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甄媛搖頭回拒,並且警告,「太子爺的脾氣陰晴不定,這次你潛入冷宮來看我,萬一讓他發現,說不得會連醇親王府一起怪罪,我不要你跟著我一同受罪,之後也不要再來了,知道嗎?」
甄媛的話語才落,房門「啪!」一聲被推開,嚇壞了她們。
只見太子臉色鐵青的走進來,猛然一把抓住甄媛的手腕,氣急敗壞的大聲暴吼,「你一個小小的嬪妃,居然敢罵本太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太子請住手,請不要傷害甄嬪。」
「你是什麼人?敢跑到這裡?敢管我的事?」太子用眼角餘光掃視品瑤,怒不可遏。
「她是我的妻子。」玄燦適時現身,將品瑤拉到自己的身邊。
「玄燦。」太子喚道,臉色不曾稍有和緩。「你好大的膽子,膽敢破壞宮中規矩!」
「不關他們的事,你要氣就氣我,要罰就罰我一個人……」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幫別人求情!」太子打斷甄媛的話,冷冷的說道。
「她是我最疼愛的妹妹,如果你要加罪於他們,我就……咳……」她一時心急,竟嗆到口水,猛烈咳了起來。
「你怎麼樣?」他怒聲追問。
她竟然甘冒大不諱,出言頂撞,他實在意外也更加憤怒了,但見她咳得彎腰的身子,又忙伸手攬抱住她。
「你怎麼了?要不要緊?」太子伸手一探,發覺她的額頭奇燙無比,駭然道:「你病了!該死,怎麼都沒人來通知我?」
「毋需勞煩太子。」甄媛推拒著,卻怎麼也推不開太子,還被他拖往外面,她惶惶然,倉促的問:「太子,你做什麼?」
「你病了,我傳御醫來給你治病。」他解釋著,隨即又皺起眉頭。「我幹麼跟你解釋?你跟我走就對了。」
「不,你答應讓我留在冷宮,怎麼可以出爾反爾?你是堂堂的太子,不能說話不算話。」
「你……」
他早忘了那該死的誓言,她偏偏要捏醒他,真是拿她沒轍。
忽然他看見了立於一旁的品瑤,混沌的心頓時清澈。
「你想清楚,」太子手指著品瑤。「你是要乖乖聽我的話,還是讓我治她的罪?」
品瑤見太子拿自己來要脅甄媛,開口想要說話,身旁的玄燦卻攔住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妄動。
甄媛瞠目,看看太子,又看看品瑤,終於妥協了。
太子見她屈服也不搭理旁人,拉著她走了出去,見她腳步蹣跚,又彎腰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姊姊。」品瑤輕喚,向前追了兩步,但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太子帶走甄媛。
「你不用太擔心。」玄燦上前,站在她身旁說:「看樣子,太子是很在乎甄嬪的。」
「可是,姊姊還病著,萬一……」
「我從未見過太子如此為人憂心過,我想他比我們都不願甄嬪受苦。」
品瑤歎口氣。
「但願如此。」她難過的說:「我本想幫姊姊的,想不到反而先害了她。」
「那也不一定。」玄燦別有意味的道:「這或許會是個好的開始。」
品瑤不解的看向他,他擰了擰她的鼻子,笑說:「我也不能肯定,就等著看吧!不過在這之前,我們該擔心的是自己。」
「擔心自己?」
「是呀!」他點頭,「剛剛太子爺不降罪,不表示他就會忘了我擅自帶你進入冷宮的事。」
「哎呀!」她這才發覺事態嚴重,慌張的問:「那該怎麼辦?」
他聳聳肩,攤了攤雙手,一副沒法子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或者太子哪一天想起,就賜我一個斬首的死罪……」
她連忙搖頭,淚水奪眶而出。
「不不不,不能這樣。都怪我不好,害了姊姊,又害了你,都是我的錯。」她忙抓住他的手臂,驚惶失措的喊,「怎麼辦?太子爺若是真的降罪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玄燦沒想到自己只是開個玩笑,品瑤竟當真了,他才知道原來她是這樣在乎他,連忙上前擁住她,抹去她傷心的淚水,疼惜的說:「放心,我是嚇唬你的,你難道聽不出來嗎?」
「是真的?你不是在安慰我吧?」她仰著頭問他,羽睫閃動著淚珠。
他的心撼動著,忍不住低頭吻去她的淚,自內心發出深深的歎息。
「感謝老天,在我還未被自己的愚昧給蒙蔽之前,讓我先擁有了你。」
他用雙臂摟緊了她的身子。
???
