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野……」緋緋愣了愣才想到。「是陽子?!」
真是的,她吩咐了所有人不要隨便告訴別人她的下落,獨獨漏了陽子。不過自從知道被阿剛母子倆聯手戳破了謊話,而阿剛什麼車禍成殘也全是假的之後,陽子現在是對她恨得牙癢癢,才不可能為她保密。
「這幾個月你應該玩夠了吧?」靖朋暍了口咖啡。「明天跟我回台灣。」
「不要!」
她一口拒絕,接觸到哥哥極具威嚴又明顯有些不悅的眼神,才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癟著嘴低下頭。
「別再鬧小孩子脾氣了。」靖朋婉言相勸。「你離家出走這段日子,媽比誰都緊張,就怕你出事,你明知道她向來最疼你——」
「才怪!」她立刻否認。「她要是疼我就不會逼我和克強結婚,市長的兒子算什麼?總統的兒子我也不稀罕!」
克強喜歡她,樂意聽他老爸的話娶她是他的事,她可不願意!
靖朋雙眉緊鎖。「你就那麼討厭克強?」
她無奈輕歎。「我沒說我討厭他,但是我對他一點戀愛的感覺也沒有,頂多只能做朋友。」
「朋友也有可能發展成情人,畢竟你們也不過才認識幾個月而已。」靖朋略皺雙眉。「更何況你根本是為反對而反對,不管對方條件如何,你就是認定這會是一樁雙方互利的政治婚姻,對吧?」
她低頭暍她的果汁,不承認也不否認。
「總而言之,不管你有任何不滿,都得跟我回家,跟媽當面說清楚,逃避是沒有用的。」
被哥哥活逮,她也知道自己想再「消失」比登天還難。
最糟的是,阿剛的家和事業全在東京,不可能放棄一切跟她逃到海角天涯,留在「名人」身邊的她怎麼也逃不過哥哥的法眼。
「可是……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至少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好不好?」她只好先想辦法拖延。
他挑挑眉。「什麼事要處理上一個月?」
「呃……辦離職交接呀!」她飛快擠出理由。
「一個溫泉旅館的服務生需要交接些什麼?如何掃地、端盤嗎?」
說到這,靖朋既心疼這個在家飽受疼寵的妹妹在日本自找罪受,又氣她全是「自討苦吃」。
「你在旅館做事最好別跟媽說,免得她更生氣。」他終究是捨不得罵她。「至於交接,一個禮拜就夠了。」
「不夠啦!」她雙手合十,改採哀兵姿態。「現在旅館人手不足,員工不好請,當初是老闆娘好心收留我,我們做人要講義氣……」
緋緋說得口沫橫飛,就想多爭取一些時間跟阿剛相處,盡全力在最短時間內讓阿剛完完全全對她死心塌地。
如果她沒辦到,被帶回台灣後,她不信阿剛還會千里迢迢冒著「性命危險」來找她。
時間……
她需要更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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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地鐵站,緋緋可是拚了命往前跑。
都怪她沒把阿剛的手機號碼死背起來,想連絡他卻是腦中一片空白。雖然離約定時間已經過了快四小時,阿剛應該早就氣急敗壞地離開了,可她還是想親自去確認他到底在不在才能安心。
出乎她意料的,在已熄燈的餐廳前,彷彿有個人影僵坐不動,她緩緩走近,喜悅也漸漸填滿她胸臆。
「阿剛?」
坐在餐廳木階上的他猛抬頭,一雙滿載擔心的黯淡眼眸突地發亮。
「緋緋?!」他立刻站起,眼光略帶責備。「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你,你跑哪裡去了?你不是早就出來了嗎?怎麼——」
「太好了,你竟然還在……」
等不及他問完,緋緋便飛奔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鼻子更是一陣酸,感動得好想哭。
「我還以為你不會等我……我以為你大概氣跑了,要不然就是已經被來搭訕的女孩子拐跑,我以為……以為……」
「你這麼說是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
阿剛雙臂一攬,將開心得有些胡言亂語的她緊緊抱貼在胸前。
「等不到你我都急得快去報警了,哪還有那份心情管別人搭訕?倒是你,到底跑哪裡去了?」
