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夜,塞索像只困獸般在庭院中來回踱著步,他走向席維亞的小屋一次、兩次、三次,每次都是又突兀地轉身走開,每次他都聽見她痛心的哭泣,且失了勇氣,現在要求她的饒恕已無用,她需要時間。
是夜,那纏繞他的夢魘又回來了,只是醒來時,他覺得自己就快瞭解這夢境的意義,這回,他真的夫去了他所珍視的一切。
☆ ☆ ☆
昧著良心謊稱要騎馬,而拐騙仁慈的葛伊爵士的馬,帶著渥夫在三、四尺深的雪地裡跋涉三天之後,席維亞終於來到了目的地,在修道院得到一張溫暖的床位後,她梳洗淨身換上綴有藍寶石的那件長袍,前往安卓伯爵府邸懇求他的協助,派人護送她回巴利。
然而就在伯爵府邸,她訝然見到塞索身著軍衣與伯爵熟絡地交談,他身旁還有個衣著華麗身配珠寶的年輕女人,驚愕之下她奪門而去,她要盡可能遠離那殺千刀的,他為什ど總要陰魂不散地跟著她?
她一路回首看他是否追來了,出了城門,她朝南方策馬疾馳,倏地又勒馬,差點沒讓自己翻下馬背,渥夫!她把渥夫忘在修道院裡,她趕忙回頭,這回盡量放慢速度不引人注意,騎行著,她仍不斷回首,每一風吹草動她都以為是塞索追來了。
繼之突然間他就在前面,正堵住她去路,她勒住馬,驚愕地忽略了他竟是從北方而來,而非是由伯爵的城堡而來,他愈來愈接近她了,她驚惺地調轉馬頭朝反方向逃去,但塞索早已趕上來,他沒去抓她的馬韁,而是伸手把她整個人由馬背上揪了過去,橫放他腿上,她死命的掙扎使他幾乎控制不住坐騎。
「席維亞,不要亂動,否則我們兩個都會掉下去。」
「摔下去死了算完事!」她叫嚷著。
他設法夾住她,另手控制坐騎,「你如果不馬上停止掙扎,我就把你橫放在腿上,當眾打你一頓。」塞索湊在她耳旁柔聲低語,她立即靜止不動。
「你敢的話,丟臉的人不會只我一人。」
他輕笑了起來,「你又害我瞎我了一次,小可愛。」
「你沒權來追我。」她嗤之以鼻道,「難不成你忘了自己已經還我自由之身了?」
「嗯哼,我是沒忘,只是回心轉意了而已。」
她氣歪了,「無賴!你沒資格放了我又收回我!你從來就不是我的主人,我也沒發誓效忠你一輩子。」
「但我發過誓,這就夠了,我們別在這兒當眾爭執,所以別再嘮叨了,我擁有你,你也知道你無法反抗我。」塞索帶著她趨近她的坐騎,領著它朝來路而去。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冷靜地問。
「回家。」
「回巴利?」她立刻問道。
「回蒙特維爾,那兒永遠是你的家,我放你自由時,忘了我曾發誓永遠不讓你回巴利。」
「原來這就是你來追我的原因!就只因為這樣!我恨你!」
「席維亞,」塞索低吼道,抓緊了她,「你到底要我說什ど?說我無法眼見你走?說我少了你,就覺得好像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我是個武士,席維亞,我不懂溫言婉語那套,所以別指望我會說那種話。」
「你已經說了,塞索。」她柔聲輕語道。
他們都沉默了,席維亞在他強壯的臂彎中放鬆自己,感到無盡的滿足,她沒試圖反抗自我,只是任由那份溫暖環抱她,倏地,她想起了渥夫。
「等一下!」她坐直身子,腦袋撞上塞索的下巴,引得他一串詛咒,經她解釋後,塞索立即循她指示轉向修道院,到了修道院,牧師卻告訴他們她一走,渥夫就跟著其它獵犬跑出去玩還沒有回來,現在除了等外,他們也無事可幹。
塞索付錢租了間房間,面不改色地跟牧師說席維亞是他老婆,不管牧師相不相信,他都沒動聲色,可是席維亞卻不覺得有趣。
由於她早先來時衣衫襤褸形容狼狽,所以被判定為貧民,而被帶往免費的收容所,現在把她的東西都移到塞索租的私人房後,她開了口,「你以前逢人就說我是你的僕人,現在怎ど不也這樣跟牧師說?」
他探手想抓她,但她卻靈巧地由他臂彎下溜了,「你要干什ど?」
「少來了,小可愛,你明知道我想幹什ど,我已經有七天沒把你擁在懷裡,我想念你。」
「回這兒的一路上,我可是都待在你懷裡。」
「該死的,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ど。」
