靚伶怔楞一下,很快就回答說:「沒有。」
「是嗎?」
秘書進來了。
「琳達,帶白小姐到她的辦公室。還有,這個禮拜你要協助她盡快進入狀況。」
「是,齊先生。」琳達對靚伶說:「白小姐,請跟我來。」
靚伶起身跟隨在琳達後面。
「靚伶,以後上班的時候,可否請你把那頭美麗又性感的紅頭髮紮起來?你這樣披散下來實在太惹眼了,上班時可能會讓公司的男同事心猿意馬,無法專心工作。」
靚吃驚的回頭睨他一眼。「對不起,辦不到。我的頭髮是我的思考能量來源,感覺不到它的存在,我就無法動作。」說完之後,靚伶便帶上門走出辦公室,絲毫不給他反應的餘地。
琳達帶著驚恐的眼神看著她,靚伶回給她一個淺淺的微笑,算是給這個嚇壞的女人一個安慰。
至於剛才那番有關頭發的言論,當然不是真的。
她只不過不想讓人左右自己的風格,況且他該在乎的應該是隱藏在頭髮裡面的東西,而不是三千煩惱絲。
???
這些日子,靚伶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好讓自己很快融入公司的文化。
好在,從小的家庭教育讓她能同時並容兩國的文化,知道如何從兩者間取得平衡點,所以沒有發生適應不良的現象。
而在工作上,靚伶也懂得稍稍收斂起在美國直衝潑辣的行事作風,時時記取爸爸常掛在嘴邊的訓辭——中國人注重「溫良謙恭」的美德。
因此每每在關鍵時刻,她會控制自己大咧咧又直言不相讓的個性,所以才可以跟這裡的同事打成一片;不僅不會有人在工作推行上故意掣肘,反而她所帶領的創意小組,想出來的點子都能和她撞出美妙的火花。
不過,和樂融融的景象彷彿不適用在跟齊非的相處上。
她經常必須為了一個企劃和他針鋒相對,哪裡還記取黎璃的諄諄教誨,如何討眼前這個男人的心、勾他的魂呢!
有一次,兩人甚至還為了文案上的一個字相爭不讓,僵持在「媚」力和「魅」力這二個字的差別上,把所有相關的事情都凍在原地無法順利進行,工廠的機器也等著他們啟轉。
「你這個外國人,哪裡懂得中國字的巧妙運用!」齊非連忿怒時所說的話也是冷冰冰的,儘管每個字是如此挨緊脫出,也擦不出一丁點的熱度。
「你這個心胸狹隘的在地中國佬,現在是什麼世紀了!竟然還存有這種冬烘觀念?!」靚伶氣得火冒三丈,身體輕微的顫動,一頭披散的頭髮,乍看之下更紅了。「創意不分國界,而且我明明白白的告訴過你,從小父親就讓我接受中國文化的薰陶,所以我認識的中國字,可不比你這個自大狂少。」
齊非把腳放在桌面上,雙手抬擱在椅背,頭則安穩枕在上面,饒有興味的瞧著靚伶。「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什麼?」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故意轉移話題。」靚伶瞪著他。
「嘖、嘖、嘖!」齊非咂咂嘴,說:「瞧你怒髮衝冠的模樣,看起來簡直是一隻熊熊燃燒的火雞。」
「你……」靚伶氣的說不出話來,自覺受辱了。「你真是令人生惡的冷凍豬玀!」話一說出,靚伶就有捲鋪蓋走路的心理準備。
詎料,齊非竟朗朗笑了幾聲。
倏忽地,他又面無表情的走到靚伶的跟前,撩起她的頭髮不停的玩弄著,在他的手指上纏圈圈。
靚伶驚異的看著他。「不……不要碰我的頭髮!」靚伶想撥開頭上那雙手,但無能為力。
「你沒有聽我的話把頭髮紮起來,是對的。它讓你的性感加分,令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他親吻一下手中的髮絲。
聽了這話,靚伶非但沒有以前任何一位男人對她說時的噁心,反倒有一種悸動、一股飄飄然。
她張大眼睛,使不出駁回的力量。
「相信很多男人一接觸到你那灰色的眼眸,就會被它表面上看起來的理性所懾退,不過——」他一攬她的腰,低沉的說:「我倒想探索這對眼睛所深藏的慾望。」
「你……」靚伶還來不及開口說話,齊非便迅雷不及掩耳的吻住她的唇,並用舌頭糾纏著她。
剛開始,靚伶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激情的舉動,一時怔住,沒有反應。幾秒過後,她怒視著他,手腳並用的奮力推拒。
「放、放開我!」顯伶好不容易才找空隙蹦出這話。
話一說出,齊非立刻毫不眷戀的放手,靚伶則紅著臉喘息,胸脯起伏不已。
