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夢!」這樣不正經的他,讓她忍不住脫口嬌斥。
他……怎能這樣輕浮、露骨,把歡場尋芳客的角色演得如此活靈活現?
「你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們就起程回北京。」
濟傎站起來,撫了撫坐皺的衣裳,只希望能盡快將她帶回去,好好「彌補」她這些年來所受的苦。
「那麼急?」她還以為她有好幾天的時間收拾行裝呢!
「既然已經被我買下,你就不該對這裡有所留戀。這裡的環境,絕對比不上他能供給她的優渥生活。
「我在這裡生活了十年,就算有所留戀又有什麼不對?!」她不滿他仍對她如此專制!
「別忘了,你也曾在京城生活了十一年」他一臉平靜,漠視她的憤然。
只要能將她留在身邊,即使她再不願,他也絕不改變心意!
聽他這麼一說,牡丹竟找不到話反駁他。她氣呼呼地對上他堅定的眼眸,濃濃的火藥味在兩人之間蔓延。
「牡丹要休息了,郡王爺請回吧!」
濟傎深深地看她一眼後,便笑了笑跨步離去,留下牡丹一個人癱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第四章
幾輛馬車一路從揚州馬不停蹄地北上,終於在傍晚時分,進入了天子腳下的北京城。
牡丹偷偷掀開馬車的簾布,望向城中熱鬧喧騰的街道。
經過這麼多年,北京城似乎沒有多大的改變,一如以往的人聲鼎沸。井然有序的大街小巷、川流不息的車馬行人,正在顯示出這兒是滿載機會相希望的地方——最少,這是所有外地人對北京的憧憬。
回頭看著同車而坐的幾個小花娘,她們興奮至極的模樣,牡丹不禁苦笑。這幾個小花娘,年紀雖比她小上兩、三歲。但早已破身下海陪侍恩客,想的自然相她截然不下同。
她們在家鄉吃過太多苦頭,被親人狠心推入火坑的亦大有人在,現在只巴望著能衣食不缺,在有限的青春歲月中攢一些血汗錢,等到他朝年華下再時,才能安心度日。所以只要哪裡有賺大錢的機會,它們就想到那裡去。
的確,在北京城中,出人頭地的機會比比皆是,但只要梢有不慎,或者時運不濟,也隨時有掉命的可能,這也是她如今重回北京城,仍心有餘悸的原因!
「牡丹姊,你好安靜哦,是不是坐車坐太久,身體下舒服?」其中一個名叫佩瑚的花娘關心地問。
「不,我很好,只是我並不是頭一次上京,所以並不覺得好奇而已。」牡丹胡亂扯了一個理由,不想讓她們知道自己和濟傎的淵源。
也幸好這一路上,濟傎部在馬車隊伍的最前方,沒有接近她們這輛馬車,經過城鎮過夜留宿時也都是其他隨從替她們打點,因此他們沒有再碰過面。
他是被她的惱恨和不馴惹怒,還是已經個想再花心思在她身上?
「來過京城的終究不同,不像我們這些鄉下姑娘,只會大驚小怪。」佩瑚一向崇拜與眾不同的牡丹,這次能夠和牡丹一起上京,她就像吃了一劑定心丸。「在這裡,即使生活不能錦衣五食,至少也會衣食無缺吧?」
「放心吧,我相信歡玉仕房絕對不比花藝舫遜色,大家的日子應該會比以前好得多。」牡丹安慰著。
「我剛才看見爺好威風呢,才亮個腰牌,守城門的官差就恭恭敬敬地讓路,就像那些皇視國戚一樣!」另一位花娘說著,兩眼閃閃發光。
經營妓院並不是正派生意,沒有一定的勢力支援,恐怕很難立是,更別說要芳名遠播。花藝舫之所以能夠在江南一帶享其盛名,全都拜花大娘相地方官府關係密切所賜。
「官差見了他當然要讓路,他可是……」差點說溜了口,牡丹馬上改口。「他可是富有人家呢,有錢人自然能在城中暢行無阻。」
「哦,這樣子啊……」姑娘們受敦地點點頭。
這時,馬車已經停下下來,有人打開車門,請她們下車。
「哇,好氣派啊!」佩瑚緊盯苔眼前懸滿了綵燈的大門戶,忍不住驚呼起來,其他姑娘也開心得合不攏嘴。
牡丹抬起頭來,不禁訝然怔愣住。濟傎他真的在經營這間妓院?它的規摸這麼大,下會太過引人注目嗎?
