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為何在這裡徘徊?
辟邪曉得對方不是人,自然提高警戒。
癸巳看了眼前的傢伙一眼,嘖嘖兩聲。
「真難得可以見到活上千年以上的山魈,看來你很幸運呢!」人間的山魈,通常見不得光,又加上外型醜陋,因此經常被人驅趕或殘殺,下場多半不太好看。「不過……山魈是怪,怎麼有可能變成人呢?!」
活了千年以上又能變成人的山魈?可真讓他大開眼界。
辟邪根本不想與之交談,他再次嚴厲地問:你究竟是誰?
既然山魈不肯跟他說話,那就來談正事吧!
癸巳吊兒郎當地展笑,原本什麼也沒拿的手忽然冒出一把扇子,瀟灑地搧了搧。
「我是大名鼎鼎的鬼差──癸巳。你是不可能聽過我的名字的。」他的視線越過山魈落在山洞裡,看來他要的魂就在那裡面了。
癸巳這名字辟邪確實沒聽過,但「鬼差」兩字倒是讓他全身散發強烈的殺氣。
鬼差,顧名思義就是勾魂的差使,隸屬於閻王座下。
回去!
辟邪冷冷喝道。他絕不會讓癸巳越雷池一步。
癸巳也感受到辟邪大有開戰的前兆,但他可是鬼差,怎可輕易就受到脅迫呢。
「山魈,我勸你還是讓開,別阻止我勾魂,否則你會吃到苦頭的。」
眼前的山魈年紀長他三百歲,基本上說來他是該敬老尊賢,但上頭交代的工作,他也不敢偷懶,免得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辟邪定住不動,冷冽的眼神鎖住癸巳。
山魈屬怪,雖不似妖魔有法術,但他的力量也令人無法小覷,尤其是活上千年以上的。
扇子啪地一合上便消失。
癸巳今天脾氣也不太好,正想找個東西來發洩,眼前的山魈真不知好歹,要放他一馬又不肯走,既是如此,就別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癸巳手腕輕巧翻轉,便握住一把長劍。「山魈,既然你不知死活,就別怪我了。」
狠話落下,正當氣氛凝重到一觸即發時,癸巳赫然察覺山魈全身除了散發殺氣之外,還有一股濃濃的清聖氣息繚繞其中。
這怎麼可能?
山魈屬怪,身上怎會有那種討厭的味道?
癸巳十分驚愕這點。最後,他終於找到那個突兀點,原來就是掛在山魈脖子上的那塊玉珮。
「看來是有高人幫了你呢。」
所以當山魈一釋放敵意,那塊玉珮也隨之發出禦敵的氣息。
真麻煩!事情怎麼愈來愈棘手呢。
此時此刻,心知自己敵不過的癸巳無奈收了劍。
「山魈,別得意了,今晚我們再來分勝負吧!」
勾魂的時間是子時末,愈接近那時刻,他的能力就愈強,現在他還不宜動武力,一切就看今晚了。
待癸巳離開,辟邪卸下防備,玉珮也隨之黯淡。
剛剛癸巳說了什麼,他為何聽不懂?
但他說「今晚」,是說還有第二次對峙嗎?
總之,無論癸巳來幾次,他都不會讓他帶走衛嫿月的魂魄。
霍地,正當辟邪要回到山洞裡時,又有東西靠近。
「呵,我是來遲了或是來巧了呢?」魏珀雙手負在身後,緩緩走近。
別再走過來了!
辟邪發出警告之語。
早在旁邊觀察好一會兒的魏珀自然清楚這只山魈他也惹不得,這可不是能力比不過,而是敗給他想保護衛嫿月的意志,他比較擅長的是攻擊意志不堅定的對手。
「放心,我跟癸巳不同,我不是你的敵人。」
你是鬼。
辟邪直接點出對方的身份,也不打算相信他。
「又如何?你不也是……山魈,難道你能保護衛嫿月,我就不行嗎?」魏珀瞇了瞇眼,打量著辟邪。他愈想愈有趣,山魈本屬怪,已有形體,即使活上萬年也不會變成人,為何眼前的他卻是人形姿態出現呢?
你認識嫿月?
聽見衛嫿月的名字,辟邪慢慢收回敵意。
玉珮的壓迫感也銳減,魏珀才覺得舒服許多。「沒錯,我就是來保護她的。」
憑你?!
