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它奇怪,是因為訂貨人不但大方地付清了所有的費用,連同車費也計算在內、唯一的條件就是指名要她親自運送這批貨。
她本不想答應的,但是對方說他是夜老太太的好友——馬堤,所以,她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可是,羅平還是覺得她一個女孩子單獨送貨到鄰州,也就是拉斯維加斯太危險,於是自動放棄休假,陪她走一趟賭城。
在所有的糕餅送上貨車後,他們坐上車。
「羅平,待會兒送貨完之後,你將這貨車開回去和家人過聖誕節,反正,餅屋也要等到放完年假才重新營業,你早點回家休息,免得你媽咪說我這個老闆不通人情。」
「她不會。我想送完貨,先送你回家,然後再……」
「不用了。我已經和我媽聯絡過了,她說她會來接我。」她不想麻煩他。當然另外一個原因是不想讓母親認為羅平追她,又在她身邊碎碎念。 「你確定?」他還是不死心。 「當然,她可是我媽呀!」她朝前方笑了笑。 「那我——」 「放心吧,我現在可是四肢健全,」她晃動著自己曾經受過傷的手與腳。
一陣靜默後,羅平終究還是沉不住氣,說出這幾天來一直想對恬心說的話:「恬心,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聽著他嚴肅的口吻,她很想阻止他,可是未來的五個小時內,她都將和他濟在這小小的駕駛座內,不說話似乎又不可能,所以她還是妥協了,「你說吧。」
「你——夜寒星這個人——你對他——」他說得支支吾吾。
「他是一個幫助過我的——恩人吧。」她回憶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況,那時的他,好酷喲。她是因為他的酷而對他著迷的嗎?
她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愛情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一個恩人這麼單純?」他不信。
「你不要這樣問,有些事連我也弄不明白。」她想結束這個話題。
長她四歲的羅平,快速地側過臉瞥了她一眼,「小心一點、他不是你這種心思單純的女孩惹得起的。」 「謝謝你!」她就算想惹他,他也沒反應啊!
這幾天他不就完全沒和她聯絡嗎?唉!
「希望你別怪我多嘴,我只是怕你吃虧。」羅平又道。
「謝謝。」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便假裝睡覺,避開與他交談,並想著她和夜寒星的種種。
忽然間,她好像明白她與夜寒星的關係,及自己的心態了!
對他而言,她只是牌桌上的一隻菜鳥,而他是十拿九穩的發牌員,她明知自己贏的機會渺茫,但是一旦上了賭桌,連最不貪心的人,也會一把接一把地下,為的就是想嬴它一次。偏偏她自不量力地想贏「他」這個大獎!
唉!像他這樣一個優質的大獎,怕是許多高竿的賭徒所覬覦的對象,所以她只有瞠眼看的份!
唉……他現在在做什麼?會想她嗎?
恬心啊恬心,醒醒吧!
★ ★ ★
貨車駛進內華達州的拉斯維加斯後,羅平連忙叫醒裝睡的恬心,「再告訴我一次,送貨的地址。」
「呃——」她迅速地張開雙眼,抓起地圖,「聖路易北路……在這裡左轉,然後到了夕陽街再右轉。」
「謝謝。聖路易路……看來這個訂貨人是個有錢人。」羅平試圖找話說。
「我想是吧。」她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
十分鐘後,他們終於找到訂貨人的門牌。
「就是這裡了。」蕭恬心透過車窗往外看,意外發現這座有如皇宮般的巨型別墅,安靜得像一座沒有人聚會的歐洲教堂。
羅平打開車門,下去按門鈴。
等了一分鐘,沒半個人來應門。蕭恬心也下了車,「難道全部去度假了?可是他說屋裡會有人的啊!」
羅平瞄了一眼手錶,「已經六點半了。」
「嗯……」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先送你回去,再回來送貨。」今天是平安夜,他不想讓她為了這批貨無法和家人共聚。
「不行。我和媽咪約好六點四十五分至七點之間在這裡見面,還是你先回去和家人聚餐吧!據我瞭解,伯母會因你沒回家而不開動,我不希望你又因為我而耽誤耶誕大餐。」
「恬心,我不放心你。」他不想離開她。
「我說過了,我很好,你總不能『永遠』保護我吧!」她意味深長地瞥著他。
「但是,我願意永遠——」話未盡就被她打斷。
「羅平,我們永遠都是工作好夥伴。現在我以老闆的身份『請求』你先離開。」
羅平停頓了好一會兒,終於明白,以前那個蕭恬心變了!為一個男人變了,而那個男人卻不是他。唉!
