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他的威脅,羅竹衣睫羽沾淚地一顫。「我大姊輕功很好你追不上她,二姊的易容術十分精湛,她在你面前來回走十遍你一樣認不出她,三姊她……呃,這個……」
好像沒什麼長處,就會貪玩,對什麼事都抱持著濃厚興致,但沒有耐性。
「不哭了?」對於她看重家人更甚於他,他的臉色顯得陰沉。
「我哭不哭干你何事?你離我遠一點啦!」啊!她似乎又打到他的鼻子。
心虛的瞧瞧那張黑了一半的臉,她破涕為笑地掩面偷噱。
「小賊婆,沒給妳一點教訓妳是學不乖,我要讓妳知道誰才是妳的主人。」一掀被,他撫上佈滿淤痕的雪嫩身子。
「噢!別又來了,你走開啦!不要碰我……啊!別弄,會疼……不要捏我……你色慾熏心、沒有人性……唔!我好熱,你壓得我難受,快、快喘不過氣來……」
「該死,妳又踢我。」
一夜的呻吟,纏綿悱側,驟雨方歇平息了一場春色無邊,幾番雲雨沾濕了幼蕊,春花朝露羞見向晚的和風,輕顫如酣艷如桃。
東方露出魚肚白,一抹日陽溜進妝台,睡意正濃的俏人兒翻個身露出雪白如脂的玉背,酣聲輕起尋著暖烘烘的臂膀一枕。
儘管有百般的不甘和掙扎,氣力不如人的羅竹衣還是連骨帶皮被吃了,全身上下無一處遺漏成了拓拔剛口中的美食。
他一嘗再嘗不知饜足地強索甜嫩香軀,未曾體諒她的不適強取豪奪,以貪得無饜的雄姿一再欺凌孱弱的小雉鳥,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而昏厥。
以他以往的經歷來說,通常同一名女子與他交歡兩次以上就會不支的凍昏,需休息個一時半刻才會緩緩清醒,再次承受他需索無度的凌虐,然後又寒氣入身的昏上一整天。
而她一夜數回的歡愛卻不見異狀,還有餘力手腳並用的反抗,叫他閃避不及地中了她好幾擊,實在看不出她有一絲因他而生的寒意。
一夜無眠的拓拔剛不覺得疲累,反而獲得一股熱源似的氣血順暢,發洩過後的無力和虛脫幾乎不曾找上他,十指的脈絡有如重獲新生。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體內的寒冰掌毒不藥而癒了嗎?還是他一直找錯女人當宣洩目標?
望著鼻息間白璧無瑕的睡顏,他未曾闔上的眼流露出不自覺的憐惜,揚起的嘴角有著他不曾有過的適意,柔化了他冷殘的一面。
為了他的寒毒他找了無數的大夫醫治,十年來他飽受折磨無一日輕心,沒人能夠成功驅走他一身寒意,重複一日復一日生不如死的痛苦。
之前曾有一位來自塞外的邪醫以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陰女以陰攻陰,將身體內的寒氣藉由陰陽調和之法悉數轉移,暫緩寒毒攻心之苦。
因為體內的寒冰掌毒重創了他的五臟六腑,久久無法平復深及骨骸,因此一近月圓時分氣血便會開始凝聚,四肢變得遲緩難以舒展,必須生飲人血方能改善傷創後的個疾。
大家都說他很陰狠毒辣沒有人性,嗜血如魔不放過一條活的生命,但誰真正明白他的冷殘由何而來。
「為什麼妳不怕我呢?我異於常人的外貌當真不可怕,才讓妳肆無忌憚的騎到我頭上來。」
撫著她滑如緞的細絲,入眼的烏黑是那般耀人,彷彿是一匹上等的蘇杭絲錦,握在手裡能感受到那股活的流動。
黑髮中夾雜著毫無生氣的白,眸心一黯的拓拔剛有幾許滄涼,他的心已經蒼老,埋在幽暗的地谷。
「唔,不要了,我好累……別再來了……我身子好痛……」
嚶吟的夢囈驀地響起,一向我行我素的他手一僵,停放在線條柔美的細腰上,不敢亂動地怕驚擾了她的好夢,只是無聲的望著她。
曾幾何時他也會心疼枕邊人是否睡得安穩,在他過去的歲月裡只知讓人懼怕,不會有心思去注意每一個來到他身邊的女人。
忽然間,他笑了。
笑自己貪看一向鄙視的女子睡姿而忘了要休憩,笑她夢裡仍拳腳飛揚要他別弄疼她,笑兩人同床而眠的姿態像一對交頸鴛鴦。
如果這是往後每一日睜開眼的情景,他絕對不會任由她離去,她必須一輩子留在陰風堡,留在他的身邊。
「啊!我的魚腸劍……」突地起身而坐,猶自茫然的羅竹衣不知身在何處。
妳的魚腸劍?幾時他的變成她的?