「正是在下,要不你以為能跟鬼差周旋的會是人嗎?她大哥在找她了,請讓她跟我回衛府吧,這樣我才好交差。」
我會保護嫿月。
不知怎地,即使魏珀嘴上掛著笑,辟邪就是無法信任他。
「哈哈!」魏珀狂笑兩聲以示嘲諷。「山魈,我想你尚未見識過癸巳的恐怖吧?衛嫿月本該死於子時末,到了那時辰,前來勾魂的鬼差,其能力絕非你一人能對抗,還是把衛嫿月交給我吧。」
辟邪露出猶疑的表情,心底正在衡量該不該把衛嫿月交給他。
「若不是有我,衛嫿月早在十年前就該死去了。」
「辟邪,你在跟誰說話?」衛嫿月緩步走出山洞。
辟邪揚手阻止衛嫿月再前進。
「衛小姐,我是你大哥的朋友,受你大哥所托前來找你,他很擔心你,請你快跟我回去吧。」面對衛嫿月,魏珀客氣有禮地說明來意。
「欸,都怪我睡得太熟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酉時末了。」
「真糟糕,大哥一定擔心死了。我們馬上回去吧!」衛嫿月一聽這麼晚,連忙要隨同魏珀離開,但她的手又被辟邪握住。「辟邪,我真的該回去了。」
辟邪眼露擔憂,拚命搖頭。
魏珀見此情形,於是建議,「我想這山洞住『人』也不太舒服,不如閣下也一同到衛府吧。」
衛嫿月連忙同意。「也是啊,辟邪,假使你不嫌棄,不如就到衛府作客好嗎?加上今天又是我生日,我也希望你在場。」
終於,辟邪點頭同意了。
他本是希望能把衛嫿月留在靈山,但他也不希望她因為思念親人而傷心,反正他現在已經是「人」,自然也沒什麼好芥蒂。
「那我們趕快回衛府吧。」魏珀走在最前頭領著他們下山。
就在三人要下山時,誰也沒發現一顆小小的光點進入了衛嫿月身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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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踏進衛府大門,衛嫿月見到衛秋染站在廳前,立刻奔入他懷裡。
「大哥。」
衛秋染抱緊了衛嫿月。「你是去哪裡了?害大哥擔心得要命。」
「對不起,因為臨時下了場雨,所以我才回來晚了。」
「嫿月,你在說什麼?根本沒有雨。」
「大哥,靈山明明下了場很大的雨,不信你問辟邪。辟邪,你說是不是?」
「辟邪──」衛秋染這才抬頭看向站在魏珀身邊的一名青年。
青年頭髮沒有整理散亂在肩上,全身骯髒無比,但雙眸卻意外清澄,讓他沒有不好的感覺。
「大哥,他是我在靈山認識的朋友,跟我們同姓衛,名叫辟邪。他不會說話,卻能聽懂我們在說什麼。」
衛辟邪……衛秋染眸子忽而瞥往魏珀,在沒收到任何回應後,連忙喚來瑾雲。
「瑾雲,快帶小姐去換裝,順便也請人打理這名衛公子。」
「是。小姐、衛公子,請隨奴婢來。」
待三人離開,衛秋染轉身走回書房,魏珀亦步亦趨跟著。
「他是誰?」
「我想衛嫿月的貴人應該就是他了。」
衛秋染停步旋踵。「他?!」
「別小看衛辟邪了,他可是能獨自對抗鬼差呢!」魏珀保留了部分真相沒有全盤對衛秋染說出。
「你不是說人是沒有辦法抵擋鬼差?」
「也是會有例外。要想讓衛嫿月繼續活命,就留下衛辟邪吧。」
衛秋染心中仍有顧慮。「他真的不會傷害嫿月?」
「那今晚就來試一試好了。」他可是相當期待今夜的狀況呢。
「魏珀,別背叛我。」他總覺得魏珀愈來愈讓他捉摸不定。
魏珀輕輕撩起衛秋染的頭髮貼近自己的唇瓣,低語:「這十年來,我可曾讓你失望過?」
「那就好,我還是很信任你。」衛秋染後退一小步,隨後轉身離開魏珀的視線範圍。
魏珀目送他的背影,低喃:「信任我?!衛秋染,你的眼睛已浮現『不信任』三個字了。呵,我當然會保護你心愛的妹妹了,但是,她要愛上誰,就不關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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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回小姐,瑾雲正努力幫她換裝,要她今晚美美出席。
衛嫿月忽而一問:「瑾雲,除了辟邪外,你認識剛剛也站在外頭的那個男人嗎?」
「沒見過,我還以為他也是小姐的朋友呢。」
「可他說是大哥的朋友,你真的沒見過他?」
「小姐,請你還是先讓我專心為你換裝梳發吧,我可是要你今晚成為最令人注目的大美人呢。」瑾雲認真地說。
衛嫿月無奈之下只好閉上嘴,瑾雲想要怎麼做都隨她了。
就在房裡剛安靜下來沒多久,房門忽然被人撞開,衛嫿月與瑾雲嚇了一大跳。
辟邪一看見衛嫿月,連忙衝至她面前。
「天啊,他跑進小姐房裡了,快把他請出來啊!」跟著一群人也進入衛嫿月的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