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是什麼意思?蔚夏晴聽得出一絲絃外之音,「想要我做什麼就請直說,不要拐彎抹角。」她沉著地頂了他一句,受不了他撲朔迷離的態度。
「你的說法很有趣。」怪了,今天心情好,連肝火都很難燒得旺。「也許我真的誤解了什麼。」
「啊?」蔚夏晴腦筋突然轉不過來,被動地被他帶進懷裡,攬坐在沙發上。「你真的好……奇怪。」
「沒什麼好奇怪。」他挑弄著她的柔順髮絲,湊近鼻子嗅聞馨香,「我只是發現某些事不如我所料想,你有事要告訴我嗎?」
夏晴心頭一跳,想起封揚的囑托。「沒,我會有什麼事?」
是嗎?
「你在台灣還有與哪些朋友聯絡?」闕言突兀地天外飛來一句。
朋友?沒有。與她相熟的好友也只有瞿諾一人,其他學生時代的朋友早已因為自己遠赴國外多年而失去了音訊,「你怎麼這麼問?」
他從一進門就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堆怪問題。
「嗯?」他淡淡嗤哼。
很好,那張「勿忘約定」的紙條還揉在他的外套口袋,猶如芒刺在背。
看樣子值得他好好「研究」的事情不只一件了。
來日方長,目前這些「瑣事」可以先緩一緩。
「餓了嗎?你梳洗一下,我帶你去用餐。」闕言站起身,準備替她將整袋物品提上車。
一雙小手拉住他的衣袖,他不解地回頭看她。
「闕……闕言……我們可不可以……我想住在這裡就好,別回飯店好嗎?」闕言今晚的心情似乎不錯,夏晴試著向他提起自己的想法。
「怎麼?住得不好?」俊顏挑動一絲笑意,「還是昨晚太累了?」
「不是。」夏晴在他的注視下面紅耳赤,光看他那雙閃爍的眸子也知道這男人想到哪裡去!
「我只是……不想讓人徒增揣測,這樣對你……跟楚嫣也不好。」夏晴低聲說道。
「看不出來你挺為我們著想哪!」闕言說不出來此時滑過心底的是何種情緒,見到夏晴失去光彩的臉龐,他莫名地煩躁起來。
蔚夏晴以為他為她的提議不悅,畢竟這兒將會是他與楚嫣的新居,她怎能與楚嫣相比呢?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夏晴認分的笑容顯得苦澀。
闕言盯著她落寞的神情,沉默了一會兒。
「隨便你。」他雲淡風清地丟下一句,逕自為她提袋上樓。
「你……」
闕言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至於設計的事……我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如果你喜歡就去做吧!」
他真的答應了?!
夏晴癡愣地望著闕言為她提物的挺拔身影,手不自覺地撫上服貼胸前的鏈墜,彷彿他的輕柔撫在她的胸口,奇異地將哀傷疼痛情緒撫慰了。
她開始很沒骨氣地想,也許,她與他之間並不是一定要互相傷害的……
第9章
咖啡的香醇與沉悶的氣息盈滿一室,偌大的空間瀰漫詭異的氛圍。
蔚張琪此時正怯怯不安地巡視這個冷調卻又異常優雅的辦公室,不懂闕言突然找她來有什麼用意。
「闕言……呃,總裁,今天找我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今早她在打電話問完夏晴有關展平集團的後續情況後,剛掛下電話不久,隨即就接到他的來電,要她來這裡「談談」。
談談?!
蔚張琪才不相信這個呼風喚雨的男人找她會有什麼好談的,一定是夏晴還沒跟他攤牌,叫她別拖拖拉拉就不聽,要是闕言真的娶了洛氏企業的千金楚嫣,或毀了展平集團……那一切不就白搭了?!
難怪今早問夏晴,闕言對她專程自日本趕回來有什麼反應?夏晴吞吞吐吐大半天,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闕言將視線從桌上的文件調至眼前的人,冷淡的眸光對準她,「你就別客套,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呃……還是不要好了。」眼前這個男子既神秘又令人不解,當年他與夏晴的婚姻關係破裂,自己也算是關鍵人物之一,不知夏晴是不是已經告訴他所有的來龍去脈了?
「無所謂。」闕言放鬆地將背往後一靠。「咖啡都涼了,你不喝嗎?」
「我……不習慣喝咖啡。」蔚張琪不安地囁嚅道。
該死!今早夏晴怎沒對她說闕言會找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看她現在緊張得像什麼樣?!
