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嫣匆忙地收線,因為玄關來了動靜,可別讓龍笑海聽到才好,她盈盈起身,到前頭去迎接他回家。
「怎麼這麼早?」
龍笑海笑著吻了下妻子的唇,「『本家』打通了十萬火急的電話,要我馬上回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夢蠕心中一驚,難道巫女早已料到了?
「我能有什麼事?只要你不在,鬼野便像我的影子似地貼得老緊,甩都甩不掉!」
「為你好呀!」龍笑海摟著走到飯廳,「在門口聞到菜香,「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竟然會親自下廚。」不等夢嫣說話。他自動自髮夾一筷子菜拋進嘴裡,「好吃,以後要天天做給我吃。」他拉來一張椅子坐下。
「如果你要的話。」夢嫣笑著,「我還做了蛋糕哦!在冰箱裡,我平常可是不會隨隨便便幫人家做蛋糕的,你要怎麼感謝我?」她從後頭摟住他的頸子。
「這個。」龍笑海拉下她的頭,覆上她的唇。
夢嫣氣喘吁吁地抬起頭來,停止這個熱情的吻。龍笑海順勢將她拉到膝上;「你還沒告訴我今天是什麼日子。」他閉上眼聞著妻子身上淡淡的幽香。
「你的生日。」夢嫣反手摟住他。
「嗯……是下個月吧?」龍笑海輕笑出聲,夢嫣有時就是迷迷糊糊的。
「提早慶祝也沒什麼不好。」夢嫣慶幸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她跳下他的膝蓋,「我反蛋糕端出來。」
切了一塊蛋糕放在盤上遞給他。
「好吃吧?」她期待地問,卻見龍笑海一臉怪相,一副想吐又不敢吐出來的模樣,她頓時垮下了臉:「沒關係,不好吃就吐出來,別吃壞了肚子。」
龍笑海咧大嘴笑了,「騙你的,好吃極了!」
「討厭!」夢嫣鼓起了腮幫子往他的頭敲下,卻被他抓住拳頭包在手裡,「你今天有心事?別瞞我。」他注視著她突然受驚的表情,更加確定她有事瞞著自己。
他不是看不出來,只是不想問,想等她親口說出來,近來夢嫣總在自以為他沒有發現的時候消悄發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教他在旁看了好憂心,他們是夫妻啊!有什麼事不能對他說?
「算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別忘了,我愛你。」見她猶豫不決的模樣,龍笑海放棄了逼她說出來的念頭,「好啦!先來享受大餐吧!之後再來料理你這個甜點。」他朝妻子笑一笑,不意外地見紅暈爬滿了她的臉頰及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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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地聽著龍笑海安穩的呼吸。淚,不由自主地滑落,她眷戀不捨地吸取丈夫熟悉地混合著皂香的體味。
「我愛你……真的,我愛你……」她在他的耳邊低語。
龍笑海將妻子再摟緊,「我也是。」
過了一會兒,確定他已深沉地墜入夢鄉,夢嫣才躡手躡腳地離開他溫暖的胸膛,套上輕便的衣服後拿起早準備好的小行李,裡頭有她當初來日本時所帶的物品,及一張龍笑海的提款卡。
夢嫣將早已答案的離婚證書壓在梳妝台上,手裡不捨地撫著手中陪了她一年多的婚戒,最後還是重新將它戴回手指上,就當是留給自己的紀念品吧!
