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每次都盜壘,硬是強迫上壘……這樣我睡不夠會很累……不可以……」睿喬一邊低低地呻吟著,一邊全身虛軟地靠在均劭身上,爭取最後一分的理智。
均劭低沉地微笑著:「呵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只要是為了你,就算冒著被你觸殺出局的危險,我也要更進一步。」
愛情沒有任何道理,為了更加親近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就算不擇手段都在所不惜。燈光昏暗的臥室裡,激情的夜晚正要開始而已,輾轉纏綿的兩人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只想更加親近對方。
夜深沉,寧靜的漢殷羊隊宿舍裡一片死寂,就在每個人都快要進入好眠的時刻,一聲來自某房的驚叫聲劃破夜空--
「痛……啊!」
就這樣,那一天夜裡,漢殷羊隊長久以來的謎團總算獲得解答,阿浪的房間裡傳來細微的算帳聲:「原來小蔡真的在下面,孝哥、阿岱、小明、小崇跟我各贏一千五,勇仔跟其它人都輸五百……誰耍賴誰就準備被海扁,就算是洋將也不能因為是外勞想賴帳。」
真相大白、賭盤大開的那天晚上,幾家歡樂幾家愁,有羊肥美也有羊兒瘦,不過除了算錢之外,大家也不免鄙視某位侯姓男子竟然到現在才知道「愛要怎麼做」,枉費他先前還得意洋洋地以為自己是天才,不用看教學錄像帶就可以憑著本能成功--原來,他根本是個白癡!
第十章
經過昨天晚上的宿舍慘叫事件,隔天早上漢殷羊的隊友們感覺似乎特別有精神,每個都能在練習場上神勇地奔跑,跟吃了什麼「碰磅丸」還是「龍抬頭」一樣威猛,而且人人眼角含笑,笑得有夠曖昧。不明所以的總教練看大家認真練球的身影,過度感動地拿著手帕在場邊頻頻拭淚,只覺得隊員們終於開竅了;打擊教練今天指導起來也感覺特別起勁;投手教練看著大家勤於練習的身影,臉上激動的神情彷彿總冠軍戒已經到手。
不過場邊的角落卻有兩道身影看起來一點也不開心,睿喬臭著臉在練投,洩憤似的用力投出手中的球,對面的均劭飛身一個漂亮的接球,將球穩穩地接進手套裡,一臉無辜的他只能陪笑臉:「不要再氣了啦!」
睿喬冷著一張俊臉,什麼話都沒有說,再更加用力地投出一球,這一球有著非置對方於死地不可的凶狠。
均劭只能含著眼淚奮勇接球:「你要謀殺親夫啊?」
不講還好,這一講睿喬的一把火氣燒得更旺,抬起手、揚起腿,腳步一跨,以時速一百五的球速狠狠颯向均劭:「誰是我親夫?啊?你給我說清楚啊!」
「沒!你聽錯了。」均劭只能卑微地接下來自睿喬的必殺球,差點內傷。
睿喬眼見均劭還頗有蹲捕的天份,愈投愈火大,愈投球愈順,一點都感覺不到自己是個肩膀有傷的病人:「指叉球!」
「我接。」
「滑球!」
「我再接。」
「變速球!」
「我接接接!」
好樣的!他真的生氣了,接下來他還接得到,他就冠夫姓跟他姓!睿喬在心中撂下狠話,隨即出手:「滑球、伸卡球再加快速直球!」
「哪有這樣的!你竟然三連發--啊!」最後那一聲慘叫是被球打到後的叫聲。
一旁觀戰很久的投手教練緩緩走過來,觀看倒地不起的小侯一眼,閒閒地說了句風涼話:「你倒是滿有蹲捕的天份。」
教練接著轉過身對著氣喘吁吁的睿喬說:「別一下子飆太猛,你的肩膀還不能用力過度。」
「他哪像有傷的樣子啊!」成大字形倒在地上的受害者小侯發出不平之鳴。
「好了啦!你們慢慢練,我去看小明練投了。」投手教練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飄走了,留下均劭跟睿喬大眼瞪小眼。
「下次我不會了啦!別再生氣嘛。」均劭動用悲情攻勢,賴在地上雙眼含淚楚楚可憐,只差沒有巴著睿喬的腿求他原諒。
「哼,這次放過你,下次你再敢給我亂來我就不准你爬上我的床。」他的「後面」到現在還在痛,這種事情要講清楚,不能讓人得寸進尺。
睿喬走到均劭身邊,伸手要將他拉起來,可是當均劭搭著他的手準備一躍而起時,睿喬的臉上突然出現了痛苦的表情,他閉上雙眼滿臉痛楚,一旁的均劭看他的表情,滿臉驚慌問他:「怎麼了?肩膀痛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睿喬輕輕地轉了肩膀一圈,呼出一口氣,疼痛平撫以後一張開眼睛就看見均劭慌張的臉在他眼前。
