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光,在黎恣雪白的肌膚上輝映出柔美的嬌態。她講話的語調含了甜甜的糖分,一絲一絲鑽入何嵐冷硬的心窩。
「說到底,你就是怕麻煩,懦弱又沒膽!」他故意冷淡地譏諷。
黎恣聽得有些傷心,然而一靠近他,她能感受到他完全不帶惡意與銳氣。雖然嘴巴上一直批評她,但她不覺得他討厭她。
「好過分,班導罵人……」眼眶再次蓄起水,黎恣再次嘗試著,能將恐怖教師軟化到什麼程度?
兩人遠去的身影,在周圍學生眼中逐漸淡去——
「你們的新班導……好像很強?」只聽見滿是驚歎的疑問,飄蕩在操場上空。
「嘿嘿……」C班學生繼續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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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恣偷偷慶幸不用罰跑了,喜悅的目光不停窺視著何嵐修長而挺拔的身軀。
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撮合在一起,當她低頭瞧著地面同進退的影子,兩朵紅雲不自覺地浮上她的頰。
無法形容的情感,在黎恣體內流竄……
「老師,可以問你一件事嗎?」黎恣摸著隱隱作痛的頭,一邊小聲地問。
「不要那麼膽小,想說什麼就說!」他帶她走向學生指導室,腦中計畫著如何糾正她對男男產物的腐爛愛好?
「你為什麼來救我?」黎恣面含羞澀。
「我聽說足球場內有決鬥,」他立刻趕去拯救這隻小綿羊。「這所怪學校決鬥的時候不允許有第三者接近,否則,會被視為打擾者,遭到攻擊。」
黎恣害羞的臉蛋倏地發白,一雙紅紅的眸子像極了兔子眼。「你……你知道有決鬥,為什麼要害我……」
「我害你什麼了?」
「你叫我去跑球場。」她會被打,都是他害的……
「我也是等你走後才聽學生說足球場有決鬥!」何嵐俯視她哀怨的臉,手指不自主地擦過她眼角的淚。「你那是什麼眼神,懷疑我啊?」
他那麼強勢,叫人不信也不行。黎恣垂下肩膀,身上如有重擔。
「班導好凶……不是好老師,不仁慈、不和藹、不親切、不善良……」她細聲嘀咕著,假裝目光無神,暗地觀察他的神色。
「你活膩了啊!」何嵐抬手就要「整治」她的臉蛋。
黎恣趕緊抱住腦袋。「我頭好痛啊!」
試了那麼多次,她仍無法判斷,這個班導到底吃軟還是吃硬?
有時候她裝可憐,他的態度會變得很柔軟,但不是次次奏效,黎恣眨了眨迷惑的雙眼。唯一清楚的,是她不再恐懼何嵐了,其餘的還需再調查。
「我看看……」何嵐腳步一頓,摸著黎恣的頭,謹慎地撥開髮絲,仔細觀察。
她的鼻尖靠向他,嗅到高山冷泉似的冰涼味道……這一刻,黎恣怨起自己的腿不夠長,如果她再高一些,就能抵近他的胸口,再次傾聽他的心跳了……
「出了一點血?」何嵐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黎恣驚醒地大叫:「啊,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只有自己知道,她突然慌張的情緒,是因為無法收起對這個恐怖份子的依賴。那麼蠻橫的何嵐,她卻想聽他的心跳,貪圖他給的無以名之的安全感。
「發什麼神經!」何嵐按住她的肩,不准她再亂動。「你每個月不是都要流血的嗎?」
他粗魯的言詞,使她一張臉頓時紅透了。「班導好色喔,怎麼可以對女孩子說這種話?」
「色你個頭,我是長輩!」何嵐望向前方的目光一轉,腳步跟著移動,不再往指導室的方向走。
「你又不是我親戚,怎麼會是我長輩?」黎恣不解的問,腳步主動隨著他轉。
「老師不是學生的長輩嗎?」何嵐屢次關注她頭上的小傷口。「……又要帶你去醫務室了。」
她真是多災多難。「老師不是會檢查嗎?」
「我只懂得處理一些外傷。」何嵐想到與校醫再見面的情景……說不出的尷尬神情立即覆蓋了他臉上的冰涼。「我怕你撞到腦子,越來越白癡!」
他的話伴著少見的微笑,黎恣彷彿聽到泉水滴落在石上的聲音,清脆極了,讓她忽略了他對她的譏嘲。
她仰望他的眼神,染了一層春色。「老師……我有問題,我要問……」
「說啊。」醫務室在眼前了。
黎恣換上怯生生的表情。「你能不能看在我那麼可憐的份上,把那本男男漫畫還給我?」
「……」有人臉上三條線。「去醫務室之前,我先打開你的腦袋檢查一下!」
「不要啊!不要、嗚……」在魔掌伸向她額頭的瞬間,黎恣沒命地拔腿狂奔。
「小心又摔倒啊……」提醒才剛出門,就見她「跌」進了醫務室。
真的,不是走進去,而是摔進去。
「你這個……」何嵐停下腳步,很沒同情心的爆笑出聲。
他忍不住想像,現在校醫的臉色一定很精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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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過後,回到宿舍的黎恣打開門,終於看到她的同居人。
「學姐好。」她恭敬地自我介紹:「我是黎恣,二年級,是新來的……呃?」
話還沒說完,就見學姐已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了。
「無論你從哪裡來,以後你還是一個人住,我走了。」
黎恣吃驚地追在她後面問:「學姐討厭我,不願意和我住在一起嗎?」
如果學姐是因為她而搬走,她會自責內疚傷心滴!
