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一字一句都像針般刺入范凝素寒冷的心底,原本蒼白的臉在瞬間更是毫無血色。
這就是真相嗎?這就是問題的答案嗎?她感到血液正一點一滴地滲了出來。
姚敬威猙獰的面孔襲上她的剎那,那骯髒的碰觸終於讓范凝素的情緒在剎那間潰決,她開始不受控制地尖叫嘶吼著。這歇斯底里的反應雖讓姚敬威頓了頓,但在理性已全被慾望掩埋下,他更加放肆地持續他獸性的侵犯。
終於,范凝素不斷的尖叫聲引來了兩名警衛。
「住手!」
警哨聲夾雜著呼喝聲讓姚敬威的理智在瞬間被喚醒,他趕緊落荒而逃。無奈體內的酒精讓他心有餘而力不足,才跑了幾步,便被其中一名警衛制伏。
「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另一名警衛氣憤地拿出隨身的警棍,毫不留情地揮向地上的姚敬威。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是汪紹堅的朋友!」姚敬威痛得抱頭鼠竄。
汪紹堅三個字雖讓那名警衛住了手,但眼中的輕蔑與深惡痛絕又讓他忍不住補了幾下。
透過無線電的通報,汪紹堅下來的動作不算慢。
望著縮在牆角、身上披著警衛制服的范凝素;再望向地上狼狽不堪的姚敬威,汪紹堅的眉頭一下揪得好緊。
一見到他,鼻青臉腫的姚敬威立刻爬到他面前來,抓住他的腳道:「紹堅,不是我,是她先勾引我的……」
見他竟把獸行推到對方身上,一旁的兩位警衛臉上立即出現憤怒的神情,但礙於主管在場,只能敢怒不敢言。
見狀,汪紹堅歎了口氣後,彎下了身子扶起他,「敬威,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嗎?怎麼會這麼糊塗!」
聞言,姚敬威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瑟縮地垂下了頭。
汪紹堅又是一歎後,轉頭對著身後兩名警衛道:「這件事先不要張揚出去,麻煩你們先將姚先生送到我辦公室,我來處理。」
雖知道主管所謂不要聲張就是想大事化小之意,心中雖不齒這樣的作法,但拿人薪水的等級只能隱藏心中的正義感而奉命行事。
他們一離開,汪紹堅立刻來到范凝素面前,遲疑了一下後,他蹲下了身子,歉然地道:「范小姐,對不起,我為我朋友的行為鄭重向你道歉。」
聞聲,范凝素緩緩地抬起一雙空洞無助的眼。雖望著他,焦距卻似乎落在遠方。「是……真的嗎?他所說的一切全都是真的嗎?」
「對不起,我聽不懂你的意思。」這沒頭沒腦的問題讓汪紹堅一愣。
「你跟中曦之間的賭約,是真的嗎?」她空洞無神的焦距此時似乎才開始慢慢對焦,落在他的身上。
這意料外的問題讓汪紹堅大大地震動了。望著眼前這張蒼白無助的容顏,他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雖未語,但剛剛的震動無異已說明了一切。陡然間,范凝素笑了,笑容中充滿了空洞與淒涼。
「我懂了,謝謝你。」接著,她緩緩地起身,筆直地往回走。
「范小姐,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怔了一下後,汪紹堅慌忙地找著口袋中的車鑰匙,奔向一部高級房車。
范凝素沒有停下腳步,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車道出口。迎面涼風讓她迅速打了幾個冷顫,才八月天而已,這夜晚竟讓她感到無比的寒冷……
第十章
范凝素辭去了水晶飯店的工作。
雖少了一份體力耗損的工作,但她整個人卻反而迅速消瘦。她變得沉默,變得冷漠;她慧黠的大眼似乎不再透著光與熱,美麗的臉龐不再有生命力,她似乎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軀殼,機械化地度過每一天。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憋了幾天,魏持恆終於忍不住趁她送公文進來之際,問了出來。「這幾天,我一直面對著世界上最愁苦的一張臉……」他頓了一下。「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需要幫忙嗎?」他試探地問道。
面對他急切關心的眼神,范凝素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我沒事。」聲音聽來是虛幻而空洞的。
魏持恆站了起來,來到她面前,審視著她。一會兒才道:「我並沒有探你隱私的意思,我只是關心你……」
「我知道,謝謝。」她回應了一個虛弱無力的笑。「你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我只不過身體有些不舒服而已。」聲音依舊是無光無熱的淡漠。
望著那張蒼白卻依舊驕傲的臉龐,魏持恆歎了口氣。「不管你遇上了什麼樣的麻煩,我希望你都能告訴我,雖然我不見得能幫你解決,但最起碼,我不要你一個人默默承受,懂嗎?」
這番話似乎喚起范凝素些許注意力,一抹動容的光亮在她眼中閃了閃。
「你放心,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遇上了什麼不如意的事,我一定第一個找你幫忙。」給了對方一個感激的眼神後,她放下了手中的公文,轉身走了出去。
???
