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幸好他受過嚴格的訓練,挑戰這樣湍急的水流對他而言並不困難,只見他一手握住她的腰奮力往前游,途中雖然驚險重重,最後還是撐過來了。
直到岸邊,他用力將她抱上去,關心地看著她,「有沒有哪不舒服?」
「我的腿好像抽筋了。」她皺著眉說。
「忍一忍,我抱著妳走。」翟士易輕撫著她的發,眸底藏著太多情緒,「妳剛剛怎麼連說一聲都沒有就跳下去,知不知道我一顆心都快要躍出喉嚨了?」
「在當時的情況下,你要我怎麼說呢?」方凱欣望著他那張憂惱的臉。
「妳哪來的勇氣?」他將她愈抱愈緊。
「當時我只知道不能影響你,其它的事連想都沒想。」她流下了淚。
「我大不了就答應他而已。」
「不要。」她握住他的手,「這絕對不是你的本意不是嗎?以前我不夠瞭解你,可是現在我懂了,你不是個喜歡徇私的人,你心底一向只有正義,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大意而毀掉你--唔……」
翟士易帶些怒意地吻住她。難道他心裡的糾結她一點也感受不到?此刻不管是正義或任何東西都比不過她,她能明白嗎?
他吻得激烈又狂炙,舌頭與她的交纏,直到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他才慢慢放開她。
「笨蛋!」一分開唇,他劈頭就罵她。
「你罵我?」
「對,我就是要罵妳,妳難道不知道妳在我心底的重要性嗎?當初我可以輕鬆的說我選擇正義,但現在是關係到妳的生命,我怎麼可能還拿正義來搪塞?」他說得如此激動,讓方凱欣看得都傻眼了。
「士易……」她伸出手捧住他的臉,「真的好奇怪,這是你嗎?在我印象中,你從沒這麼激動過。」
「是嗎?」他半瞇起眸望著她。
「是呀!以前你總是嘻皮笑臉、說話不正經,讓人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或是假,可現在的你……真的好不一樣。」她眨著一雙大眼,凝睇著他那張再正經不過的俊臉。
「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他撇撇嘴,低頭檢視她的腿,「看來不只抽筋,可能還有剉傷,我得趕緊帶妳去就醫。」說著,他將她抱了起來。
「我很重的。」她嚇了跳,「你要抱著我走多遠呀?」
「放心,如果許組長知道我們掉進水中的話,會派人來找我們的。」他先辨清方向,快速朝橋頭走去。
走了好一會兒,仍不見有人來找他們,方凱欣不禁好奇地問:「奇怪了,難道他們都不關心我們的死活?」
「誰知道呢?我想他們若不是不知道我們落水,就是已確定我們平安,故意不打擾我們。」翟士易十分瞭解許達昆。
「可是我都受傷了,他還不管?!」
「他相信我能照顧好妳。」他一邊說一邊往上爬,額上汗水直流。
「你怎麼了?流好多汗。我已經好多了,讓我自己走吧!」瞧他抱著自己爬得這麼辛苦,她怎能不難為情呢?
唉……想她從以前就告訴自己絕不依靠男人,可自從認識他之後,她無形中就變得軟弱又無能,還真是非得依靠他不可。
「已經快到了,別跟我爭。」他微喘地說,對他而言,即便這是負擔,也是種甜蜜的負擔呀!
