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贏了?""可以說平分秋色。"他說著坐到床上,呻吟了一聲,"不過我想那狗娘養的打斷了我一根肋骨。"她趕緊跑過去,伸手解他襯衣的扣子。"讓我瞧瞧。"沒等她碰到自己,他抓住她的雙手,她疑惑地盯著他的雙眼。他那雙明亮的藍色眼睛裡飽含深情,然而她還領會不透。她不知道自己的觸摸對他會產生什麼效果。
她往後退了幾步。
"你說想洗個澡,"她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出去一會兒。""你可以就留這兒。我信得過你會背朝我的。""那太不合適--""留這兒,他XX擔 ? "遵命。"考特尼轉過身,大步走到窗邊,拖了把椅子坐在那兒,挺著脊背,咬住牙關,一言不發地等著。
"你腳脖子怎麼樣了?"他問。
"好多了。"他皺起眉頭。"別嘟著嘴,貓咪眼。我只是不想讓你在沒有我時撞見卡利達。"她聽著他脫衣服扔到地板上的聲音,一件接一件,拚命想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窗外之物上。去教堂的人三五成群,兩個小男孩穿著禮拜天的盛裝,正將一隻球扔來扔去。一個小姑娘追著-隻狗,那狗銜著她的童帽跑開了。考特尼全看見了--又彷彿什麼也沒看見。錢多斯的靴子掉到地板上,她坐在椅子上驚得一顫。
他想讓她待在眼皮下,好來保護她,本來無可厚非,可是那樣的場合考特尼心下未免有些不樂。難道他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令她浮想聯翩嗎?她以前不是曾屢屢見他袒胸露背麼?他身上哪兒高哪兒低她清清楚楚,而此時此刻她腦子裡正生動地描繪著他的樣子,就跟能看見他似的。她的脈搏跳得厲害。
水聲濺動,她聽見他吸了口涼氣。水肯定涼了,她想像著他的胳膊上、胸脯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接著又看見自己把那些小疙瘩一一擦去。
考特尼猛地站了起來。他怎麼敢讓她受這種煎熬?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好像正在冰銷玉碎似的,而他卻輕輕鬆鬆地洗澡,絲毫沒想想對她是什麼滋味兒!這個糊塗的畜牲!
"坐下,貓咪眼。或者去躺下休息會兒,那更妙。"他的嗓音深沉吵啞,聽著彷彿是一種輕撫,撫摸著她的週身上下。她坐了下來。
想點別的事,考特尼……別的什麼都行!
"你在巴黎的事搞定了嗎?"她的話音柔弱無力。
"瞰--瞰。我還得到聖安東尼奧去一趟。""在你送我到韋科之前還是之後?""之後。"他答道,"我得抓緊時間,因此接下來我們要全速騎行。你能對付得了嗎?""我有什麼好說的呢?"聽到自己話音中的露出的怨恨,她嚇得一縮,可就是忍不住。她確信他是在拿聖安東尼奧那子虛烏有的事做借口,以便盡快甩開她。
"怎麼啦,貓咪眼?""沒事兒。"她冷冷地回答,"我們今天就走嗎?""不。我得休息休息。而且我想你昨晚也沒怎麼睡。""是的。"沉默了好一陣,他才說道:"能幫我找點東西湊合著把這根肋骨包紮一下嗎?""什麼樣的?""一條襯裙就行。""我的不能給你,"她回絕了,"我只有兩條。我去問--""算了,"他打斷話頭, "可能根本就沒斷,只不過受了點傷。"老天,難道她離開房間稍稍一會兒都不行嗎?"我是不是受著誰的威脅,錢多斯?讓我同你待在這兒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我認為你該習慣同我單獨待在一塊兒,貓咪眼。你怎麼突然間這麼緊緊張張的?""因為這太不雅,你在洗澡,我卻待在這兒!"她不禁大怒。
"假如就這點事令你不快的話,那我完事了。"考特尼環視一圈。澡盆的水倒掉了,錢多斯正坐在床沿上,上下光光的,就一條毛巾圍在腰間。她趕緊轉眼看窗。