人是奇怪的,在意識裡,在冷靜的思考中,徐中曦都知道自己不可能會再要一個曾經背叛過他的女人;但在潛意識裡,他卻抑制不了自己對范凝素那一份思念與渴望。
幾天了,他竟無法忘記她,她的嬌、嗔、癡、真,鮮明的就像刻進了他的腦細胞中……
原以為這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愛情遊戲罷了,他全然想不到,這所有的一切卻超脫於掌控外!為什麼?他會受這樣一個女人擺弄?主導一切的是自己,不是嗎?為什麼輸掉這場遊戲的人反而是他?
一想到她的巧笑倩兮正對著別的男人綻放,他一顆心便不受控制地絞得好緊。心頭的痛讓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後,又向酒保要了一杯更烈的酒。體內的酒精似乎暫時麻痺了他心頭的痛楚。他搖搖晃晃地起身,走出了酒吧。
此時,天已濛濛亮。停車場中,他毫不費力地找到了自己的勞斯萊斯。殘存的理智雖告訴他應該要回家好好睡一覺,但,握著方向盤的手卻不自覺地將車子開往那個熟悉的巷口。
時間似乎掌握得相當好,一停下車,他就看見她自巷口走了出來。體內的酒精驅策著,他微顫著身子立即下了車,擋在她面前。
見到他的瞬間,范凝素原本疲憊的面容立刻變得冷然。她漠然地瞅了他一眼,便無動於衷地從他身旁繞過去,卻被他一手拉住——
「怎麼?有了新歡這麼快就忘了舊愛?」他腳步踉蹌了一下,焦距模糊的眼中全是揶揄。
迎面而來的濃烈酒氣雖讓她皺下了眉頭,但她沒有回應他的話,仍是一臉的漠然。
「為什麼不說話?是心虛,還是羞於開口?」說著,他加重了手部的力道。
面對這連番侮辱的話語,范凝素仍舊無動於衷,只是挺直了纖弱的腰桿。
她的態度讓徐中曦有些惱怒,他發紅的眼中慢慢迸出一道寒光,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突然用力地將她拉至身前。
「找到另一頭更肥的肥羊之後,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將我一腳踢開?」他瞇起眼,痛心地道。接著,他更用力地將她丟進車中。
這大力的碰撞讓范凝素面容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但她並未呻吟出聲,掙扎起身後,立即推開車門想離開,然而卻遲了一步,車門已被鎖上,勞斯萊斯房車像一頭發了狂的猛獸般橫衝直撞地駛進馬路中。
「徐中曦,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手?」她顫著聲音、一字一句就像控訴般地開了口,原以為已乾涸的淚水再度落了下來。而被撕扯成千萬片的心,一片一片印著這一段充滿了骯髒交易的真相,此刻又像萬蟻般啃噬著她的神經。
「放手……」這兩個字讓徐中曦殘存的理性完全淹滅,他開始不斷地獰笑著,笑得狂妄與輕蔑。他狂踩著油門,無視范凝素恐懼的尖叫與阻止。
最後,車子像是蛇般滑進他住處的地下停車場。車一停下,受到驚嚇的范凝素立即推開車門,卻仍快不過手長腳長的徐中曦。
「這麼迫不及待想回到對方懷抱?」他將她扯進懷中,惡狠狠地望著她。
接二連三的侮辱將她已殘缺不全的心,再次踢入漆黑無比的谷底。她的血液似乎慢慢地凝結,她不再掙扎,只用一雙漆黑無比的眸子,空洞地瞅著他。
「對!我迫不及待地想投入對方的懷抱,這樣你滿意了沒有?」
她冷靜的直言不諱將他體內的酒精瞬間沸騰,他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自齒縫中迸出一句:「你這個下賤的女人……你的心呢?到底在哪裡?」說完,他用力摔開了她。
過大的力道讓她跌到了地上。隱忍著痛楚,她逼自己的眼淚不能落下來。
刺耳的鈴聲自她摔落地面的皮包內傳了出來,她淒寒的心也在瞬間凍結。抖著雙手接起了電話,謝媽媽焦急的聲音立即傳進耳裡——
「凝素,快來,你母親恐怕不行了,現在正送往醫院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