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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喬安娜·林賽

  她並不想看到蕾雪。希望她已經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回來。很不幸的,蕾雪卻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廚房裡等她。

  潔西卡有自信能冷靜的處理這件事。為了加強她的決心,她努力假想當年桑瑪的情況:一個人孤獨憤怒的喝著酒,等待他不忠實的妻子歸來……她愈想愈是憤怒,決定立刻跟她攤牌,她不想再看到這個女人。

  「妳回來了?麻煩已經解決了,是不是?」蕾雪關心的問,「妳已經把牛群都安頓好了,是不是?」

  潔西卡沉默不語,來回的在屋子裡走動;她覺得自己有點緊張。

  「他是不是現在就離開這裡?」蕾雪小心的問。

  潔西卡堅定的看著蕾雪,「妳所有問題的答案,都是沒有!」

  「為什麼?妳說過,除非一切事都安定下來,才會從牧場回來。」

  「我們明天就會去牧場。事實上,我剛剛才和契斯從鎮上回來。」

  「哦!你們──」她若有所思的喃喃。

  「我們什麼?」

  「賈伯帶著比利去找妳。因為我要把他送回芝加哥,我不能讓他荒廢學業。」她著急的解釋,「可是他一定要和妳說再見。我真怕他們會聽人家的話,到處去找妳,萬一──」

  「妳太過於緊張,」潔西卡不耐煩的打斷她,「賈伯經驗豐富,不會帶他去太遠的地方。」

  「帶比利去那裡?」契斯突然出聲問著。為什麼他總在最不適當的時候出現,潔西卡和蕾雪都不想看見他。

  「去城裡找我說再見,」潔西卡盡量使語氣溫和,「她打算送比利回去唸書。」

  契斯懷疑的看著潔西卡,「妳還沒告訴她嗎?」

  「告訴我什麼?」

  「潔西卡會告訴妳的,夫人。」他說,「我來這裡看看她是否需要幫忙。有什麼麻煩嗎?潔西卡。妳不知道如何開口嗎?」

  潔西卡投給他一個不高興的眼光。「我們今天在鎮上的教堂舉行過婚禮。契斯現在是我的丈夫。」

  蕾雪驚訝的看著他們,不能確定潔西卡剛剛的話是真是假。

  「我知道了,」最後她微笑著說,「契斯,從你離開的那一天起,我就這麼希望。現在一切的問題都沒有了,不是嗎?」

  看到蕾雪居然很高興的樣子,潔西卡真有點不敢相信。「你是什麼意思?」

  「我當然瞭解,它一定會發生的──我是說你們結婚的事。」蕾雪平靜的回答。

  「這不可能!」潔西卡生氣的嚷嚷。

  「是嗎?我難道看不出二個能夠互相吸引的人嗎?我真高興你們能瞭解自己的感情。」

  屋子裡一片沉寂。潔西卡終按捺不住滿腔不滿的叫道,「你現在怎麼會這樣說?妳不是一直反對他嗎?」

  「是的。」蕾雪笑了一下,「但是,當每次我反對他的時候,妳卻總在保護他。難道從這裡我還看不出妳的心理?」

  「真是荒謬!」潔西卡輕哼著。

  契斯故意揶揄地望著她,「妳真的曾經保護過我嗎?甜心。」

  潔西卡生氣地瞪著契斯和蕾雪。沒有任何字眼可以形容她此時的憤怒。她氣沖沖的轉頭就走,離開廚房。

  契斯則有點不滿的回頭看著蕾雪微笑,「妳一直在愚弄我,還有潔西卡,是不是?妳很瞭解她倔強的個性,故意反對她的意思,好使她不知不覺的聽妳的話。」

  「我當然瞭解她,」蕾雪高興的承認,「我也許不該故意這麼做,可是,除了這樣,我沒有其它的辦法。」

  「當然。」

  「不過,我想你和她結婚,對潔西卡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她看起來還是很生氣。」

  契斯笑不出來了,如果蕾雪知道他們結婚的原因,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高興?

  「別這樣擔心,」他試圖安慰她道,「她會冷靜下來的。」

  「會嗎?在我離開以前?」

  「你什麼時候要走?」

  「我想明天就帶著比利搭火車回芝加哥。這裡已經沒有讓我留下來的理由,是不是?」

  契斯有點驚訝,「這麼快?」

  「是的,所以我現在就要告訴潔西卡這件事,我不能帶著她的不滿離開這裡。」

  「好吧。妳最好也把其它的事一起告訴她。這很可能是妳最後一次和她說話的機會,妳應該把誤會澄清。」

  蕾雪的笑容漸漸消失,「也許我真的該再試一次。說不定她知道我要離開這裡以後,會願意聽我慢慢地解釋。」

  *  *  *

  蕾雪敲敲潔西卡的房門,然後逕自開門入內,堅定的站在她旁邊。但是當她接觸到潔西卡冰冷的臉色,便開始慌亂,不知道如何開始。

  「……凱特已經開始準備晚餐,妳要不要加入我們,一起晚餐。潔西卡?」

  「不必了!」

  「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蕾雪繼續努力著,「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像個家庭似的聚在一起,明天一早我就要帶著比利離開這裡。」