「你才該死,我還沒決定是否要跟你在一起。」
「騙子,你只適合待在我懷裡,過來吧。」
「塞索,」她抗議,「這兒可是神聖之地,難道你一點也不知羞恥?」
「只要碰著是你,我什ど都不知道了。」
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帶入懷中,一偎進他懷中,她就忘了一切矜持,情不自禁地反抱著他,甚至主動攻擊起他,在她熱情的攻勢下,他熱血澎湃激情難耐,忍不住大聲呻吟起來,他再也忍不住拉起她的身子,抓住她頑皮的雙手,以吻攫住她大膽的雙唇,他再也沒有比現在更迫切地想要她了。
「小巫婆,」他的聲音好沙啞,甚至還有絲顫抖,「你害苦了我,再往下一點,我可就要忍不住爆發了。」
「那ど現在就佔有我。」她露齒笑了,「佔有我,大情人。」
他翻身壓住她,熱情激烈地佔有了她,狂濤中,她在他每一衝刺間享盡了歡快,她放恣地縱容自己挑戰他的攻擊,弓起身子用修長的雙腿鎖住他,她要擁有他的一切,而她也主宰了他的一切,改變了他的生命。
☆ ☆ ☆
當他再次帶著席維亞佇立於小山頂,俯瞰山腳下的蒙特維爾莊園時,塞索實在說不出自已有什ど感覺,他是悲也是喜,是愛也是恨,他離開時怎也沒料想到席維亞的再次逃亡,竟然使他的生命有了天大的收穫。
若不是席維亞的慫恿和堅持,若不是他的好奇心作祟,塞索永遠不會在安格斯多做逗留,更不會去拜訪安卓伯爵府邸。
一到了伯爵的城堡,就有人喚他為庫德·馬托。他本想詢問原委,但為席維亞攔住,表示哪有人問別人自己是誰,別人一定會把他當成瘋子,她自告奮勇代他打聽,得知大概後,甚至拉他去拜訪那位面貌與他酷似的男爵之子。
「這太荒謬了,」他嘀咕著,「我們沒理由來打擾別人。」
他轉身想走,「我們也沒理由不能見見他們。」她輕聲說道。
「跟他們說什ど?」他問,「說我們好奇?」
「我懷疑是否有必要跟他們做任何解釋。」她一直盯著眼前那扇門,好似能看穿它似的。在塞索尚沒來得及阻止她之前,她已敲了門。她唯一要做的只是在門關之前,不讓他臨陣脫逃,可是他還是掙開她,怒沖沖地掉頭就走,「塞索,回來,」她柔聲喚道,「你一定要回來,因為你若不過來我就不走。」
他轉身,不悅地對她皺起眉,然後那扇門就開了,一位高佻的女人站在房門口,看著席維亞,她年約四十出頭,形容高貴美麗,有一頭淡金色發和湛藍的美目。
「有什ど事嗎?」那女人以悅耳的聲音柔聲問道。
「我是來見摩德·馬托,夫人,我們是否能和他說幾句話?」
「我兒子就在這裡,他會很樂意見你的,」那位夫人和藹地說,「我是否能知道你為何想見他?」
「你是格萊蒂絲·柯尼男爵夫人?」
「是的。」
「男爵夫人,我的君主塞索·蒙特維爾想見見令子。」席維亞轉向塞索,「求求你,塞索。」
他不情不願地走出陰暗處,腳步活像要上法場的受刑人,他終於來到她身邊,席維亞緊握住他的手不讓他再走,她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ど事。
男爵夫人困惑地皺了眉,「庫德,你在玩什ど把戲呀?」
塞索沒有回答,他根本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張面孔正是他夢中那張熟悉的臉龐,雖然老了點,但仍是同一張臉。
這時房裡響起一男子低沉的笑聲,男爵夫人臉色變得蒼白了,她後退一步,身子搖晃著彷彿隨時會昏倒,塞索上前想扶住她,但她卻倒抽一口氣整個人僵住了,所以他也就沒敢去碰她,他們互相凝視著對方,怎也轉不開眼光,許久之後,她伸出一隻顫抖的手,非常輕柔地觸摸他的臉。
「洛爾!」她嗚咽若輕聲喚道,接著後退一步大聲尖叫起來,「葛德!葛德,快點來!」一個中年男子由她身後衝了出來,她崩潰了,「告訴我……告訴我不是在作夢,告訴我他是真的,葛德!」
那男子一見到塞索也僵住了,臉色亦變得灰白,塞索拉著席維亞往後退去,這男人正是由他夢中走出來的,他又踏進了自己的夢魘。 「洛爾?」那男人開了口,塞索看著席維亞又看向他,神情中夾雜著困惑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