"上帝份上,你穿幾件衣服好不好!""我把衣服丟在下面廚房裡了,恐怕。""我把你的包裹帶上來了,"她不依不饒地告訴他, "那邊,梳妝台旁。""那麼好事做到底,行嗎?我想我再也動彈不了了。"她突然有個印象:他是在逗她玩,不過她沒去多想。蹙著眉,她拿過他的鞍具包,放到床上,眼睛一直躲著。
"要是你累成這樣,"她說道,"那就睡我的床吧。我可以另外找間房過夜。""歐--歐。"他那語調讓人沒有爭辯的餘地。 "這床夠大的,睡得下兩個人。"她急遽地吸了口氣。"不是在和你逗趣!""我知道。"現在她完全正視著他了。"你幹嘛這樣?假如你以為有你躺在身邊我能睡得著,那你簡直瘋了。""你還沒有在床上被愛撫過,是吧,貓咪眼?"他給她一個懶洋洋的笑,令她止住呼吸。她雙膝發軟,不由得伸手扶住床架。
他站了起來。毛巾滑落到一邊,再不容她懷疑他是真事真做了。他的身體油亮光滑而且潮乎乎的,而且哦,天哪,她真想撲進他懷裡。
然而她沒有。她太想做愛了,可是她受不了他事後的冷漠,再也受不了了。
"過來,貓咪。"他把她的臉抬起來,貼近他的臉。"你整個上午都在嘰嘰喳喳的,現在為我嗚嚕一陣吧。""別。"就在他的嘴唇觸到她的嘴唇前,她低語道。
他向後仰仰,但並沒放開她。他兩隻拇指在她雙唇上蠕動著,她的身子本能地向他靠過去。
他會意地一笑。"我很抱歉,小貓咪。我並不希望此事發生。你知道這點。""那就別這麼做。"她哀求道。
"我無能為力。要是你學會別讓你的感情表現得那麼明顯的話,我就不會如此尷尬了。然而當我知道你想要我,那簡直讓我瘋狂。""那不公平!""你以為我樂意像這樣失去控制?""錢多斯,求你--""我需要你--但還不止如此。"他把她拉得更近,嘴唇灼燒著她的面頰。"他碰過你。我需要把那事兒從你的記憶裡清除乾淨--我必須。"都那樣了,她怎麼能夠繼續推阻呢?他也許從不會承認,然而那些話表明他是多麼在意。
夜空宛如點綴著閃亮的鑽石的天鵝絨。遠處傳來牛群的哞哞聲,更遠的地方,有一隻紅貓1在哀號。這夜裡涼氣襲人,儘管算不上冷;一陣陣微風吹得前頭山坡頂上一棵樹簌簌作響。
幾匹馬吃力地爬上山坡,在那棵樹下停了下來。好幾處搖曳的燈光在山坡底下那一馬平川上的小平原上忽隱忽現。考特尼歎息一聲。
"那是個什麼鎮子?""那不是個鎮子。那是巴M牧場。""可是看來奇大無比!""沒錯,"錢多斯說道,"什麼事情弗萊徹·斯特拉頓幹起來都是大模大樣的姿態。"考特尼知道這個名字。她在刊有她父親照片的那篇報刊文章中讀到過。弗萊徹就是那個牧場主,是他手下的人逮住了那個盜牛贓,並將他交給了韋科的警察。
"我們這是停下來幹嘛?"錢多斯下了馬,繞到她的馬邊時,考特尼問道。 "韋科就在眼前了,你不是要在這兒紮營吧,是嗎?""離鎮子還有足足四英里。"他雙手攬在她的腰際,扶她下馬。打離開阿拉梅達後,他還從沒那樣過。離了阿拉梅達他還從未對她這麼親近。
她雙腳一著地,便將雙手從他肩上拿開了,可是他的手還留在她的腰間。"我們不能去韋科嗎?"她大膽地問道。
"我不是要紮營。"他柔聲說道,"我是要說再見。"大驚失色,考特尼僵僵地立在原地。"你--你不帶我進韋科?""我從未有此打算。鎮子裡有幾個我不想見到的人。而且無論如何我不能把你獨自一人留在韋科。我得知道你是同某個我信得過的人待在一起。巴M裡有位女士,是我一位朋友。這是最佳方案。" ?"你要扔下我,讓我同你諸多情婦們中的又一個待在一起?"她大叫道,簡直不敢相信。
"不是,他XX擔〧鍧船剼Hケ蘩撬固乩糮Z墓薌搖K蝡N揮⒐C伔C皎怉蹍\裝愕娜宋鎩!? "我猜,是位稍稍老點兒的女士?"她劈頭來了一句。
他沒理會她的尖刻,輕輕說道, "你幹什麼都行,可千萬別耶麼稱呼她。有次我那麼叫,她啪地給我一耳光。"有個疙瘩從她腹中慢慢爬到她的喉間。他真的要扔下她了。從她的生活中消失,就這樣。曾經她還有幾分相信,自己在他心中份量不輕呢。
"別那樣看我,貓咪眼。" ?他轉身離開。她神情呆呆的,看著他生起了火,發怒似地折著小棍兒,把它們扔到一堆。很快他讓火堆熊熊燃燒起來,火光中他面部的稜角更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