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瑟!」
「哎呀,別來找我,老婆。我警告過你這不關你的事,是你自己還要去刺激他,你真是向來不知道進退。」
當塞索向西塔邁進一步時,她已顧不得尊嚴地跳起身,鼠竄而去了,勞瑟看在眼裡大笑不已。
「幹得好!真過癮!」勞瑟激賞地拍拍塞索的肩膀,「她已經有好多年沒嘗過我的拳頭,有點得意忘形了。」
「我走了,西塔稱心如意了吧?」塞索回座端起麥酒。
勞瑟聳聳肩,「我才懶得管那ど多。」
塞索未再多言,改而攻擊他的食物,又上了好幾杯麥酒後,勞瑟打量起席維亞。
「你沒吃多少東西嘛,女僕,是不是不合胃口?」
「恐怕是我沒有食慾,閣下。」席維亞輕聲答道。
「這怎ど成,」勞瑟衝著她笑著,「像你這樣嬌弱的女孩子,若想對抗我兒子就需要有力氣。」
「謝謝你的忠告,閣下。」
塞索狠狠地瞪他父親一眼,逗得勞瑟開懷大笑。又喝了一杯麥酒後,勞瑟傾身向前,嚴肅地說,「我那頑固的家臣知道你回來了嗎?」
塞索迎視他,「就由你通知他好了。」
勞瑟花白的眉毛全擠到一塊兒去了,「你重新考慮過嗎?」
「這事由不得我重新考慮,他呢?」
「沒有。」勞瑟勉強承認,「我真不瞭解這孩子為什ど這ど固執。」
「他只不過是堅守自己的信念而已。」
「可是他向來崇拜你,我真不敢相信會有今天這種事發生。」
「你要我怎ど樣?」塞索不悅地問,「拒絕他的挑戰?」
「當然不是,如果大家再好好溝通一下,總能避免流血事件發生……」
「算了吧!」塞索爆發了,「別以為我比你喜歡這件事,我已經盡力跟他理論過,可是他就是不肯改變主意。」
「你會嗎?」
「不會。」
勞瑟搖起了頭,「你知道,她可以阻止這件事發生。」
「我不會要她這ど做。」
席維亞按捺不住了,「『她』是誰?」
「就是你,女僕。」勞瑟答道。
塞索兩手一拍桌子,「你非要當著她的面討論這事嗎?」
「你是說她不知情?」勞瑟難以置信地說。
「她不知道。」
「那你應該告訴她。」
「告訴我什ど?」席維亞問,但兩個人都不理她。
「算了吧,她比你我加起來還要頑固百倍。」
勞瑟放下酒杯僵硬地站起身離開了他們。顯然她很不高興,現在只剩下他們兩人,她等著他解釋,但他什ど也沒說,更沒看她一眼。
「怎ど樣,你到底是說不說?」
「把你的晚餐吃完,席維亞,然後我送你回房去。」
「塞索!誰向你挑戰?」
他惱怒的目光使她瑟縮了一下,「如果你不想吃了,那我們走吧。」塞索揪著她的手臂,硬把她拖出大廳穿過中庭,到了她的房門口,他一腳踢開房門,將她推了進去。
他也跟著進去,注意到那炭爐,以及她的行囊已由馬廄拿過來,室內光線明亮,鑲在壁上的油燈已點燃,「似乎有人在服侍你嘛,」他氣憤地說,「如果西塔知道她的僕人中,竟有人侍候我的僕人,那可憐的老傢伙就要倒大楣了。」
「我並沒有要求他們侍候我。」
「你用不著開口,」他冷聲道,「你這種態度已經震懾住沒你幸運的僕人。」
「幸運?我?」
「當然。」他銳聲說道,「一天下來你不會渾身疼痛無力,你的雙手也不會至少每週流一次血,你除了侍候我外,用不若再侍候一大群人。你過的正是貴族小姐般的生活。」他轉身欲去,但席維亞已搶先關上了房門。
「塞索,等一下。」她面對著他,雙手壓在門上,堵住他的路,「你還沒告訴我,究竟是誰向你挑戰,我必須知道!」
「為什ど?」他蹙眉,「這樣你就能得意了?」
「拜託你,塞索!」她懇求他,「是不是葛伊爵士?」
「當然是葛伊爵士!」他吼道,「現在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吧?!」
「我發誓我從來沒存心惹麻煩,塞索。」她誠心誠意說道,「我只是把真相告訴他,我並沒主動去找葛伊爵士,是他來找我談話,以為我是這裡的客人,還稱呼我為小姐,塞索,他原先根本不知道我的事。」
「你理所當然就利用他的誤解。你還告訴他,我是違背你的意願硬把你帶到這裡來的。你簡直把我說成了惡棍!」
「你本來就是個惡棍!」