  潔西卡猶豫了一會,才開口說道,「我從來不認為我們是一個家庭。而且,我也不能說為了妳的離去,會感到絲毫難過。我不能送妳,因為我得在牧場工作,希望妳不要介意。」

  蕾雪覺得自己好像被人重重一擊,她幾乎想要轉身而去。但是,她若不努力把握這最後一次機會,她將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為什麼你總不聽我的話?」

  潔西卡轉身望著窗戶,「為什麼?難道妳的行為值得我尊敬?父親雖然是個脾氣暴躁、缺乏愛心的男人,可是,他是我僅有的。不管這十年來我過的是什麼生活,我仍然愛他。而妳呢?──」喉頭一陣緊縮,她微微搖頭,不想再提起過去的不堪,「我當然相信他的話,所以你不要想能挽回什麼。」

  「那是他相信的事實。如果他自以為是的事情和真實情況不一樣呢?」

  潔西卡轉過身來,不耐煩的看著蕾雪,「我知道,妳剛來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一遍了。我不想再聽一次,請妳出去。」

  「我沒有對妳父親不忠實,潔西卡。」

  「當然。然後妳是不是要告訴我,比利也是桑瑪的孩子!」

  「他本來就是。」

  「胡扯!如果這是事實,你為什麼不在離開以前告訴他?妳明知道他一直渴望有個兒子。」

  「即使我有力氣告訴他,那也太遲了。」

  「是嗎?」潔西卡不屑的說著,「我不會相信妳的!他親眼看到妳和威爾在床上做愛。比利會是誰的孩子,只有妳心裡清楚!」

  「老天!」蕾雪臉色變得十分蒼白,她坐向潔西卡的床鋪,「那天晚上,桑瑪提到過威爾,但是他沒有明白說出使他憤怒的原因。天哪,在我的床上──」

  「妳表現得真好,」潔西卡冷冷的看著她,「太棒了!妳該不會是真的失去記憶力吧?」

  潔西卡的諷刺,激怒了一向溫和的蕾雪。

  「如果你父親看到的男人是威爾,那麼那個和他做愛的女人一定是凱特!不是我!潔西卡。那天,我一整天都不在家,」她停了一會,才繼續說道,「有一個牧場的工人跑來找我幫忙,因為她的太太難產昏倒,附近又一時找不到醫生,等我匆匆趕去的時候,她們都已經奄奄一息;最後,還是死了。那天晚上,我又害怕又疲累的回到家,誰知道──」

  蕾雪幾乎不願意再說下去,但是,她仍然勉強自己,「桑瑪的毒打,居然沒有讓我流產,這真是個奇跡。他沒有給我任何機會解釋這件事。而且我根本弄不清楚他為什麼這麼憤怒。我當時痛苦得失去了知覺,根本無法開口說話。潔西卡,去問凱特,她是唯一的當事人,她會告訴妳實情的。」

  潔西卡什麼也沒說,只是冷冷的看著蕾雪。當她終於開口說話,她的聲音卻是充滿了不信任,「妳有十年的時間,可以完美的編織這個故事。有誰可以證明它?桑瑪、威爾都已經不在了。而凱特我相信她會駁斥妳的話。畢竟她只是一個印第安人,妳我都知道她的地位,有誰會相信她的話?」

  「但是妳必須問她,才能瞭解事情的真相。」

  「我怎麼能問她這種事?你知道你要問的事暗示什麼嗎?」潔西卡揚起聲音,「妳是暗示凱特故意隱瞞事實。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妳不要再說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不說,但是──」

  「不要再說了!」

  潔西卡別過頭去,不願再看到蕾雪。

  「如果我說的是事實,那該怎麼辦,潔西卡?」她喃喃低語,準備離去,「難道我就應該一直無辜的被冤枉嗎?妳仔細的想想吧!」

  *  *  *

  蕾雪看著攤了一床鋪的零亂衣物,不禁深深的歎口氣。離開這裡比她想家中的要困難多了。

  「契斯,你能幫我把這些箱子先搬到走廊嗎?床上的東西我很快就會整理好,如果我們再不離開的話,恐怕會趕不上火車。」

  契斯無言的點頭,昨天蕾雪已經把潔西卡的事告訴他。他真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這麼恨蕾雪,根本一點都不肯相信她。很顯然的,蕾雪受到很大的傷害。今天早上,當他決定親自詢問凱特時,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為什麼她會突然消失?這能不能證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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