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聽錯,現在已攻下二座,目前的目標是魯斯,其他三座也已經被包圍。」
憐兒現在比較清楚戰爭和自己可能產生的關係了。「這麼說我將有好幾個月的時間見不到我的丈夫羅?」
「那不是正合你意嗎?」
憐兒暗笑在心頭,看來侍女以為她還很排斥這場婚姻。「葳葳,我今天想穿好一些,把那件向法國商人買的藍色絲綢衣拿出來。」
「但是你通常只在特殊的場合才穿那件衣服,連--」
「我知道,連結婚典禮那天我都覺得不夠特殊,是不是?不過今天我想穿。」
葳葳不再多言,伺候女主人漱洗之後,便為她穿上淡藍色內衣,然後拿出款式新穎的藍色禮服,雖是高領設計,但因為上身緊貼,例顯得性感,銀色的腰帶又正好與她的頭髮相互輝映。
憐兒任長髮自然垂落,只在額頭上綴以一圈銀飾,然後再穿上軟皮藍鞋。
「我的樣子襯不襯我丈夫的地位?」憐兒笑問。
「當然襯。」葳葳也回她一個笑容,能為夫人的美盡一份心力,是她最快樂的事了。
「那我們還躲在這裡幹什麼?在未來的幾個星期內,相信我們將會有忙不完的事,你準備好了嗎?」
葳葳的眼睛為之一亮。「把事情交給我,夫人,我保證讓這些懶蟲--」
「慢慢來,」憐兒打斷她道:「我須先向我的丈夫請示,等得到他的允准後再說。」
葳葳聞言大吃一驚,她一點兒也不喜歡這樣的轉變,從什麼時候開始,女主人的話不再是說一不二的鐵律?
☆ ☆ ☆
然而比葳葳更吃驚的是從禮拜堂出來,馬上就遇到璦媚的憐兒。
憐兒的神色立刻恢復自在,但璦媚卻掩飾不住她的詫異之情,她不是沒有想過憐兒的姿色應在中等之上,不然雷夫又何必帶她回來?但這個美艷絕倫、氣質出眾的女人卻遠遠超過她的想像之外,擁有了這樣的美女為妻,那個男人還會想到情婦嗎?
璦媚開始驚慌起來,雷夫雖已相信了有關孩子的謊言,但她本來的打算是當他又厭倦了妻子,把憐兒再趕走以後,自己就要請稱孩子已流產,讓一切恢復舊觀。
但眼前「這種」妻子短期內怎麼會離開?說不定永遠都不會,那她該怎麼辦?如果按照原來的計畫說流產,一定會立刻被遣走,所以目前唯一的辦法便是盡快真的受孕,可是萬一雷夫不再來找她呢?有了,隨便找個和他一樣黑的來瓜代,尹維好了,或者是那個叫什麼來著的年輕騎士?只要有孩子就行了,管他的父親是誰,有了孩子就可以拖延時間,甚至說服雷夫支持她和「那個孩子」。
「憐兒夫人,我真的認不出你來了。」
「近來有不少改變,不是嗎?」她流利的應道。
很好,她並不喜歡情婦仍在,璦媚知道只要自己再加把勁,就能使她更不開心。「昨晚你到時,我沒有出來迎接你,實在抱歉,但我當時實在忙得焦頭爛耳,忙著把東西搬走,都怪雷夫臨時才通知我,你的情形八成也一樣,是不是?」
憐兒聞言大感吃驚,居然有這種女人,在別的女人面前大談和她丈夫的艷事?這麼說打從自己回娘家之後,她就搬到主臥室去了,這件事想必大家都知道吧?尤其有甚者,現在自己搬回來了,她仍然不打算走,憐兒頓覺全身發冷。「你還住在這裡?」
「是啊,不然還能住到那裡去?我是雷夫的--」
「我知道你是他的『什麼』。」
「噢,」璦媚聳聳肩道:「我就說嘛,我真的跟雷夫說過你可能會反對,但他說沒有什麼好反對的,所以我想你最好也別跟他提你已經知道我們……呃,你明白吧?雷夫並不喜歡愛吃醋的女人。」
「吃醋!」
「你沒有看過雷夫發脾氣的樣子嗎?好可怕啊!」璦媚裝害怕的樣子裝得可真像。「每次他一生氣,我就避開,往後你也會的,不過你應該不會吃醋,你不是說過不要他嗎?」
「但你也保證過他絕不會來煩我。」她反唇相稽。
璦媚的心頭雖然為之一震,但仍重重歎了口氣說:「現在你明白他有多善變了吧?所以小心他隨時會再變。」
憐兒不想上鉤,便轉問這裡家務由誰管理。
「是雷夫叫我管的,雖然我很樂意把管理權交出來;」璦媚說:「可是當我跟雷夫提起這件事時,他卻叫我別麻煩你,說不想把坎普墩變成另一個寶獅莊,他一點兒也不喜歡寶獅莊的樣子,他想他一定還在生你從前--」
「你知道我丈夫現在人在哪兒嗎?」憐兒打斷她道。
「當然知道,他去哪裡,一向都會告訴我;他到馬廄去了,因為某個笨蛋竟把他的戰馬和你的馬關在一起--」
憐兒沒有再聽下去,馬上出門去,先站定讓太陽曬一會兒,但願可以忘掉剛才那一席話,甚至忘掉自己!