「如果你還是堅持用『媚』這個字,我希望整個紅金底色撤換,改淡彩色調。」齊非說時,早已動手擺放一張CD,並脫去衣物換上運動服裝準備健身,不再理會仍楞在一旁的靚伶。
靚伶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輕易的妥協。她眼睜睜的看他如無人般自在的更衣,當他上半身赤裸,正要穿上運動衫時,她才驚醒過來,白皙的臉頰不覺染紅顏,急忙的退出去。
門外有許多人屏息的側耳傾聽裡面兩人的爭執,當他們看到靚伶走出來時,大伙馬上包圍她、關心結果。
「怎麼樣?」最關心的莫過於整個創意小組。
「OK!」靚伶才說完這一句,小組的成員已經開始歡呼。她等他們安靜下來之後,才繼續說:「不過我們得改底色。把色票拿來,我們來研究一下哪一個淡彩的色系比較搶眼。」
大伙旋即幹勁十足的討論起來。
靚伶不自覺的摸起她的唇瓣,逕自暇思起來,突然她出聲說:「改用橘黃色系。」剛才那一吻,她彷彿嗅到他身上散發出很淡很淡的橘橙清香,如果不是緊靠著是聞不出來的。
他身上竟沒有男人濃郁、略帶誘惑的古龍水香味……
關於這點,她覺得不可思議。
???
每一完成一件案子,靚伶就像打完一場戰似的,全身上下因放鬆而呈虛脫狀態,今天尤甚;肚子飢餓得咕嚕咕嚕叫個不停。
靚伶對助手交代好事宜,就提早下班到公司一樓的咖啡屋吃東西。
坐定不久,咖啡和點心便送來,她才切一口鬆餅要送入口中時,就感覺到肩胛上被人輕拍一下。
「嗨!」王光宇喜出望外的看著靚伶。
「嗨!」靚伶回應一下,便趁熱吃著鬆餅。
王光宇自行坐下來。「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
「我在這棟大樓裡面上班。」
「真的?」王光宇打量她半晌之後,無厘頭的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跟我想像的一樣。」
「什麼?」靚伶疑惑的望著他。
「你放下頭髮的樣子。那一天在淡水的時候,我就想放下你的頭髮了,可是我不敢放肆。依我替無數女人拍照的經驗來說,女人的頭髮可以添加她的嫵媚,呈現出不同的味道。」
靚伶沒有說話,她對頭髮的話題有些不耐了。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她頭髮特殊的顏色引來許多不需要的側目和討論,她實在不喜歡因為這個緣故成為別人眼中的焦點。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上一次忘了留下你的連絡地址,想把照片寄給你都不知該寄到哪裡,我還一直為這個疏忽而自責不已。」
「白靚伶。」靚伶遞給他一張名片。
「原來你在齊氏唱片公司上班!希望那天我沒有對你說太多有關你的老闆——齊非太多壞話。」
「那一天我還不是他的正式員工。」
兩人相視而笑。
「這是你那一天被我拍下的照片,比我想像的還要美。」王光宇從一隻黑色的背包拿出一本相薄。「我直覺一定會再遇見你,所以我每天把它帶在身上,希望有一天能親手交給你。」
「拍的真好!」靚伶讚美著;她當然是指王光宇的攝影技術。
「怎樣,想轉行嗎?我敢打包票,你一定會成為頂尖的模特兒。」
靚伶笑著頻搖頭。
這時,有人從上頭抽走她手上的相薄,她訝然的向上抬眼一瞧,看到齊非面無表情的翻看照片。
「原來那天我看到的人真的是你。」齊非把相薄往桌上一丟,手抵在桌角,直視著靚伶,冷言的質問:「在觀察我?」
「我進公司之前,還不認識齊非長得什麼模樣,從何觀察起?」靚伶掠掠發,不徐不緩的說:「那天我只是到淡水走一走,有幸認識了我在台灣的第一個朋友王光宇先生,不過我並不能確定我是否看過你……或許有吧,可是我實在沒什麼印象。」
王光宇心中暗暗喝采。
靚伶可不是有心要損他,然而她終究還是口不由心的說出來。當她看到他那冷肅的臉就要爆裂時,內心後悔不已。
「王光宇,相信你還有其他的事要忙,請別再打擾我們上班的時間。」齊非用命令的口吻對他說。
王光宇心裡雖不願,但還是識相的站起來。「靚伶,我再跟你連絡,再見。」他說完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