「怎樣?好一點了嗎?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那一瞬間睿喬只覺得眼前充滿光明,只差沒有小天使在旁邊奏樂灑小碎花瓣,他這一生中可以找到一個人肯用這樣的眼睛凝視著自己、關愛自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他何其有幸可以在自己熱愛的球場裡找到均劭,即使未來不能投了又何妨?他綻開了笑容,俊美得讓人窒息,清秀俊雅的五官笑開了一片清亮。他低聲在均劭的耳邊呢喃:「有你在身邊,我就很好。」
均劭有點驚訝地看著他,他沒想過睿喬會在這個時候無預警地說出這一句話,有些吃驚又有些感動,他也笑了,那燦爛的笑容跟他們第一次在練習場外見面的時候一樣,絢爛而明亮,而現在又多了更深沉溫和的情感,在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閃爍著義無反顧的烈愛。
他們忘記場上還有很多人在練球,兩人就這樣對視著,陷入兩人世界。場上其它隊友沒人理他們,各自練著自己的球,像是對這樣的景像已經習以為常,倒是場外幫他們加油打氣的女球迷們看見他們兩人深情對望,馬上發出尖叫,瘋狂找相機按快門,此時阿浪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正巧」拿著一面大旗子走到她們面前,一把將旗子掛上,遮去了她們的相機鏡頭,還不忘對著女球迷們露出最迷人的微笑。
「辛苦妳們了,這旗子需要曬一曬陽光,妳們不介意我放在這裡吧?」
阿浪一笑,誰與爭鋒?女球迷們眼睛呈現愛心狀,癡癡地凝視著傳說中阿浪的必死微笑,擦去自己嘴邊的口水說:「不介意。」
阿浪轉身準備走回場上練球,一眼就看見了場邊的兩個人還在那邊深情對望,搖搖頭翻白眼回去繼續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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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擊教練走到均劭身邊,雙手交叉靠在鐵欄杆上,眼神望向場內,嘴裡卻對著他說:「你最近的打擊狀況很差。」
均劭靠在練習場邊的欄杆上,維持著不變的姿勢,眼神望著場內的隊友們,不發一語。
他當然知道自己最近的打擊狀況很差,打從睿喬受傷以後,他的打擊狀況就一路下滑,到現在打擊率不到兩成,雖然自己的守備狀況還是很好,可是他並不能只靠守備就讓教練團放心用他當先發,他需要打擊方面的火力。
「聽說你每天都陪著小蔡練投。」
「然後呢?」
「你自己的打擊呢?」
均劭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陷入低潮的原因跟缺少練習有很大的關係,因為練習不夠,他的球感不足,選球能力變差,漸漸地,自己也失去了擊球的自信心。
教練轉過頭看著他:「你也要為自己想想,你不算年輕了,在球場上還能打幾年?不趁這時候鍛煉自己、讓自己更強、拿更高的薪水,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知道。」他的手指耙梳過自己頭髮。他當然知道自己不能荒廢,他也知道自己應該要快點找回球感,可是球隊一天的練習時間就那麼多,剩下的時間他都陪著睿喬練投……他放不下睿喬。
「小蔡沒有你想像中脆弱,你必須快點振作自己,當他重新站上投手丘上的那天,我希望你也能夠打出應有的水準,為我們球隊贏得勝利。」
均劭回頭看著打擊教練閃亮的眼神,那是一雙充滿著期盼與希望的眼睛,他輕輕地扯開一朵笑容,半開玩笑地許諾:「年底總冠軍戰,我跟他都會在球場上為球隊拚命,你們等著看就好了,記得到時候你要準備啤酒跟香檳迎接我們!」
「只要你們能拿下總冠軍,別說啤酒香檳,威士忌跟白蘭地也沒問題!」
均劭笑了笑,看著打擊教練伸出手掌,他也伸出自己的手跟他擊掌,算是承諾了。
均劭將眼神轉回到場上的睿喬身上,看著他在場邊認真練投,那高大的身影透露著一股倔強與不妥協的傲氣,隨後睿喬似乎發現了他正在場邊看他練投,眼神不經意交會的剎那,睿喬對著他笑開了俊容,均劭遠遠地看著他的笑臉,暗自對自己發誓,年底的總冠軍戰,他會站在睿喬身後為他打下漢殷羊隊的第一枚總冠軍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