「我又不認識你,幹嘛討厭你?這所變態學校,我是待不下去了!」包袱款款的人要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學姐……」黎恣無措地目送她離開,許久後才回頭看著空蕩蕩的房間。
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一陣冷風吹過,黎恣覺得有些涼,趕緊回房。
晚上,獨自在陌生的環境裡睡覺,她有些不安,坐到桌邊取出筆記本,習慣性的寫起日記。
今天,是她來到「自由學園」的第一天。
如剛剛離去的學姐所言,這是一間不太正常的學校,儘管她被分配到比較正常的班級,卻遇到了一個十分異常的班導。
桌上的燈流洩出鵝黃色的柔暖光芒。寫到班導的種種,黎恣不由得揚起嘴角,露出微笑。
老師和她一樣初來乍到。雖然他脾氣不佳、行為恐怖,但他不會打她,又關心她……
老師的長相、老師的身材、老師的心跳……筆下的紙張,滿頁裡全記著班導怎樣怎樣。
直到寫得手酸了,黎恣才回過神。「咦,怎麼都是他?」
她唯一描寫的人,只有老師一個。黎恣臉紅了,拿出立可白想湮滅證據,又不忍心下手。
彷彿,字裡行間有某些東西很重要。
她吹了吹未干的墨水,寫下最後兩個字——何嵐。然後小心翼翼的合起日記,放在手上……
應該收起來了。剛這麼想,隨即忍不住再打開來觀賞。自己的心情,每分每秒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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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兩天的考核,不幸的C班學生,又要迎接悲慘的新生活——上午的課程完畢,何嵐告訴學生,下午將有全新的課程。
午休過後,學生們無不翹首期盼著何嵐即將推出的「全新課程」,會是什麼新鮮招數?
「班導到底在想什麼?」
上課之前,學生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嚼舌根。
「班導根據我的考試成績,看我文科比較好,就安排我只學文科……」已經很偏科的學生非常擔心何嵐的做法是否會把自己推向極端?
「我也是!」附和聲跟著說:「我理科的成績最好,他就讓我只學理科。」
這兩天,何嵐以各個學生擅長的科目為準,將他們分出幾個團體,並安排專門的教師分別為他們講課。
黎恣只有外文拿手,便和幾個精通此道的同學一起學外文,算是鞏固了自己的強項。
學生們能理解何嵐這樣的做法,是加強他們的專長。但他們迷惑的是,對於他們的弱項,何嵐有辦法補救嗎?
鈴聲響起——下午的上課時間,到了。
萬眾矚目之下,何嵐走進教室。
「老師好——」起立敬禮。
「不用來這套,我知道你們看見我就像見鬼一樣。」何嵐依舊傲慢,對學生必恭必敬的態度毫不領情。
唉……眾學生默然。
何嵐接著說明:「以後的課程安排就像今天這樣。上午,學你們擅長的科目,並用剩餘的時間把作業寫完。下午,我負責訓練你們『掌握』不擅長的科目。」
眾學生目露好奇,班導有什麼本事讓他們學會不擅長的科目呢?
「只有外文是實用的,我必須教到你們會為止!」何嵐發表他的新策略。「從現在開始,我的課一律用英語或西班牙語交談。」
這兩種外文是學園的必修。
英語在全球的重要性眾所皆知,而西班牙語,也是極其重要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