之後,宮中太平,醇親王府也相安無事,品瑤才總算安了心。
天氣隨著入冬變得愈來愈冷,玄燦知道品瑤怕冷,就命人在屋內四處擺置暖爐,細心的態度讓全王府都知道貝勒爺萬分疼愛品瑤這位少福晉。
兩人感情如膠似漆、琴瑟和鳴,就連一度對品瑤感到不滿的蘭馨,都對這樣的改變給予莫大的祝福和期盼。
這天正要回房的品瑤見到秋月瑟縮著身子,佇立在迴廊邊,臉色蒼白毫無生氣,她想起這些日子與玄燦的恩愛,不禁對受盡冷落的秋月感到很抱歉,一時起了惻隱之心,上前邀秋月到房裡避寒。
「貝勒爺不許妾身進去。」秋月悲情的說。
「我允許,他不會不准的。」品瑤執意。
於是,秋月隨著品瑤進入屋內,受凍的身子立刻暖了起來,她不禁稱羨,「這屋子真暖和。」
「難道你那裡很冷嗎?」品瑤很快就發現自己的粗心,馬上推說:「沒關係,我派人拿幾個暖爐過去你那裡……」
「沒用的。」秋月插口,搖著頭說:「如果一個人的心死了,對她來說,哪裡都是一樣的。」
秋月喪氣的語調,讓品瑤很是擔心。
「你不要這個樣子。」忽然間,她竟異想天開的表示,「要不我讓玄燦今晚上你那兒去……」
「姊姊,千萬不要。」秋月惶恐不安的搖手,「別人會說秋月不懂事,妄想和姊姊爭寵。」
「我知道你不會,玄燦也是明白人。」
秋月還是搖頭。
「秋月明白自己是什麼命,也早就已經認命了。其實秋月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想想自己怎比得上姊姊的天香國色,又沒本事可以留住貝勒爺的心。
「之前蒙貝勒爺看得起,娶秋月為妾,受到貝勒爺的寵幸與垂愛,這已經是秋月前世修來的福,不敢再有什麼奢望。」
不知怎麼地,秋月的話,讓品瑤想起了甄媛,姊姊的幸福不就是扼殺在這種人的手裡,那使得品瑤有了極深的罪惡感,間接想要補償秋月。
「玄燦不是朝秦暮楚的男人,你對他的好,他不會不知道。」
「秋月不怨貝勒爺,何況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事……哎呀!秋月不該在姊姊面前說這種話,秋月給姊姊賠罪。」說著,忙起身想下跪。
品瑤適時阻止了她。
「不,你說得對。」她一時頗有感觸,無奈的說:「即使再美的容貌也會逝去,或許玄燦也有厭倦我的一天。」
「都是秋月不好,惹姊姊不開心。」
品瑤搖頭,微笑著。「將來的事,誰知道呢?或許女人才最能瞭解女人。」
她主動握住秋月的手,安慰她說:「你放心,我會提醒玄燦重視你的存在,畢竟你是他挑選入府的,他對你有責任。」
「謝……謝謝姊姊。」秋月感激的涕泣。
品瑤起身進入內室,取了珠寶盒出來,那是她的陪嫁品,裡面有爹娘及玄燦送她的貴重飾物。
「來,你來挑一樣,就當是我送你的見面禮,雖然晚了些,但相信你是不會計較的。」
「這……怎麼可以呢?」秋月惴惴不安,「秋月不敢,謝謝姊姊的好意。」
「什麼敢不敢,你再拒絕,我就當你是不領我的情,那我真要生氣了。」說著,品瑤當真嘟起了嘴。
秋月萬不得已,只好從命。
品瑤很開心,忙開啟盒內夾層,把所有的寶貝都呈現在秋月的面前。
「你只管挑你喜歡的。」她心無城府的道。
「這是什麼?」秋月問,從盒中取出一個繡制精美的錦袋。
品瑤一看,頓時變臉。
「這個不行。」她一把從秋月手中奪回錦袋,神情緊張的說:「除了這一樣,其他都任由你挑選。」
品瑤心中不禁暗罵自己,怎麼這樣粗心,差點就把小言子的心意送給了別人。
秋月像是嚇到了,忙說:「秋月還是不要了,謝謝姊姊的好意。」
「不不不,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怪我自己糊塗,忘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也擱在裡面,出爾反爾是我不對,請你不要介意,儘管重挑一樣你喜歡的,這次我絕不反悔。」
秋月沒有重挑,反而好奇的問:「那是什麼東西,姊姊竟如此看重?」
品瑤猶豫了一下,還是據實以告,「其實這裡頭不過是塊打碎的玉珮。」
「哦!」秋月意外極了,「碎了也不捨得丟掉,那肯定十分的重要。」
品瑤點點頭。「是呀,這玉珮是我最重要的人送給我的,我已經打碎它,再不能丟失它。」她誠懇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