好不容易爬到上頭,他發現他的車就在不遠處,終於笑說:「看吧!我說得沒錯,他們是故意遺忘我們。」
「許伯伯怎麼可以這樣?哼!下次他若來我們麵包坊買麵包,我一定不賣他。」她噘著唇說。
「那他一定不敢再見妳了。」將她輕放進車內,翟士易繞到駕駛座開車送她去醫院。
「士易……」在車裡,方凱欣突然輕喚他一聲。
「嗯?」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如果不是因為我,你這次的行動不會遭遇這麼多波折。」她躺在椅背上喃喃問著。
「就算是麻煩,也是我最愛的,否則每次任務完成後就只有一種鬆懈感,其它什麼都不剩,簡直就是個工作的機器而已。可是這次有妳,就算再辛苦、再累,我也甘之如飴。」他回頭望她一眼,笑中帶著柔魅。
方凱欣也對他一笑,可就在這時候,她發現他的臉色好蒼白,神情中有著濃濃的疲憊。
「士易,你怎麼了?」
「沒什麼。」他微微瞇起眼,踩下油門,加快車速。
這一路上,方凱欣不再說話,只是狐疑地望著他。
不一會兒,車子抵達醫院,他將車停在路旁,走出車外繞到另一頭為她打開車門,「我抱妳。」
「不用,我自己來。」她伸手抹了下他鬢邊流下的汗水,「車裡有冷氣,你怎麼還流汗?」
「我……我天生怕熱。」翟士易給她一抹安撫性的微笑,俯身將她抱出車外,直接走進醫院。
「護士小姐,她的腿受傷了。」一名護士迎上,他立即說道。
「請這邊走。」護士帶著他進入急診室,要他將方凱欣放在病床上,「醫生會馬上過來,你可以先出去等候。」
「謝謝妳。」翟士易又拍拍方凱欣的臉蛋,「我出去等著。」他一轉身,突覺腦袋一陣昏沉,趕緊扶著牆面微微喘息。
「士易,你怎麼了?」方凱欣忙問道。
「我沒事。」他搖搖頭。
「還說沒事,你的臉色都發白了。」方凱欣哽咽地道。
醫生剛好來了,她趕緊站起,一拐一拐的走向醫生,「醫生,麻煩你先看看他是不是哪兒受傷了?」
「不,醫生,你先檢查她。」翟士易聲音低弱地說。
「不行,一定要先幫他檢查。」方凱欣喊了回去。
醫生看了看他們兩人,這才說:「妳的聲音比較響亮,我先幫他檢查。」
他上前褪下翟士易的外套,這才發現他的背部一片瘀青,非但如此,還有一道不淺的傷口,鮮血染紅整件襯衫。
「天!」方凱欣見狀,忍不住摀住嘴,淚眼婆娑。
「你流了不少血,沒想到還可以撐到現在。」醫生感到驚奇不已,連忙吩咐護士小姐幫他做緊急的處理。
翟士易搖搖頭,就怕方凱欣擔心,「別把我說得這麼嚴重,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傷得那麼重,還抱著我走那麼遠……」
「醫生,她太吵了,求你快看看她的腳吧!」翟士易讓護士攙扶著躺上病床清理傷口和包紮。
醫生讓她坐下,詳細檢查之後說:「有點剉傷,不過情況不嚴重,只要敷個藥、再休養幾天就行了。」
「那我可以照顧他嗎?」方凱欣急著問。
「可以,只要別讓腿傷惡化了。」醫生笑了笑,便走到另一張病床巡視下一個病人。
兩人的病床相鄰,方凱欣緊握住翟士易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低語,「士易,剛剛是你護著我,從今以後換我護著你,你一定要趕緊痊癒喔……」
第十章
經過數天的休養,翟士易的身體漸漸康復,本想回到調查局覆命的他,卻被方凱欣限制在家裡,哪都不許去。
「你的身體才剛好,怎麼可以亂跑呢?」她將他按回椅子上,「你要看片子我去租、你要看書我去買,這樣就不無聊了。」
「我不是因為無聊,本來行動結束就該回去做報告的。」他戲謔一笑,「再說我若真無聊,找妳就可以了。」
「找我聊天嗎?」她嘴角彎起一道優美的弧度,「可以呀!你想聊什麼?」
「不,我只想找妳做運動。」他倏然將她拉到大腿上坐著。
「啊!」她直想站起,「你傷勢才剛好就這樣,不怕舊疾復發?」
「我哪有那麼脆弱,若真這樣,早該留在家裡當大少爺了,何必出生入死呢?」他將她緊緊困住,就是不肯放手。
聽他這麼說,她忍不住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回去接掌家裡的事業呢?」
「我遲早會回去的。」有關這點他已經想通,「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才是時候?你父親年紀大了,你本就該回去盡點孝道。我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麼要加入調查組織,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退出……」方凱欣一雙眼直采究著。
「是因為我母親和妹妹。」說起這段往事,他不禁愁眉深鎖。
「哦?」
「十年前,她們因為車禍意外身亡,當時的我頓失兩位親人,妳知道我的心情有多沉重嗎?」
方凱欣明顯感覺到他抓著她的手勁加強了,趕緊安慰道:「我可以體會你的痛楚,但畢竟都過去了,你也別再傷心了。」
「如果只是意外那就算了,可當時我明明聽見有位警官對另一位警員說她們是被謀殺的。」他不覺牢牢抱著她,全身發著抖,「我問他們,他們卻矢口否認,當時的我不過是個高中生,無力為母親與妹妹報仇,只好離開家,瞞著父親到外國接受訓練,讓自己有能力調查這件事。」
她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那你調查出真相了嗎?」
「查出來了,對方是我父親生意上的死對頭,原本是想置我父親於死地,哪知道當天我父親臨時改坐另一輛車,我媽和妹妹就坐上這輛死亡之車。」他輕吐口氣,「但我調查出來時,兇手已經因為絕症住進醫院的加護病房,妳說我還能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