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吟秋應答之後,正要回座位時,又被采蘩叫住了。
「吟秋,你知道韓奇這個人嗎?」
「當然。」吟秋的表情好像采蘩不認識他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他在流行音樂圈子非常有名,我讀書的時候還是他的歌迷,可惜他出了二張創作專輯之後就退居幕後了。」
「哦?」采蘩拉了好長一個音。她喃喃自語的說:「這值得好好探究……」
「怎麼了?」
「沒有。今天開會時經理把他吹捧得高高的,由於我不是很瞭解情形,所以才會問你。他很了不起嗎?」
「嗯!每個歌手都希望能唱到他的創作。」
「原來如此,難怪經理極力要他為唐寒琛製作音樂專輯。」
「希望渺茫。」
「為什麼?」
吟秋聳聳肩走開,表情詭異。
采蘩想到采蘋日記上提到:沒想到吟秋認識他,他唱歌很好聽……可惜他已經好久不出唱片了……
采蘩知道她知道一些事,只是她的警覺性高,每當談到關鍵時就閉口不說。
下班後,采蘩到江家跟二老吃晚飯。她並沒有告訴他們,她在采蘋以前工作的唱片公司上班,只說她還是做企劃工作,做得很有成就。
晚飯後,采蘩又來到采蘋的房間坐了一會兒。
她在琳琅滿目的CD架上發現韓奇的專輯,以及他製作的一些唱片,包括今天公司開會時,提到由韓奇一手打造出來、紅極一時的王昊。
她抽出韓奇的專輯,因為他才是主要人物。
第三章
她害怕!采蘩發現韓奇的影子,在不知不覺竟在她心裡堆積起來了。
這些天,她一直壓抑到異人館的衝動。
晚上,她反反覆覆聽著韓奇的專輯,仔細的聽著每一首歌曲,並熟背他專輯上的小檔案。
專輯上文案為韓奇下一個非常妙的註解:在這個男人身上可以同時看到熱情和冷漠。
多矛盾的男人!
采蘩從他的情歌中,聽不到灑狗血的愛和恨,有的只是對愛疏離的感覺,但他又鍥而不捨的追求愛情。
整個晚上,韓奇的歌就沒有停下來過。有時候她會想起第一天他為她唱的歌,旋律至今仍縈蕩在腦海;有時候她會瞪著門發呆,幻想他會來按門鈴。
采蘩被自己的想法給嚇醒了。她惱怒的關掉音響,然後奪門而出。
一路上,采蘩不斷地給自己洗腦——你是一個成熟、獨立、有頭腦的女人,不會感情用事,更不應該只為一個小小的迷惑而表現出像個傻瓜的樣子!
快!將自己差點脫軌的感情拉回正道。
當她心情沉澱之後,這才發現自己已站在異人館門口。
她猶疑一下,還是推門而入。今晚她沒有坐吧檯位子,她選了一個不顯眼的角落坐下,目光四處搜索。
她看到韓奇了,身旁還有一個女孩。
女孩略挑紅的頭髮不偏不倚地靠在韓奇的肩上,低眉望著他輕笑,兩人狀似親密。
正當采蘩細看著那女孩側臉時,鄰座傳來交談聲。「在韓奇身邊的那個女人好像是官嘉敏?我去找她簽名。」
「不要啦!你沒有看到她正在跟韓奇打情罵俏嗎?別去破壞人家的情調。」
「這麼說傳聞是真的!」
「誰知道!影劇圈真真假假哪看得清?我們這些記者充其量也不過是隨他們起舞,半虛半真的交稿了事。」「我看她搞不好在借韓奇炒新聞,官嘉敏這二年的歌唱事業已經在走下坡了。話說回來,官嘉敏這一次若不是得到韓奇為她量身訂作主打歌,來個鹹魚大翻身,她的事業可能就此結束,從此淡出歌壇。」
「多少女歌手想跟他合作?偏偏她就有這個運氣,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也許他們之間真的有曖昧關係!」
「歌手跟音樂製作人本來就容易撞出火花,但熱頭一過,很快就會熄滅了。」
采蘩的眼睛盯著韓奇跟那位女歌手瞧,耳朵也沒放過鄰座所說的每一句話。
她更進一步地瞭解韓奇的私生活。
我該怎麼辦……
她想起采蘋最後頻頻寫下的話……莫非她就是為了他的花心而痛苦到想不開?!