「是嗎?我以為你挺習慣找夏晴一同喝咖啡聊是非?」他倒是挺優雅地端起咖啡啜飲,絲毫未將對方的無措放在眼內。
「怎……怎麼會?」蔚張琪瞬間有如被針刺中要害,除了乾笑幾聲,完全做不出反應。「是夏晴說的?」
「你認為呢?你怕她告訴我什麼事?」闕言冷靜的臉色瞬間閃過氣悶,那女人就是悶聲不響的,才令他心浮氣躁。
好幾天,他早上起床只見桌上擺放著香味四溢的早餐,卻不見她的人影;等他晚上回到家,入眼的就是她疲累地沉睡大床。夏晴平常睡眠就極淺,所以他根本狠不下心叫醒她。
她究竟在做什麼,竟把自己搞得那麼累?!而她原本一心牽掛的展平集團現在倒是安心放任他處理,這女人還是這麼容易相信別人,以為他接納了她,就會放過曾經傷害自己的人?!
「沒什麼啊,你……我什麼都不知道!」死了,胡言亂語!蔚張琪懊惱地抬頭,深吸了口氣,試探地問:「你們兩個和好如初了?」她不忘求證近來傳得滿天飛的流言。
「你說呢?」闕言並不直接回答。商業圈就這麼小,好事壞事傳得特別快。
蔚張琪當然聽說了他們倆的事,闕言本身就是發光體,而夏晴以前妻的身份再回到已有未婚妻的他身邊,這樣複雜的三角關係,好事者當然會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地渲染一番啦!
「我是聽說你已經跟夏晴……住在一起?」她盡量挑選好聽的字眼,要知道社交圈風風雨雨之所以可怕,就在於它用言語傷人於無形。
「似乎是這樣沒錯。」他答。
蔚張琪實在看不出他那沒有表情的表情到底代表什麼意思。「你對夏晴是真心的嗎?」
「答案……你們當初把夏晴求回台灣,不就已經設想過了?」
「是這樣沒錯,但是——」蔚張琪看著他,「夏晴真的很愛你,雖然她曾傷透了心,可是她對你的心永遠不可能改變的,而我也相信你是真的想要夏晴回到身邊,報復只是你的借口罷了!」
「很有趣的說法。」闕言冷笑。「這世上沒有任何事不會改變。」
世事會變,人心亦會變,脆弱的情愛有什麼特權能免除於外?
「我知道你很不以為然,但是……你真的錯了!」她急急辯解道。
「是哪!我是錯了,為了一個愚蠢的諾言,付出了五年的時間來彌補!」冷靜的神色橫生怒意,闕言手中的咖啡杯砰然重放。
蔚張琪嚇了一大跳,即便她見多識廣,面對這樣「威脅性」十足的後輩,也無法克制內心的害怕,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瞞騙下去了。
「對……對不起……你沒錯,錯的人是我們。」
「你說什麼?」闕言瞇起眼,因中年女人臉上的羞慚而大皺其眉,「把話說清楚!」
「我……我說就是了!」她微胖的身子往後退坐一大步,就怕等會兒真相大白後他會宰了自己。以闕言目前的怒火,她絕對相信很有可能。
深吸一口氣,她緩緩地開口,「你也知道,當年公司裡的流言傳得很不堪。」
「沒有好事者的推波助瀾,這世界會平靜很多。」他陰鬱地反諷道,「繼續說下去。」
蔚張琪歎氣,「那時公司因你多方的整頓,造成人事上許多動盪,你伯父蔚忠為了保全大家既得的利益,所以要我們去放出風聲,挑撥你們之間的感情。夏晴被利用了,蔚忠要她簽下授權書……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可憐的夏晴就是這麼傻,從來不為自己著想,只到現在依然一樣單純,為了展平集團一再犧牲,不像她伯父蔚忠,一點擔當也沒有。
「原來……」闕言聽完了蔚張琪的話,不但沒有他料想的勃然大怒,反而用著一種悲傷的口吻喃喃自語:「既然這樣,為何她不問,難不成她不相信我?」
「不——」蔚張琪趕緊反駁,「讓她願意離開你身邊的原因,不是因為我們的挑撥,是因為她不想成為你幸福的絆腳石,別忘了你與她的婚約是建立在什麼關係上——」
「夏晴認為我會跟她結婚是因為那個約定?!」闕言不敢置信地怒吼。
蔚張琪瑟縮了一下,「你又沒說不是……當時你和楚嫣的緋聞傳得可熱了!」「而你們用這個可笑的理由作文章……該死的!」他站起身,怒不可遏,「你們怎能這樣對她?!」闕言氣極地大罵。
傻瓜!笨蛋!他若不願,就算用一百、一千個約定都綁不住他!這個蠢女人……闕言憶起那日她的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