一見她彈起的拓拔剛適時的閉上雙眼,由眼縫中窺視令人哭笑不得的舉動,眉眼微彎地想提醒她寸絲不著,十分誘人。
但她只顧著翻找魚腸劍,渾然不覺自己未著寸縷,睡意在失劍的慌亂下一掃而空,凝緊的神情比失去清白更為重要,不找到不成。
眾裡尋它千百度,她以為自己搞丟了,在懊惱之餘抬頭一歎,一柄綴著寶石的短刀赫然掛在床頭,就近在咫尺之間。
「哎!討厭的壞東西,你怎麼跑到那上頭去,好歹先知會你的主人我一聲,別讓我瞎貓似的四處找,讓你不識情趣的舊主人拾了回去。」好在它還在,不枉她慧眼識寶劍。
不識情趣?
她大概還不夠累,仍有餘力抱怨他的不夠努力,眼中只有他的劍而無他的人。
人不如劍,讓他心底的無明火莫名竄起。
「小巧玲瓏越瞧越得我心,等大姊瞧過後我就兜在懷裡當防身利器,不放入藏寶庫了……」咦,什麼東西擋了她的路?
正欲下床的羅竹衣發現自己沒法動彈,似有一物堵在床沿難通過,叫她寸步難行地又彈了回去,頭一沾枕有隻手環向腰際……
等等,怎麼會有隻手出現?還非常不得體的往她身上一擱,而且十分愜意地佔為己有,不管她有無著衣物。
「啊!我的衣服呢?哪個登徒子脫了……」一雙清亮的眼瞪著身側的男子,她咬咬下唇想起昨夜的一切。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為何她和這個男人躺在一起?沒人出手搭救嗎?
一幕幕叫人臉紅心跳的影像掠過眼前,她氣惱地酡紅了粉腮,不知該如何面對已然鑄下的錯事。
「你這人真是蠻橫無理,都說不要了還硬來,你都沒有廉恥心嗎?強迫未出嫁的閨女就範是一件很可恥的事,菩薩絕對不會諒解你狂徒似的暴行。
「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一時的獸行,以後絕對不可以再犯,我還要留點名聲嫁人呢!雖然我有點喜歡你。」她喃喃自語的說道。
佯睡的拓拔剛一聽她已是他的人還想婚嫁,氣惱的打算先掐死她,免得她真找個野男人氣死他,他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可是在她那句近乎耳語的低喃一出,心中的怒火莫名地平息,像是得到安撫般不再怒氣騰騰,繼續裝睡地偷聽她的自言自語。
「你的眉生得真好看,鼻也很挺十分順眼,就是唇薄顯得寡情,將來一定不會善待跟著你的女人,我不喜歡……」她在不喜歡什麼?他以後的女人不會是她。
羅竹衣心頭微酸地用力瞪他,想趁他睡著時掐他兩下好洩憤,誰叫他讓她不小心的喜歡上,卻又讓她不能去喜歡。
雖然她年紀小還有很多事不盡明瞭,不過他們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肯定不會有結果。
「要是大姊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一定會氣得跳腳,然後想盡辦法將我帶走,讓你上天入地也找不到我。」這點盜技一樣在行。
是嗎?他倒要瞧瞧誰有通天本事能在他眼皮底下將人偷走。神色不變的拓拔剛在心裡想著。
「你為什麼壞得眾人皆知呢?偶爾做點好事沽名釣譽也好,這樣才不致淪為大魔頭人人恨之入骨,像我們四姊妹多會做表面功夫,明明是個賊還博得君子美譽,真偷竊假濟世地流芳萬古。」
的確值得借鏡。他暗忖。
「哎呀!不管了,你就安心的睡不要醒來,我跟小豆子他們約好要出堡玩,你千萬要睡得熟些,一天兩天不找我沒關係,等我摸著了路離開你再大發雷霆好了。」
反正到時她也不在堡內了,誰會遭殃與她無關,她本來就只是路過而已,並無長住之意,離開是早晚的事,只是有些捨不得。
羅竹衣又說些珍重、後會有期的廢話,將手邊能拿到的衣物先往身上穿戴,打算不告而別地悄然離去,她認為這是最好的方法。
當她準備起身跨過那座隆起的小山時,卻意外地發現腰間被牢牢的困住,一雙燃火的黑瞳正用雷霆之勢瞪著她,彷彿她敢移動半分就撕裂她。
「你……你醒了……」他到底聽到多少?看他的表情似乎頗為震怒。
「我一直都是醒著。」他說得極冷,字字有如千峰山上的凝冰。
「啊!你沒睡……」那不是全聽見了?
她完了。
第一個死得屍骨無存的人就是她。
「騙子、騙子,你又騙人,明明沒睡又故意裝睡偷聽人家的心底事,你怎麼可以老是不行正道要人痛恨你,你知道被騙的人心有多痛嗎?你太不應該了,實在要好好地自我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