「我……我迷路了……」她早就想好借口。「我下錯了站,又上錯了車,想叫計程車又帶不夠現金。總之我急死了,就是找不到路,對不起,都怪我太糊塗了,我——」
「是我的錯。」
阿剛反過來向她認錯,反而讓她不知所措。
「遲到的人是我啊……」
「但是我太粗心、太不體貼了。」他在等她的這段期間想了許多。「因為你會說日文,所以我就忽略了你是幾個月前才來日本,對東京並不熟悉,為了自己的方便老是要你從箱根坐車來會合,是我不對在先。」
「阿剛……」
他用鼻尖輕碰她的,溫柔低語。「以後我不會偷懶了,我會盡量抽空陪你,親自接送,不再讓今天這種情形重演,我保證。」
這一回她真濕了眼眶,忍不住靠在他胸前哭了起來。
「我不想離開你,我想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別哭了……」阿剛哄著她。「我現在不就在你身邊嗎?」
他終究還是沒有承諾讓緋緋永遠待在他身邊。
想起好不容易才請求哥哥通融的一個月之約,茫無頭緒的她哭得更傷心了。
第八章
去了香港三天,雖然忙於公事,阿剛沒空撥電話和緋緋連絡,倒還記得找時間買禮物。回到日本,一下飛機他便驅車直奔家中。
「阿剛。」
回到旅館的他本想先回房放下行李,卻被碰巧遇上的母親叫住。
「我回來了。」他乖乖站住。
「跟我來,我有話問你。」
阿剛看她一臉慎重,雖然不曉得是什麼事,還是跟母親一起走到無人的角落。
「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
綾乃探頭看了看左右,確定無人才說:「我問你,你跟緋緋是不是吵架了?」
他一臉納悶。「沒有啊。」
她又問:「那鬧意見呢?你有沒有做什麼讓她不開心的事?」
「沒有。」他從母親詭異的神情看出事有蹊蹺。「媽,你到底想說什麼?是不是緋緋有什麼不對勁?」
「她呀,快被人追跑了!」
「媽,你開這玩笑一點也下奸笑。」
阿剛全當笑話聽,他才不相信緋緋只跟他分開短短三天就會鬧情變。
「誰在跟你開玩笑!」綾乃表情可認真了。「這幾天你不在,有個美男子住進來,奈奈子說她看過緋緋貼在那男人胸前呢!」
「是她在作夢吧?」他還是相信緋緋。
綾乃可不這麼認為。「我也見過排排跟那個男人私下說話,怎麼看都像是很親密的關係,絕對不是初見面的陌生人。而且對方也是從台灣來的,長得英挺威武……」
阿剛被說得有些動搖了。
「不可能,緋緋不是那麼容易移情別戀的人。」他愛面子死撐。
「如果對方條件不錯,又不像『某人』交往前就先說好可能無法跟她長相廝守,那緋緋幹麼守著那個沒良心的男人,放棄更好的對象?」
「媽……」他再遲鈍也聽得出老媽在「逼婚」。「如果我不先說清楚,讓緋緋有個心理準備,萬一我像爸那樣無法控制地愛上另一個人,要求跟她分手,而緋緋又像你一樣死心眼,事隔十多年才能放下這段情再跟其他人交往,那我不是——」
「你幹麼那麼在意那些將來的事呢?」綾乃不以為然地打斷他。「當年我跟你爸分手有很多複雜的原因,又不是被他始亂終棄,否則我才不會讓你在成年後去認他呢!我真的覺得你和緋緋是很合適的一對,選她不會有錯的。」
他微擰眉心。「我還需要更多時間確認。」
「還拖?到時緋緋被別人搶走,你可別傷心跑去當神父就好!」
說不動頑固的兒子,綾乃氣得話一撂就走人。
「我是當神父的料嗎?」
歎口氣,阿剛只能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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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提出辭呈,對吧?」
靖朋坐在房前的木欄杆上,眼睛望著右側的庭園景致,問著站在他左側的妹妹。
「……嗯。」緋緋心虛地囁嚅承認。「因為我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你是捨不得離開吉田剛吧?」
靖朋一語道破,而早從大哥搬來這裡住,她就知道瞞不過了,只好閉口默認。
「媽是不可能答應你跟一個服裝設計師交往的。」靖朋無奈地看著令他傷神的妹妹。「你要否決媽替你選的對象,至少也該找個『勢均力敵』的對象吧?」
她嘟著小嘴。「我就是喜歡服裝設計師,不喜歡政商鉅子。」
「你喜歡的是花花公子!」他用指背輕叩了一下她額頭。
「那是以前,他現在不會了!」她急著替阿剛辯解。「而且他從來沒有存心欺騙過任何人的感情,對我也很好,還三番兩次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