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有沒有說他的傷勢如何?」藍承克立刻詢問重點,不讓她繼續敘述那些無關緊要的事。
「有啊,醫生說還好沒傷到要害,加上幸好趁早送醫急救,不然他會因為失血過多死掉。」藍亦澐吁了口氣。
如果他死了,她想知道的事就泡湯,幸好老天聽到她的禱告,沒找他到天堂陪上帝下棋。
「沒事就好。」姚培芳撫著女兒的頭道。
「爸,媽,我可不可以跟你們商量一件事?」藍亦澐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雙親的神情。
「不可以。」藍承克毅然拒絕。
「為什麼?你連聽都沒聽,怎能隨隨便便就說不可以?」藍亦澐滿臉不悅。
「妳不用開口,我也知道妳要說什麼,所以不行。」藍承克十分堅持。
女兒肚子裡有幾條蟲,他數都數得出來,更何況剛才聽她描述少年的事時,眼眸中透露著一抹異樣的光芒,他便已知曉她心裡打著什麼主意。
「承克,你應該聽聽小澐要說什麼啊。」姚培芳替女兒說話。
「我不覺得有這個必要,別忘了我們的女兒是什麼樣的性子,只怕妳聽了會昏倒。」藍承克揚眉,提醒她事情的嚴重性。
「這……」聞言,姚培芳也不禁猶豫,瞧了女兒一眼,不經意的瞥見她唇角微微的笑意,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媽--」藍亦澐抓住姚培芳的手臂搖晃著撒嬌道。
「小澐,醫生有沒有說那個少年什麼時候出院?」姚培芳轉移話題。
「沒有耶,因為他傷勢滿嚴重,好像要住院一陣子,所以護士教我要盡快幫他處理住院的事,可是他現在還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他的親人。」
「沒關係,住院事小,只要別讓妳也惹上什麼風波就好了。」
姚培芳有些擔憂。剛才聽聞女兒提起少年的傷勢,那感覺像是幫派分子間的尋仇,否則一般人是不會下這麼重的毒手,差點要了他的命,所以,在不瞭解少年的身份之前,他們還是得多加提防。
「這裡有護士照顧他,我們先回去吧。」藍承克向妻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將女兒帶回去。
接收到丈夫的眼神示意,姚培芳心知肚明的拉起藍亦澐的手。「來,我們先回去,媽煮個豬腳麵線給妳壓壓驚。」
「我不要啦--」藍亦澐直跺腳,想甩開母親的手。
姚培芳無視於她的抗拒,跟隨著丈夫離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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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來,藍亦澐不顧雙親的耳提面命,依然我行我素,一放學就往醫院跑。
「你怎麼還沒醒?這幾天都只有我說話給你聽,什麼時候你也能跟我說說話?我想,你的聲音一定很好聽,快點醒過來嘛……」
藍亦澐輕搖著他的手臂,想要喚醒他。
彷彿是她強烈的意念起了效用,少年的手指微微的動了幾下,讓她開心不已。
「啊,你醒了?太棒了,別忘了跟我的約定喔,醒來後要告訴我你是怎麼受傷的。」她認為自己都告訴了他那麼多事,他也得說一點有關他的事情讓她知道。
藍亦澐興奮的按下床頭的按鈕,喚來護士。
護士大致檢查後,便匆匆找來醫生為他診斷。
看著來來去去的醫護人員,站在一旁的藍亦澐拿出手機告訴父親這個消息。
沒多久,藍承克與警官好友王淵先後來到病房。
王淵在見少年狀況尚可,詢問了他的受傷原因,才得知原來是有幾個小偷深夜上門,被雙親發現,事跡敗露的小偷們便傷害雙親,他和姊姊被嘈雜聲驚醒,混亂中,他的家人盡全力保護他,讓他順利逃走,而他因為傷勢嚴重,在報警後便失去意識。
王淵趕緊詢問受理此案的另一分局的同事,結果竟是少年的雙親已傷重不治死亡,他的姊姊則不見蹤影。
這消息讓少年無法接受,低落的情緒持續了好幾天。
目前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安置他。
在藍亦澐拚命說情下,終於得到藍承克的允諾。
少年出院後將暫時住在藍家,並改名為藍耀光,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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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藍耀光即將住進藍家,藍亦澐興奮的張羅著他的房間、衣物及所需要的物品。
