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高塔上的公主,只能生活在母親為她安排好的世界,成熟地當她的「名媛淑女」,公式化地結識一些門戶相當的豪門公子。因無趣而表現冷淡的她,反而讓那些「戰無不勝」的有錢少爺更加感興趣,像克強一樣不論她如何冷臉相待,依然死纏不放的就有好幾個。
偏偏她就是要自討苦吃,愛上一個不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
她為了追求真正的自我而逃離台灣,也生平頭一次主動追求真愛。在日本的那個「夏緋緋」是她最真實的自己,她卸下所有面具,以一個普通女孩子的身份去過她想過的自由生活,工作、交友、戀愛,雖然差點成了異國「遊民」、闖了不少禍、吃了不少苦,還幾回死裡逃生,可是她一直是快樂的,因為她最愛的人一直在她身邊。
如今她人是回來台灣了,但心卻在那夜碎散在日本。
端起咖啡輕啜,望著面前正努力扯話別讓場面太冷的克強,心如止水的她競有點可憐起他。
因為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勇氣再愛人,也不可能再為任何男人心動。阿剛的負心讓她的戀愛瞬間破滅,也使她一下子成熟不少,男人的甜言蜜語她再也不相信,現在的她,巴不得能拿把散彈鎗把世上的負心漢全「殲滅」算了!
「我想回去了。」
咖啡暍沒三口,緋緋已經感覺到快窒息。她難得照媽媽的希望和克強出來約會,原想藉這機會從軟禁她的豪宅中逃出來喘口氣,卻發現外頭的自由空氣也無助於她低落到極點的心情。
克強這回乖乖地不表示意見,付完帳便跟她一起上車,吩咐司機開往她家。
「緋緋,聽說你這半年多來是去日本遊學了,你真是有勇氣,一個人跑到那麼遠的國家——」
他又在硬擠話題了!
徘排覺得好乏味,現在就算是布萊德彼特來逗她都沒用,她根本不想跟任何男人說話。
真難得,她竟想盡快回家,再被關進房裡「思過」,最奸一輩於再也不用出門見任何人更好。
車子往夏家位於大度山上的獨棟豪宅行駛。夜已深,夾道林蔭中只有他們一輛車行駛於車道上,窗外僅剩參雜在樹縫間的遙遠燈光依稀閃爍著。
吱——
突來的緊急煞車,讓坐在後座的克強和緋緋差點整張臉撞上椅背。
「怎麼——」
緋緋話還沒問完便噤聲不語。
一輛車不曉得從哪冒出來,將前路完全堵死,連續四個震動讓她警覺有人用清音槍讓車輪全消氣了。
「怎麼辦?搶劫嗎?」克強一臉慌張。「對了,這輛車是防彈的,我們不要出去就好,我立刻打電話——」
「沒用的,這附近有人用電波千擾。」緋緋早試過撥手機求救卻撥不通,她收起手機,手探向皮包內的防身小刀。
開車的保鑣正要彎身取出藏在車椅下的手槍,對方的「神槍手」卻蒙面從藏身的樹後走出,一眨眼的工夫便手握雙槍抵在駕駛座旁的車窗上,讓車內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寒氣,再也不敢妄動。
緋緋正努力在想脫身之計,對方開車擋路的蒙面同夥卻不曉得用了什麼工具,在車前的玻璃上鑿了個孔,注入一股嗆鼻的氣體。
「糟了,是催眠……」
摀住鼻、口也沒用,不到幾秒鐘,緋緋想開車門卻開不了,眼前的景物也漸漸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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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略微酸澀的眼皮,緋緋恍惚中看見有個女孩子也正凝視著她。
她想揉揉眼,再看清楚一點,才發現自己的右手無法自由舉動。
「你是誰?」
清醒前被迷昏的記憶湧現,緋緋彈坐而起,看清了自己的右手被銬在床邊,立刻以敵視的眼光看著眼前這個年齡應該和她相差不多的女子。
早習慣黑、白兩道人物在家中進出的緋緋表現得異常冷靜。反正要真是綁架,大不了就是被撕票,而心如死灰的她已無任何眷戀,淚也早哭干,死都不怕了,更不可能在女綁匪面前透出一絲害怕。她要真有個萬一,母親和哥哥一定會發出黑白兩道的追殺令,兇手的下場肯定比她淒慘一千倍,不會讓她死不瞑目的。
「我是吉田剛同父異母的妹妹,這裡是我家,我叫何如倩。」完全不懂緋緋心思的如倩以欣賞的眼光看著她。「你真的長得好漂亮,而且好有膽量,在這種情況下醒來不怕得發抖,也沒被嚇哭,還能冷靜地問我是誰,難怪阿剛哥對你這麼著迷
阿剛的妹妹?
