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嘴含一口紅酒,俯身吻他。
「你給我喝什……」他把頭枕在她的膝上,喃喃的說。
她調皮的搖晃杯中的紅色液體。「你喝一點酒的樣子比平時可愛多了。」
「你真可惡!不過,現在我沒有力氣……」
采蘩知道他累慘了。對一向習慣在晚上活動的人來說,很難為他今天參加一整天的活動。
采蘩撫著他略微濕濂的頭髮,揉著他的耳朵、觸摸他沒修刮而有鬍渣的下巴。
「韓奇……」采蘩輕叫一聲。
「嗯?」
「你今天怎麼會想到要帶我去看你妹妹?」
「不為什麼,正好那一天要過去,就順道帶著你。」
「是嗎?」采蘩可不滿意他的回答。
「拜託,請收起你那多如牛毛的心眼。以後不准再對我的留言不理不睬,這很折磨人。」
采蘩懂了,他是想消除她心中的疑慮。
「那……小糖果的父親怎麼了?」
許久不見他回應,於是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想看看他是否真的睡著了,還是不願回答。
「不要停下來,我喜歡你這樣……」
采蘩又溺愛般的撫了起來,同時她也明白,他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不久,就聽到韓奇細微的鼾聲。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這張床上沒有發生肉體關係。雖然她很享受他帶來肉體上的快感,可是她更為此時他躺在自己的懷裡而感動。
我不習慣身邊躺著一個女人……
韓奇這樣對她說過。
第八章
這天,采蘩正準備下班時,接到一通電話。
「你是?」采蘩的聲音拖的很長,心裡知道他就是那位記者。「你好,有事嗎?這樣……好,我知道這個地方。」她換左手持話筒!右手拿起筆快速寫下對方念下的餐廳地址。
采蘩放下電話,望著手上的便條紙沉吟一會,便在韓奇電話上留言說,她有事耽擱,晚上再和他連絡。
她來到約定的地點,很快就找到那個記者。
兩人交換名片之後,采蘩開門見山就問:「李先生,你找我有事嗎?如果你要挖哪位歌手的內幕,我不認為我可以……」
「應小姐,先叫點東西來吃,空著肚子談事可談不出什麼有用的內容。」李先生說話非常緩慢,相形之下采蘩就顯得急躁。
采蘩對他淺淺一笑,表示同意,但她的心裡卻起了警戒。在還沒有明白他的目的前,她得小心應付,以免落入他問話的陷阱。
這個男人可不是像他的外表看起來那麼老實,他滑頭得很!
采蘩悠閒地享受這裡的美食,對他不斷恭維她替新人唐寒琛所做的包裝、整體概念,是一個成功、有新意的企劃。她欣然接受,一點也不客氣。
當采蘩吞嚥最後一口食物,優雅的喝著水時,他突然問:「我知道你跟韓奇的關係不淺,甚至可以說是非常親密。」
采蘩嗆到了。「你……」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星期日在義賣園遊會當天,我看見你們親熱的樣子。」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可不怕你寫出來。」
「沒錯!男歡女愛本是天經地義的事,他未娶、你未嫁,何必怕別人知道?」他喝了一口水,然後語帶不屑的說:「我對韓奇這位名音樂製作人的羅曼史可沒興趣,只有膚淺的影劇記者才會炒這種新聞。」
「我相信你對韓奇的音樂理念也沒有興趣吧!」采蘩冷言相譏,這個令人厭惡、自以為資深的老好!