「真羨慕那個男孩,我到現在都還沒享受過被妳服務的感覺呢,妳什麼時候也能像這樣幫老媽整理東西呀?」姚培芳戲謔道。
藍亦澐不以為然的應聲,「媽,妳怎麼跟一個受傷的人計較,好小氣喔。」
「是嗎?」姚培芳不禁笑了。
低頭忙碌著的藍亦澐沒聽到她的話,只是問道:「媽,這樣就可以了嗎?還有沒有什麼東西需要準備?」
「差不多了,之後看他還需要什麼,我們再去買就行了。」姚培芳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小澐,妳爸爸應該快回來了,我們先下去吧。」
「好。」藍亦澐點頭,跟隨著母親下樓。
她坐不住,不停的來回踱步,並頻頻向窗外眺望。
姚培芳看了,不由得搖頭感歎。
唉!怎麼外人就比親人好呢?就算聽說兄長要從學校返家住幾天,也不見她如此迫不及待啊。
聽見汽車聲由遠而近,藍亦澐蹦蹦跳跳的飛奔出去迎接,等不及車子停下來,就朝裡頭的藍耀光猛搖手。
見他步下車,早已等在車旁的藍亦澐毫無顧忌的拉住他的手。
被她的熱情嚇一跳,藍耀光慌忙的將手抽回來。
「怎麼了?」藍亦澐對他的舉動感到納悶。
藍耀光戒慎的眼直望著她。在他住院期間,眼前的女孩常常一頭熱的說著學校裡的事,不管他有沒有應聲,她都不厭其煩的訴說著。
她的活潑感染了他,她的笑彷彿有股魔力,能振奮他頹喪的心。儘管如此,他還是放不下心中對陌生人的抗拒。
瞧出他的不自在,藍承克抓住機會告訴女兒有些事要懂得適可而止,免得嚇到人家,怎知任憑他說得口沫橫飛,她仍舊茫然的盯著他。
藍承克莫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藍亦澐見父親不再碎碎念,於是調皮的吐著舌頭。
看見她這舉動,藍承克頓時恍然大悟,正欲出聲,她已推著藍耀光進屋,邊走邊說著話。
「來,我帶你去看你的房間,不喜歡的話要告訴我喔。」
見狀,藍承克也只能搖頭,看著兩道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
這幾日,為了使耀光放下戒心,他和妻子輪流到醫院陪伴他,真心的相待終於換得他的響應,他已試著接受旁人的好意,不再動不動就以冷然、抗拒的眸光注視他們。
希望案情能早日明朗,讓殘忍的兇手受到應有的懲罰,以告慰死者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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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光線明亮,物品齊全,處處可見藍家所展現的誠意。
藍耀光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緩緩包圍著他。他看得出藍家收留他是出自真心,而非有所目的。
「喜歡嗎?」藍亦澐興致勃勃的詢問一臉呆滯的他。
「謝謝妳。」藍耀光立刻向她致謝。
「別那麼客氣,如果不喜歡要說一聲,我再幫你重新佈置。」藍亦澐拍著胸脯,保證做到包君滿意為止。
藍耀光急忙道:「不用了,我很喜歡。這些都是妳準備的嗎?」
能住在這裡已是他的榮幸,能讓她所救更是他的福氣,如果沒有她,他根本沒有機會認識這麼好心的藍家人。
他們不嫌棄的對他伸出援手,對他來說,彷彿在沙漠中找到一片綠洲,給了瀕臨絕望的他一線生機,讓失去家人的他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對呀,你喜歡就太好了!」藍亦澐鬆口氣,綻放笑靨。
她甜美的容顏映入他的眼簾,像個純真的天使,令他看傻了眼。
她突然想起什麼,拍著他的肩頭。「待會我先帶你去認識環境。」
「好。」藍耀光點點頭。
「然後再帶你去我哥哥們上班的地方看看。」其實有沒有去兄長們的上班處根本無所謂,她不過是想要藉機到藍月酒店去。
耀光與二哥年紀相仿,有他相伴,她應該就能如願以償的進藍月「參觀」了。
「不行。」藍承克來到房間,聽見女兒的話,對她的企圖瞭然於心,便開口制止。
「為什麼不行……」她一轉身,發現父親正站在門口,臉上似笑非笑,她不滿的嚷著,「爸,你怎麼偷聽我們講話!」
「你們有說些什麼不能讓我聽到的話嗎?」藍承克緩步來到他們身旁。
「話不能這麼說啊,你要尊重我的隱私嘛!」
「未成年的小孩子別談什麼隱私,我是妳爸爸,有義務管教妳,免得妳亂來。」
「霸道,你就只會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而且我又沒有要亂來,你誣賴我!」
藍耀光看著這對忙於爭辯的父女,儘管兩人沒達成共識,但他們之間親情的暖流讓他羨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