒。記得我們小時候,你把一壺水從窗口澆在他頭上?我笑得開心極了。」
貝絲看到凱特眼中狡黠的神情,呆住了,有很多年她沒有看見這種眼光了,「你不會吧!」
凱瑟琳拿起第二個花瓶,慢慢地走到窗台,塞爾頓正由女傭扶出馬車。
「凱特,你不能,」貝絲提醒道。「父親為此發了一通脾氣。」
凱瑟琳沒有說話,她等到塞爾頓走到她的窗下,把花瓶一推。然後馬上縮了回來,過一會兒,放聲大笑。
「上帝,你看到他那張臉了嗎?他看上去就像條死魚。」她喘著氣說。
貝絲說不出話,因為她雙手抱著凱特笑得喘不過氣來。
最後她說:「你打算怎麼跟父親說,他一定大發雷霆。」
「當然,但我向他保證辭退那個笨手笨腳的傭人。」
「他不會相信你。」貝絲吃吃地笑。
「他會的。他不管家裡的事情。現在我得去見見塞爾頓先生,不能讓他濕淋淋地在我的地毯上滴水。親愛的,為我祈禱,我會很嚴肅地對付他。」
凱瑟琳走出房間做她該做的事情去了,同時她也化解了和貝絲之間的矛盾。
第二章
「外婆,他來了。」
年輕女孩飛奔進房間,她甚至沒有看外祖母一眼,就跑到窗口,那裡她能看到一列豪華車隊飛快向這裡駛來,她的牙齒緊緊咬著的下嘴唇滲出一滴血,緊緊抓著窗台的手上關節也開始發白。黑棕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了恐懼。
「天啊,我該怎麼辦?他一定會打我。」
列諾.卡德沃斯,阿巴馬拉的遺孀,閉上眼歎了一口氣,她太老了,不想再管這種事了。但孫女也該考慮到事情的後果。
「冷靜一點,安娜斯塔西亞,」列諾平靜地說。「如果你哥哥打你,雖然我很懷疑,也不過份。你應該承認這一點。」
安娜公主轉過身怔怔地站著,「是的,但他會殺了我,你不知道,奶奶。你沒見過他發火時的樣子,他做事情不會控制。即使他不想殺我,等他饒了我,我也已經死了。」
想起四年前見到季米特裡?亞歷山德羅夫,列諾遲疑了。那時他就身材高大,六英尺開外,有典型的俄羅斯家庭健壯的骨骼。是的,他可以赤手殺人,殺他的妹妹?不,不管她做了什麼,他都不會。
列諾堅決地搖搖頭。「你哥哥有可能會發火,但不會打你。」
「哦,外婆,你為什麼聽不進去?你沒和他一起生活過,你才見過他幾次,每次時間那麼短。我和他一起生活,他現在是我的保護神,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他。」
「過去一年裡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列諾提醒她。「這段時間你沒給季米特裡寫過一封信。」
「你的意思是他在這一年裡變了很多。不可能,像季米特裡這種人絕不會變,他是俄羅斯人」
「一半英國人。」
「他是在俄國長大的。」安娜斯塔西亞堅持說。
「他旅遊世界,只有一半的時間是在俄國,有時還沒有。」
「那是他退伍以後。」
她倆就季米特裡的性格無法苟同。安娜認為他專制,像尼古拉斯沙皇。列諾卻不以為然,她覺得他的性格很大程度上繼承了她的女兒,安妮。而他的父親彼得?亞歷山德羅夫對他毫無影響。
「我認為在他還未進來之前你應該冷靜下來。我敢肯定他和我一樣討厭這種歇斯底里。」
安娜斯塔西亞朝窗外瞥了一眼,看到第一輛馬車在宅邸前停了下來。她慌忙跪到列諾前。
「奶奶,你必須跟他說說。他不會為了我做的事那樣發火,他沒有這麼虛偽,而是因為他的計劃被我打亂,他才會這樣的。他總是事先為自己安排好一切,他能告訴你明年會去哪兒。但一旦誰妨礙了他的計劃,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叫他來,讓他停下手中的事情來這兒。你一定得幫我。」
列諾終於明白了這齣戲的動機。「她等到最後一刻,我就沒時間考慮。」很聰明,安娜斯塔西亞雖然從小被慣壞了,反覆無常,但卻很聰明。
她會安慰一頭小野獸嗎?她應該忘記這個孩子在關鍵時刻就違背她,無視傳統,我行我素?醜聞公開後,安娜斯塔西亞還不想回俄羅斯。不是那樣,列諾決不會把季米特裡叫來。
她盯著那張焦急而又漂亮的臉,她的安妮很可愛,亞歷山德羅夫家族都英俊倜儻。她只去過俄羅斯一次,那時彼得去世了,安妮需要她。她遇見彼得的其它後代,原配的三個孩子和許多私生子。他們都出奇地好看,但她只愛這兩人,因為他們才是她真正的外孫、外孫女。她的兒子,即現在的伯爵阿巴馬拉沒有孩子,他的第一個妻子很早就去世了。他沒有再娶,似乎也不想。
季米特裡就是他的繼承人。
列諾歎了口氣。安娜斯塔西亞必須離開英國,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會慢慢忘了她的醜事。列諾還是會叫她回來,有了她生活雖然很忙碌,但也很有意義。
「走吧,到你的房間去,」列諾說,「我會跟你哥哥談的,但我不能保證。」
安娜斯塔西亞跳了起來,摟著外婆的脖子,「謝謝您,外婆,真對不起,我總是給您惹麻煩。」
「你倒不如說是給你哥哥惹麻煩。快進去吧!」
公主飛快地跑出房間。不久管家宣佈季米特裡王子來了,但事實上沒等管家說完,他就大踏步地走進了房間。
列諾呆住了,上帝啊,眼前的這位年輕人比一年前她見到的更加英俊了。金色的頭髮,深棕色的眼睛,濃眉,這些都沒變。
二十四歲時他身上還有些大男孩的特徵,但現在他是個男人了,是與眾不同的男人。他甚至比父親更英俊,世上沒有人比得上他了。
他大步走進房間,深深地鞠了一躬,這真是她的外孫嗎?他笑著,撫著外婆的肩,吻了她。
「快把我放下來,我都什麼年紀了。」伯爵夫人快要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