「好,你一定要小心,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放心吧。這別墅區的外面有嚴謹的警衛,你快走吧,代我向你父母問聲好。對了,我那兒還有份禮物是要給伯父伯母的。」她跑回車上取出禮物。
羅平也在這時將歐白芷餅乾搬下來,放在別墅門口。在接過她的禮物後,朝著站在門邊的蕭恬心大喊:「耶誕快樂!」接著,便重新啟動貨車,緩緩前行……
「耶誕快樂!」她朝他舞動著纖細的小手,雪白的安格拉羊毛衫及一條合身的白長褲,佐以一條白色的絲巾,寒風中的她,就像守護別墅的甜美天使,似幻又似真。
羅平從後照鏡中看了又看,再次喟歎!
他知道,他永遠都得不到她。
★ ★ ★
左等右盼一直沒瞧見母親的蕭括心,決定到前方的警衛室等候母親,至於餅乾就放在原處,反正貨款她已收到,而她也按照指示將它們送到這裡,算是銀貨兩訖,誰也不欠誰。
太陽漸漸西下,黑暗慢慢籠罩大地,路燈也在這時亮了起來
鈴——她的手機突然響起。
「喂——」
「恬心,媽大概還要半小時到,你要小心點喲。」連花在話筒邵端大叫。 「哦,我知道,」收線後,她準備往前走。
誰知這時電話又響了。
「喂——」
「耶誕快樂,恬心。我是房艷,我今晚會到賭城玩,你要不要出來?」
「我還在送貨,你會到哪裡玩?如果順利的話,也許我可以趕上和你見面的時間。」她忽然好想見見她的死黨o
「我要去賭城最有名、又是由中國人開設的賭場——寒星賭場,大約晚上九點以後……」房艷在電話那端說道。
「寒星賭場!?」蕭恬心忽然征住了!
「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已經訂好房間了。」房艷催促問道。
一道強光這時從蕭恬心的正前方射了過來,她一時之間睜不開眼,連忙以手掩住。
「恬心!恬心——」房艷在電話那端繼續喊著。
「對不起,我待會兒打電話給你——」她連忙關上手機,小心地移動身體。
車燈也在這時關上,車主緩緩地從駕駛座走了出來,蕭恬心這才看清來人——
是他!?他怎麼會來這裡?
「你為什麼在這裡?」夜寒星同樣疑惑地看著一身雪白的蕭恬心。
她真適合白色!
「我是來送貨的。」她據實以告,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送貨?」他看著自己家門前的一箱東西,蹙起眉凝視著她的晶瞳。
「是一位叫馬堤的先生訂的一箱歐白芷餅乾,特別要我送來的。」
馬堤是誰?怎麼知道他家?
等等!他想起來了!
下午,他母親打電話給他,要他來這裡拿一箱禮盒,還特別叮嚀說,這禮盒是她送給他的耶誕禮物!
難道這個禮物就是這些——餅乾!?
他不吃甜食的,母親這麼做是方了什麼?
不對!
他霍然明白了,這個「禮盒」不是餅乾,而是送餅乾的人!
突然間,他有些哭笑不得。
蕭恬心見他不言不語,又陷入尷尬中,暗呼媽咪為什麼還不來接她。
「我想……我還是到社區的警衛室等我媽媽好了。」她胡亂摸了下頭髮,抬腳準備走人。
他卻一把接任她的腰,意味深長地朕著她,「你不打算等訂貨的人了?」
過於靠近的距離,讓彼此輕易地嗅到對方的味道,及感受到肌膚親近的顫動。一陣天旋地轉的撼動,一下子縮近了彼此曾經刻意保持距離的心……
「我——你——」她幾乎沒法說清一句話。
「我想,我就是那個該收下餅乾的主人。」他越來越靠近她。
「什麼?」她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我、我想,我該回去了。」
她柔弱無骨的玉手「明示」他該放開她了;他卻將她樓得更緊。
「呃!」她低聲呻吟了聲。
「你身後的別墅是我的。」雖說他在陳述事實,卻又好像只是在找話說。
「你的別墅?」她的大腦還沒完全恢復正常。
「對,我的。」他貪婪地嗅著她的髮香,大掌也緩緩撫著她的背脊、腰肢……
「啊!」她忽然明白地驚叫出聲,「也就是說,我已經將貨物交給訂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