緋緋愣了愣,阿剛是跟她提過他的生父就是百貨大亨何有輔,但有沒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他沒提過,她也沒問過,他們彼此一直鮮少去追問對方的家世問題。
就算她是吧,但阿剛的妹妹有什麼必要,費那麼大工夫把她綁來?
「你綁我來要做什麼?勃索嗎?」緋緋以質疑的態度面對她。「如果你真是阿剛的妹妹,那麼你們何家在台灣不也是大富豪,你這位千金小姐沒必要為錢鋌而走險吧?」
「我想勒索你?!」如倩指著自己鼻尖。「我長得那麼可愛,不會像是綁架犯吧?更何況我綁架自己的大嫂幹麼?是威廉哥——噢,就是我和阿剛哥另一個同父異母的大哥和我想『請』你來做客,幫阿剛哥——」
「誰是你大嫂了?」緋緋越來越不懂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你把我綁到這裡究竟有何企圖?不管你是不是吉田剛的妹妹,我跟你們都已經毫無瓜葛,快把我放開!」
如倩吐吐舌。「你別生氣嘛!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別怪到阿剛哥身上去。其實你誤會他了,那天晚上在他房裡洗澡的是我和我老公……」
不管緋緋裝出如何冷若冰霜的表情不理人,如倩還是盡全力詳細解釋,翻開護照上的日本出入境日期章給她看,連當晚脫了一地的那堆衣服都帶來當「物證」。
「那天哥有事走下開,叫他的助理把公寓鑰匙拿來給我,讓我們先進屋的,她可以做證;還有他隔壁一位老奶奶——」
「真無聊!」緋緋根本聽不進這些。「他是無意問知道了我的身份,怕我哥派人去找他算帳,才拜託你出來替他向我解釋、求情吧?」
她冷笑一聲。「你回去叫他放心吧,我夏緋緋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在日本我只是跟他玩玩而已,就算他跟十個女人共浴我也管不著,他死活我才不在乎!」
「真的嗎?」
因為注意力一直被坐在她右手邊的如倩吸引住,直到阿剛突然出聲,緋緋才驚覺他原來一直站在拉上窗簾、卻未關上玻璃門的露台上。
「哥,我可是盡全力解釋嘍!」如倩知道「退場」時機已到。「接下來看你的了。」
如倩走到門前又回頭向緋緋說:「那天晚上在浴室裡的人真的是我,如果我騙你,就罰我不得好死,這樣你還不信我也沒辦法了。」
如倩的毒誓總算起了點作用,緋緋冰封的心開始動搖,在信與不信之間搖擺不定……
「我的死活你真的不在乎嗎?」
阿剛走到床邊,把手機塞到她手中。
「好,你撥電話回家吧,通了之後我再告訴你這裡是哪裡。我想你家人現在肯定又急又生氣,要他們衝過來殺了我應該很容易,你如果不撥就表示你說謊,你其實在乎我在乎得不得了!」
「你別太自信了,我討厭你討厭得不得了!我不想看見你!你滾出去!滾呀!」
右手不能動,但她的雙腳可沒被綁,嘔氣的她硬是把阿剛當足球踢了又踢。
「你越生氣就表示你越愛我。」他「情聖」可不是當假的。「緋緋,別再跟我賭氣了!」
「我才不愛你!」她真拿手機撥了號。「你走,不然我就按下通話鍵了,我媽派人找來一定會打死你!」
「如果你不再愛我,我活著也只剩痛苦。」
說完,他主動從她手中搶來手機,按下通話鍵,不多久,果然傳來夏靖朋的聲音。
「你好,我是吉田剛,緋緋現在在我這裡,我住在——」
「別說!」
緋緋向前要搶下手機,阿剛立刻將電話切斷,把手機往床頭櫃一放,抱住她,吻住她。
緋緋原本還倔強地想推開他,卻被阿剛黏著不放,一邊熱吻著她,一邊把「我愛你」、「我想你」、「我要你」這幾句話像錄音帶一樣在她耳邊不斷重複放送,直教她氣力消融。
「放過我吧……」
在阿剛伸手繞到她背後,要將她禮服拉鏈拉下時,緋緋好下容易才在自己意志完全潰散前叫他停手。
「我愛你,真的好愛你……」她已無法欺騙自己。「可是你老是給我希望又讓我失望,那晚的事讓我明白,我一點都不堅強,我不要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受不了……」
她濕了眼眶。「如果我不是你想要的那個唯一的女人,就請你放過我,別碰我、別吻我、別說愛我,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受不了那種每天都要擔心你會提出分手的日子,我會瘋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