而樓下秦政早已等候多時,夢嫣提光提款卡後,便將它扔了,隨秦政飛回故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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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好可憐喔!」佩珍早已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那個可惡的洛伊要是被 我打到非打得他找牙不可!」她義憤填膺地說,邊抓起林拓手中預備的手帕好擦眼淚。
哭得告一段落之後,佩珍的眼光落在秦政身上:「你好偉大喔,到異國出差還不忘幫助同胞,無怨無悔地照顧『落難同胞』五年,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這麼有『愛心』的人,如果早知道你『名草無主』,我就嫁……」在林拓凶狠的目光之下,佩珍硬生生地把剩下的話吞進喉嚨裡。
「夢嫣又不是小貓、小狗,什麼『有愛心』!」林拓沒好氣地說,雙手緊緊地摟住妻子,警告的眼光還瞪向無辜的秦政。
「那琳琳,琅琅……」佩珍掙開林拓的手臂,興致勃勃的開口。
「海的,回到台灣之後我才發現我懷孕了。」她想起那日子,自己整日心繫,害怕孩子是洛伊的,但又狠不下心將孩子打掉,還好生下了她們,她們是如此的神似龍笑海,有她們陪伴的日子沖淡了對海的思念,也謝謝秦政的支持及幫忙,現今的社會很難再找到像秦政這樣的老好人了。
「看琳琳,琅琅長得那麼漂亮,母親功不可沒,但想必父親的遺傳也不差吧?」佩珍開始在心中勾勒男主角的外形了,但沒有多久她又興沖沖的開口:「夢嫣,你當年是怎麼回到台灣的?不是乖乖買飛機票上飛機吧?不然龍笑海也不會在五年後的現在才找到你了。」
夢嫣但笑不語,倒是秦政開口了,「林拓,小心你老婆也想學夢嫣一樣,來個不告而別,教你找不到。」
見林拓警戒的眼神盯到自己身上,佩珍不高興地嚷:「死秦政!男人太多嘴是會沒老婆的。」這下之意是她綁也要把靠近秦政的女人綁走。
「珍兒,你把事情扯遠了。」林拓大大地歎了口氣。
「喔!」佩珍吐吐舌,「那夢嫣現在要怎麼辦?」
「我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就不會哭得淅瀝嘩啦了。
「告訴他好了,如果他會介意的話,不用等他開口,你先把他給休了!這種男人要他幹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自己在外花天酒地。卻不許妻子有任何污點,這算什麼?!這世界上對女人太不公平了!連上帝造人時也偏心男人,把男人造得那樣雄壯威武……」
「說重點!」三個人極有默契地說道。
他們都太瞭解佩珍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告訴他!這件事不是你的錯,該怪也是怪那個什麼洛伊的,不應該怪到你身上,你是受害者呢!」佩珍起身坐到夢嫣身旁,低聲說,「還好你當時是昏死的,不用遭受更殘忍的對待。」
兩個男人相視一眼,同時歎了一口氣,秦政看向這位頂頭上司的眼神盛滿了同情,林拓則回他一個無奈的眼神。
他們都知道,夢嫣今天把這段醜陋不堪的記憶說出是需要多少勇氣才能辦到,他們也都希望夢嫣能——忘捧是不可能,但至少使它不再那麼鮮明深刻。
秦政輕咳一聲:「夢嫣,你先回去看看琳琳和琅琅,省得兩個小鬼頭又鬧得整個病房雞飛狗跳,令護士小姐哭笑不得。」
夢嫣明白他的用意,二話沒說地起身離去。
眾人一見她離去,炮口同時對準佩珍——
「你別一再在夢嫣面前提起『那件事』。」
「活像一次次挑開她血淋淋的傷口。」
佩珍難得溫順地不辯解,「我又不是故意的。」
「算了。」林拓一見她那副委屈的模樣,什麼話全都吞回自己肚子裡,「既然夢嫣無法下決定,那麼就由我們替她下決定及實行。」
秦政點頭贊成這個意見,見佩珍似乎有話要說,他先發制人地開口:「瞞著夢嫣為她好,萬一龍笑海介意『那什事』並且表露在言行舉止之中,那麼對夢嫣而言不啻是個更深的傷害。如果是由我們去見龍笑海,那麼他再介意也只是回到日本,夢嫣再回到這五年來平靜的日子罷了。」
佩珍想想也有道理。於是不再置詞。
「那麼……由誰去說?」佩珍提出了問題,不等他們回答,她便毛遂自薦,「我覺得由我去最適當了,想你們兩個大男人去跟人家說這種事,傳出去能聽嗎?所以還是由我——惟一的女人去說再適當不過了!」
其實她是別有用目的,如果龍笑海「介意」,那麼這兩個「老實敦厚」的男人最多是瞪那個負心漢一眼了事。但若換成自己——那可就不一樣了,她才不會善罷甘休。非罵上他祖宗十八代不可!
兩個男人豈會不明白她那點心思,想想也對,他們不能有失身份地在別人地盤上鬧事,佩珍可就不一樣,他們相信她的「功力」。
正當大事塵埃落定之際,一男一女相揩來到三人面前,有禮地說了聲:「對不起」,喚起三人的注意力。
男的俊美,女的柔美,好一對金童玉女。
男子嘴上掛著禮貌的微笑,「三位可是藍夢嫣的朋友?」
「是啊!你想幹什麼?」佩珍老實地說:「如果想來看夢嫣?兩個字:休想!」
「我們是夢嫣的『老朋友』,只是想見見她。」男子好脾氣說道。
佩珍根本不必與另外兩男人商量,直接就開口拒絕他。
男子旁的女子拉拉他的衣服,說了一串他們不懂的話,男子則神色溫柔地回了女子想同的一串話。
佩珍知道是日本話,於是她推推秦政,「他們嘰嘰咕咕地說些什麼?翻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