當她正要隨姑娘們走進歡玉仕房時,一名侍從將她攔了下來。
「花姑娘,暫且留步。」
她露出下解的表情。那名侍從朝他的手下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帶其他姑娘進去後,同時說:「郡王爺有請。」
「牡丹姊,咱們……」佩瑚擔憂地輕喚。
「別怕,你們先進去吧,我隨後就跟上。」牡丹溫柔地安撫她們。
目送她們離去後,牡丹立刻跟隨那名侍從走向停在最前面的馬車。
「上來吧!」車內傳出濟傎沉厚的嗓音。
「郡王爺,奴婢不敢!」她氣他突然的「召見」,故意在言語間貶低自己。
濟傎探出半身,睨了一眼脂粉末施,卻依舊清麗叮人的牡丹後,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將她抱進車內。
「你的膽子還真大,竟敢在眾人面前拒絕我。」他梢微用力,箝制住懷中不斷掙扎的女人。「要讓下人們知道你架子瑞得高,跟我說一聲就是,無須勞煩我親自動手「請你」吧?」
「你找我進來幹嘛?」她又羞又怒,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努力掙扎著。「我要進去,快放開我!」
「誰說要你進去?」他的橙眸掠過—抹光芒,薄唇一掀,說出已動了很久的念頭。「我要你跟我回郡王府。」
「什麼?」她驚愕地瞪著他。「我回去郡王府做什麼?我可是個花魁舞姬呢,當然是要到歡玉仕房!這不是你買下我的原因嗎?」
「你的賣身契只註明你屬於我,並無言明非要在妓院賣身不可。也就是說,我要你去哪裡就去哪裡,你不得有異議。」要把眼前的美人兒讓給別的男人享用?他又不是瘋了!
注意到他陰騖的臉色,牡丹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離府的原因,反正我不想再看見任何曾加害於我的人。我實在不想回郡王府後,那些不堪的回憶又舊事重演。」
聽見她再度提起令他們倆分開十年的往事,濟傎心中—陣抽痛,被抗拒的怒火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你顧忌的只是額娘他們,那我告訴你,這已經不是問題了,因為她早在五年前便因急病過世,而大哥他也在同一年死於黑籠江。」
「怎麼會這樣?福晉她一向健朗,大貝勒也正值壯年啊!」她簡直難以置信,心頭對福晉的怨忿頓時煙消雲散。
「沒辦法,他們母子五行同流,那年剛好是他們大凶之年,是禍躲不過。」他說得淡然,好像早就看透了生死。
「那老郡王他……」牡丹這點詫異得瞠大美目、說到底,她還是關心著府中的一切。
「他比康熙爺先走一步。」他眼底不經意地流露出寂寞。「阿瑪他對康熙爺一片忠心,更甚於對家人妻兒。」
牡丹不發一語,只是怔怔地看著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他成了克勤郡王、辦了間妓院,卻沒有人阻嬈。.
「額娘死了,馮嬤嬤也已告老回鄉,你們不可能為當年的事對質,但我相信你的話。」他心中百感交集,這種最坦率的情緒只會在她面前展露。
「無論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事實。就算她們已經不在府中,我也不想跟你回郡王府。」她剛要起身,手臂卻被濟傎拉住。
「現在府中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咱們可以重新開始。」他試著動之以情,說服她放下戒心。
她的心腸向來部很軟,尤其是對他,這次一定會聽他的!
「重新開始?郡王爺,我們從來就沒有任何瓜葛,哪來的重新開始?」
牡丹拒絕再為他動心,免得重蹈覆轍。她實在不敢想緣,這一次自己的下場會是如何淒慘!
「回郡王府以後,我安排你當個管事,再怎麼樣也有我替你作主,沒有人會欺負你的。」濟傎不理會她的抗拒,繼續說服她。
舊日的情感相對她的愧疚,讓他無法不去在意她,且極度想做些什麼去補償她這些年來所受的苦。
沉默半晌,牡丹緊鎖著眉頭對他搖頭。
「如果你真想補償我,那就讓我待在歡玉仕房,待在一個我已經習慣的環境,憑自己的能力謀生吧!和一大群姊抹在一起,我才能活得自在、快樂一點。」
「你寧願出賣色柏,也不願回郡王府?」濟傎越聽越生氣,瞼色鐵青、冷峻地說道:「郡王府對你來說,難道比龍潭虎穴還可怕?你可知道多少女人想進來,卻不得其門而入?!」
「這是我的生存之道,希望郡王爺成全。」她仍是一瞼漠然地要求、
「罷了!」他重重地冶哼一聲,但面對她的倔強卻無可奈何。「趕快進去安頓行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