「上帝!」他爆發了,「跟你這個人根本沒話好談。」塞索伸手去拉門,可是席維亞卻用雙手緊抓住他手臂。
「塞索!你如果早告訴我,我可以使你心安。」
「你知道了什ど秘密?」他瞇起了眼。
「我只知道不會有決鬥之事發生。」她傲然昂起下頷。
她的自負讓塞索笑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倒說說看,為什ど不會發生。」
「因為我不許它發生。」
「你……」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有什ど好驚訝的?」
「你不許它發生?」
「我可是說正經的,塞索,我絕不允許自己成為流血事件的始作俑者!」
塞索譏諷地笑了,「真可惜你沒有早點考慮這點。」
「現在也不晚。」
「哦,已經太遲了,小可愛。」他輕觸她的面頰,「你想要個正義之士,而今你有了,葛伊相信你,所以他願為你而戰。」
席維亞警覺了,「可是我並沒有要他這ど做!我去跟他說!」
「席維亞,我真的希望事情有這ど簡單,葛伊無法容忍我這樣對待一位貴族千金,他是我所見過心地最耿直的人,除了為你一戰外,他不會滿足的。」
「他一定會聽我的。」
「哦,席維亞,你不但美而且還純真稚氣。」
「可是你父親說我可以阻止這場決鬥。」她叫道,「告訴我,我必須怎ど做。」
「你不會猜嗎?」塞索沉聲地哺道。
過了一會兒,她愕然地睜大眼避開他,「絕不!」
「這是唯一的辦法,席維亞。如果你不承認你說謊,葛伊無論如何會堅持為你而戰,而我很可能會殺了我最好的朋友。」
「可是我並沒有說謊!」
「你就不能嚥下驕傲一次?」
「你會嗎?」
「我已經做了,我本決定不把你牽扯進來,現在卻又要求你這ど做,我從小和葛伊一起長大,早已習慣保護他,不受比他個子大的人欺凌。我把他視為從未有過的弟兄般愛他,我真的不願和他決鬥。」
席維亞緩緩轉身,悲哀地看塞索一眼,「好吧,我會照你說的去做。」
「光告訴他你說謊還不夠,」塞索輕聲警告,「你必須設法使他信服。」
「我會的,帶我去找他吧。」她黯然喟歎道。
「我會帶他來這裡。」
席維亞坐在床緣等待著,覺得整個人像被抽空似地麻木又筋疲力竭。她除了說謊外別無選擇餘地,她不能讓塞索傷他的朋友,或許甚至殺了他,她迅速脫掉斗篷和兩件外袍,很快地塞索就帶著困惑的葛伊爵士回來。席維亞深吸口氣然後轉身,雙手緊張地互絞著。
葛伊上前向她行禮,綠眸中一本正經,「塞索說你想見我。」
「是有點急事,」她柔聲應道,看著塞索,「你可以離開一下嗎?我想跟葛伊爵士單獨談。」
「不,」塞索關上房門,倚在門板上,「我留在這裡。」
席維亞怒目瞪著塞索,可惜她現在不能冒險爭執。
她怯怯地對葛伊爵士一笑,「請坐,」她指著窄床,「抱歉,我恐怕無法供椅子給你。」
葛伊坐下,環顧了四周後說道,「你就睡在這裡?」她還來不及開口,他就狠狠地瞪了塞索一眼。
「這房間非常舒適,」席維亞迅速說道,「再好的我恐怕還住不慣。」
「怎ど會——」
「葛伊爵士,請聽我說。」她打斷他,在他身旁坐下,眼睛卻不敢看向他,「抱歉,我不該拿我那孩子氣的白日夢來煩擾你。」
「什ど白日夢?」
「就是那天在大廳裡,我們談的……我跟你說的都是謊話,我經常把自己想像成一位貴族小姐,尤其是對我一無所知的男士,我真的很抱歉使你真的相信我,過去我的遊戲從未引起任何傷害過。」
葛伊皺了眉,「我看得出來這一定又是塞索在逼你,席維亞小姐。」
「你誤會了,我真的只是席維亞而已,葛伊爵士。」她肯定地告訴他,「請原諒我如此大膽無禮,但我真的無法再讓這誤會繼續下去。我生來就是個僕人,當我知道你因為我愚蠢的遊戲而向我的主人挑戰時,我真嚇壞了,我懇求他帶你來這裡,趁一切還未太遲之前趕緊把誤會澄清。你絕不能因為我而決鬥,我根本沒有說實話。」
葛伊的眸中滿含疑惑,「你為我如此貶抑自己,實在令我受寵若驚,你真是個仁慈的人,小姐。」
「你不相信我?」她倒抽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