見他嘿嘿幾聲,她更討厭他笑不由衷的皮相笑法。
「應小姐也是直爽的人,那我有話就直說了。」
「最好如此。」
「你是江家親戚吧?如果我的判斷沒錯,你跟江采蘋小姐應該是表姐妹之類遠房親戚關係。」他一臉僥倖的神情。「要不是那一場義賣會,我怎麼會得知你跟韓奇、以及你跟江家的關係?」
「你在調查江家?」采蘩一聽覺得非同小可,忿怒地指責他說:「你憑什麼探人隱私?江家只是平實人家而已,他們能有什麼內幕,值得你這位資深記者來窺挖!」
「別生氣,我並不是要挖江家什麼內幕,只不過是替自殺的江采蘋打抱不平,如此而已。」他一臉誠懇。
采蘩懷著戒心,質疑他所說的話。
「這實在太湊巧了!」他繼續說下去,好卸除采蘩的防心,爭取她的合作。「我想了又想!得到一個結果,就是你也抱著跟我一樣的心情,所以你才會到江采蘋生前工作的唱片公司任職,並刻意去接近韓奇……我說對了吧?」
他只說對了一半。她是想瞭解事情的真象—才會到唱片公司上班,可是跟韓奇之間如此進展完全是無心插柳,至最後她已走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你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事?」采蘩的心逐漸鬆動了。
「韓奇這一次再出個人專輯,聽說是為了還唱片公司的一個人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就是去年那件緋聞發生時,他跟唱片公司之間的協定。我想你在公司應該多少聽過一些吧?」
「有,但不清不楚。」采蘩反問他。「事過一年,你為什麼還要鍥而不捨的追查下去?不要跟我說同情江采蘋或是正義道德這類的理由,因為你不可能!」
他又嘿嘿笑了幾聲,對采蘩損他的言詞絲毫不在意。「這麼說吧!有人越是以為可以一手遮天,我越是想把那隻手給砍下來,呈給讀者第一手的報導。這不僅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的興趣。」
「我相信你已搜集了不少資料。」采蘩殷切期待他能不吝告之。
「沒錯。雖然還都只是片斷,還構不成篇幅,但是距此也不遠了,就差韓奇隱瞞的那一部分。現在韓奇即將要發片,應該是發表的最好時機,所以韓奇那一方面我才要需要你的幫忙。」
他告訴采蘩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她聽得既驚訝又錯愕,心裡突然閃出一個直覺:
也許她一開始就錯了?
???
采蘩特地請了半天假,跑到圖書館找一年多以前的各大報紙。
她只翻看影劇消息,一則閱過一則,只要有關韓奇的,甚至那一位曾紅極一時偶像歌手王昊的消息都影印起來。
那位李姓記者說起那件事時,經常提到王昊這個人。
采蘩記得采蘋好像也擁有他的每一張唱片。
當她翻到采蘋自殺那一天的隔日報紙時,各大報紙的影劇頭條寫著:
偶像歌手王昊深夜的一場車禍!據目擊者指出,車子曾爬出一位女子悄悄離開現場,同時警方也是接獲一女子打電話報警;警方懷疑兩人是否為同一個女子……」
采蘩快速的讀下去,到最後結語她看到幾行字:
無獨有偶,跟王昊同一唱片公司裡的一位女員工,早上被家人發現服安眠藥自殺……
采蘩看到這裡,心中激動不已。
稍稍平穩情緒之後,她看了一下報導記者,才發現是那位李先生。原來他一年多以前是影劇報記者。
再翻閱往後幾天有關王昊後續消息,結果只有一小則唱片公司發表的新聞稿:
王昊傷勢並無大礙,醫生囑咐要讓病人多休息,所以王昊謝訪客,希望各界不要打擾他,並感謝大家的關心……
接下來一個星期都沒有王昊的消息。
然後又出現一則很突兀的報導:
王昊已經出院,但沒有知道他的行蹤,至於他什麼時候出來跟歌迷見面,唱片公司並沒有指出明確時間……
采蘩覺得公司這個舉動有些不合常理。
回到家中,她又把這些資料仔細再看過一遍,始終無法把整件事情連成一線,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采蘩終於明白,李姓記者為什麼說「關鍵」就在韓奇和唱片公司之間的協定的原因了。
她又費了一些功夫在宣傳同仁身上,想知道一些有關王昊的事情,無意間卻得知吟秋曾經是王昊的宣傳。
利用一次中午用餐時間,采蘩跟往例一般同吟秋聊起今天開會的事,很自然就順著話題聊到王昊這個人。
「今天開唐寒琛發片一個月的檢討會,大部分的人都覺得新人有這樣的成績就該鼓勵,何況他後續看好,偏偏我們的經理就是不會說話,心裡明明是滿意得不得了,嘴裡吐出來的卻是冷颼颼的,把氣氛僵在那裡,讓大伙不知該接什腔才好。」
「我可以想像當時的情形。在公司誰不知道他是冷場經理,時常冷不防的飛來幾句,足以讓人在這裡冒出幾顆水滴。」吟秋用手指在額旁畫了幾個水滴。
她喝了一口水之後,問起:「他說了什麼了嗎?」
「其實也沒有什麼。可能是我對公司之前的事不瞭解,所以沒有其他人那麼尷尬。」采蘩故作不甚在意的聳聳肩,但她的目光始終停在吟秋臉上不放。
「公司以前的事問我就對了,別忘了我待在公司已經三年多了。」
「對哦!」采蘩做出恍然大悟狀,然後喝著咖啡,想著該如何開場。「你也知道,我今年才從新加坡到這裡工作,對娛樂圈不是很熟。王昊是誰?每一次開會總會有人不經意就拿他舉例做目標,可是話到嘴邊又輕輕淺淺的顧左右言他,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實在很討厭這樣把話說得語焉不詳、不明不白的,簡直吊人胃口,又浪費聽的人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