「我去拍一張照片,準是明天影劇版的頭條。」
「不要!你可能還不瞭解韓奇的個性,若是被他發現了你在偷拍,以後你絕對得不到他的新聞。不要因小失大,除非這件緋聞是真的,否則隔了一天就沒有新聞價值,犯不著破壞彼此間良好的互動。過陣子我還要找他為我們寫音樂專欄,而且有消息傳出,他有可能再出一張全新的創作專輯。」
「真的?」
「不會錯的。聽說一年前他欠某唱片公司一個人情,現在唱片公司要他履行唱片約。」
「什麼人情?」
「應該是去年那件緋聞。在韓奇的要求之下,那緋聞硬生生被唱片公司遮掩下來,才沒有被媒體大肆渲染。」
采蘩聽得心驚膽戰,心情無法平靜下來,她真希望今晚沒有聽到這席話。
這時候,韓奇那裡起了小小的騷動。
原來有個記者在偷拍卻被韓奇發現,他氣憤的拿起那人的相機,並拉出底片。
「看到了吧?每一位記者都想搶獨家,可是要看時機。有時候你拚命搶到的獨家新聞,卻可能會斷送你的記者生涯。你的資歷還淺,需要多看、多學習。」采蘩看到韓奇擁著官嘉敏快步走出異人館,心裡不由得泛起陣陣失落漣漪……她逐漸不能掌握住自己的情緒了。
???
采蘩幾乎認定韓奇就是采蘋日記中的那個男人!
可是事情到了這地步她又手足無措起來。她一直製造借口,必須要有證據才能讓他心甘情願承認罪狀,並要他在采蘋二十四歲生日那一天——也就是這個星期日,到她的墳前懺悔。
可是,她始終沒有勇氣當面問他。
星期六晚上,她終於下定決心走進異人館,坐在吧檯那個位子。
「應小姐,你來了。跟以前一樣?」酒保阿祥跟她打招呼。
采蘩點點頭。她東張西望,結果非常失望。
阿祥照往常一樣給她一杯長島冰茶。
「今晚韓先生會不會來?」采蘩問。
「不一定。」他連想一秒鐘的時間也不曾有過就回答了,彷彿每晚有無數的人在問這個問題,而「不一定」就是標準答案。
采蘩今晚已經豁出去了,她發誓一定要等到他,甚至不惜誘騙阿祥透露出韓奇的住處。
她又點了第二杯。已過午夜,心情平白無故開始低落起來。
不知是等不到人才會如此?抑是從此刻起應該就是采蘋二十四歲生日的開始,所以有些感傷……
酒杯很快就空了,她又點了第三杯。
「應小姐,今晚你喝過量了,待會回去不方便。」阿祥的聲音永遠都是平平淡淡,內容也總是這樣不痛不癢,不會有人當一回事。
「沒關係,我沒有開車來。」
他勉為其難又給第三杯。
「韓先生今晚不會來嗎?」采蘩又問了一次。
「不一定。」他還是這個答案。
采蘩火了,變得有些不可理喻。「我不要再聽到『不一定』這三個字,我要你確確實實的說『是』或者『不是』!」
「真的不一定,韓先生的時間是無法預估的。」一樣是平平淡淡的聲調。
「那你告訴我他住在哪裡,我直接去找他。」采蘩的聲音不覺哀婉起來。「我真的有事要找他,這件事非常非常重要。」
「我不知道他住在哪裡。」
「那總有他的電話吧?你打電話告訴他,說我有事找他,請他今晚務必要來,求求你……」
「對不起,我不能這麼做,這已經超出我的工作範圍。」
采蘩急的把酒一飲而盡,又要了第四杯。
「我不能再給你酒,應小姐,你的心情不好,這種喝法很容易醉。」阿祥說出的話終於有些微的感情熱度。「我不管!今晚我一定要見到韓奇,否則我就一直喝到他來為止!」采蘩藉著微醺而放肆要賴,發洩鬱結的情緒。
「怎麼回事?」采蘩跟阿祥同時回過頭來看韓奇。
阿祥附耳對韓奇說了幾句話。
「你要找我?」韓奇拿開她面前的酒杯。
「對,我有事……」采蘩只覺胃一陣翻攪欲吐,手快速的掩住嘴唇,飛奔到洗手間。
她並沒有吐出什麼,只覺全身虛脫無力。想起今天幾乎沒有吃什麼東西,晚上又猛喝悶酒,所以才會發生這種狀況,以前她不曾如此過。
走到洗手台,當冰涼的水潑在臉頰的當頭,人也清醒了許多。
「你沒事吧?」韓奇站在她身後。
采蘩抬起頭來,目光和他在鏡中相遇。
「沒……事……」蒼白的臉刷上幾抹紅暈,她為今晚的失態羞慚。
在狹窄的通道,采蘩縮著身子想不碰到他的身體越過去,但終究是避免不了。
她的手肘輕觸到他的腰身,還來不及收回時,即被韓奇抓住。
她側仰著頭瞅著他看,眸子盈盈,閃著淚光。
「你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