第四章
夏日暖暖,夏風涼涼,這本來該是最美好的一天,但……憐兒一直躲在一旁,等待丈夫回大廳去了,她再到馬廄去檢查一下,確定自己的馬兒沒事,然後直往前走,進入樹林中,希望能找到些許的平靜。
她是達到了獨處的目的沒錯,但心情卻依然不好受,甚至哭了起來,令她不禁討厭起自己,為了轉移心思,也怕被附近的農民看到,又會以為雷夫欺負她,再添禍端,所以便擦乾眼淚,到村子去走走;不料曾領教過寶獅莊農民「厲害」的居民對她卻稱不上友善。
所以憐兒也沒有待太久,下午時就折回坎普墩城堡內,只是委實還沒有準備好見丈夫,於是便往廚房邊的花園走去,老天!這還算是座花園嗎?雜草都比蔬果高呢。
堡內臟亂已經夠瞧的了,再加上這裡……大家吃的東西全從這裡採摘啊,花園提供香料,甚至是醫病的草藥,憐兒實在受不了眼前的景象。
「有人在找你,夫人。」
憐兒轉身過去,發現說話的是一個年僅七、八的小女孩,她正蹲在那裡拔草,總算有人不忘這項重要工作。
「你叫什麼名宇,孩子?」
「小黛。」
憐兒看得出來她有些緊張,便笑著鼓勵道:「你打算幫我把雜草全拔掉嗎?」
「噢,不是的,夫人,如果被廚子知道,他不大發脾氣才怪,我只是過來找些『綠色』的東西做沙拉。」
「『綠色』的?廚子有沒有教你摘那個樣子的菜?」
小臉上立刻浮現不平之色。「我問了,可是……可是他說只要是綠色的就可以,我做錯了嗎?我不是故意的,夫人。」
憐兒馬上柔聲的說:「沒有,你沒做錯,小黛,你在廚房待多久了?」
「不久,本來我是來學紡紗的,但璦媚夫人不喜歡堡內有孩子,所以我就被派到廚房去。」
「那就應該教你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啊,小黛,你現在采的那些,我稱之為『一無所用』。」
小黛到底只是個孩子,居然笑答:「真的?」
「真的,」憐兒笑著說:「讓我仔細瞧瞧,」她蹲下來撿拾籃中之物。「啊,終於有可以做沙拉的菜了,你看。」然後和小黛一起採摘蒲公英的葉子。
「我又在花園中找到你了。」
憐兒的手指發冷,連呼吸都似乎已經停頓。
「我說過他們都在找你的。」小黛悄悄的說。
憐兒想對地擠出一個笑臉來,無奈力不從心。「我知道,回廚房去吧,小黛,你籃裡的菜夠用了。」
她們兩個同時站起來,只是轉身的方向不同而已。
憐兒再度因為他的英鋌而暈眩,但那雙深褐色的眸子卻使她回到現實中來,憐兒決定不過問任何有關璦媚的事,反正問了也是白問,昨晚他說要從頭來過云云皆是謊言,再問也無濟於事,只會令自己更加困擾而已,而且她也不希望被他察覺自己竟會為璦媚煩心。
「你稱此地為『花園』?」這個話題比較安全。
雷夫不經心的看一下四周,再把眼光調回到她身上。「我哪裡知道什麼是花園,什麼又不是?」
「你不是見過我在寶獅莊的那座花園?」
「有嗎?」他湊近一步笑道:「沒有哇,小花兒,我只看到你而已。」
她的臉立刻又火燙起來,不行不行,她得盡快克服他所能造成的影響,不然每次都被他撩撥成這樣,怎麼得了?
「你提起『小花兒』,是要提醒我別忘了你可能會帶給我什麼樣的恥辱嗎?」
雷夫的情緒立刻跟著低落,她在生氣,雙眸發亮,眉頭深鎖加上雙唇抿成一線,沒錯,她是在生氣,而因為她生氣的關係,他的怒氣也跟著上升。
「該死的,我以為你已經忘掉那件事了。」
憐兒心裡雖怕,外表卻依然不動聲色,堅持不肯讓步。「我只不過想問你為何要再提起那件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