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佑天,說清楚來,你是出發要去邊疆,而我則要回富城,對不對?」錢釵雅正色表示。
易佑天卻是搖頭,「不對,是你和我一起去邊疆。」
「哈,這個玩笑不好笑,而且很過分,為何我要去邊疆?你強逼我留在行宮已經很不應該了,現在你竟然還要我和你到邊疆,易佑天,你真當我是你的俘虜,任由你予取予求嗎?別欺人太甚了,我絕對不去邊疆。」錢釵雅堅定的告訴他。
他也明白自己的要求不合理,也不講理,可是他就是不想讓她離開自己,就算要使出卑鄙的手段,他也在所不惜。「你是我的客人,現在主人要走,客人自然也要同行了。」
錢釵雅美眸裡怒火閃動,駁斥,「若你真當我是客人,客人也有選擇作客或離開的自由,我就不必被強迫留下了,留在行宮已經是極限了,我不可能再與你到任何地方,易佑天,你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是錢府的六小姐,錢府所擁有的權勢不亞於你一個王爺,你若欺人太甚,錢府絕不會放過你的。我會同你一起離開這裡,但不是去邊疆,而是回富城。」
「我已派王正到富城錢府說明你和我一起到邊疆的事,我想你家人不會反對的。我說過,你只有兩個選擇,不是放棄為我作媒就是嫁給我,在你沒作出決定前,只能留在我身邊,那我去邊疆你同行也是合情合理的。」易佑天不疾不徐地說明。
這男人竟能將歪理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錢釵雅氣壞了,小姐脾氣再度爆發,「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就是要為你作媒,但是我絕不要嫁給你,而且我更不會去邊疆,寧死也不去,你若敢強迫我,最好天天將我打昏,或者將我捆綁起來,否則我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事,我知道我殺不了你,但我可以殺了我自己,也許是逼瘋我自己,我很想知道到時你要如何向錢府交代,如何還給我爹娘一個完好無缺的女兒!相信我,我說到就會做到。」雪亮的眼睛對上黑眸,她丟出決絕的話。
易佑天的心抽痛了下,語氣裡有掩不住的失落,「你一直強調我強逼你留下,你在行宮真過得那麼痛苦?不曾有過快樂嗎?對我,你真的那麼痛恨,那麼迫不及待想逃開嗎?沒有……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捨嗎?」
沒看過他這麼落寞的神情,面對他的控訴好似自己有多無情,錢釵雅有絲不忍心的微轉開眼,一時間不知要如何回應。
易佑天輕歎口氣,「那就來個折衷的辦法吧,你還是隨我去邊疆一趟,待我處理完事情,你若還是決定要當我的媒人,我也認了,不但會馬上派人送你回富城,到時你想為我安排何樣的妻子,我都會接受不再反對,這樣可好?」
為何他不再提到要自己做他妻子的話呢?錢釵雅注意到了,以前每每他如此說都令她感到厭惡反感,但現在他不講了,她反倒有些悵然若失。怪了,自己是怎麼了?
「怎麼?連這個折衷法子你也不贊同嗎?我真那麼惹你討厭?」她的久未回答讓易佑天皺眉,露出了苦笑。
錢釵雅回神的急忙搖頭,「不……不是的,我答應你提的新辦法,我同意。」
易佑天臉色這才轉好,有了微笑,「這就好,那你回房看看婢女收拾得如何,晚些再到膳廳用膳。」
錢釵雅點頭,轉身走出房間,來到門前時停下,「還有,我並不討厭你。」丟下話,她匆匆離去。
易佑天眸裡漾著一抹狡狤,臉上滿是自信,人要懂得適時變通,才能得到所想要的,輕輕一試,不就試出小紅娘對自己的感情了,打是情、罵是愛,用在她身上還真是恰當。
如今他不只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了。
***
惡……嘔……
馬車裡不斷的傳來嘔吐聲,錢釵雅臉色蒼白的坐在錦墊上,身前放了個小木桶,感覺一不對,她便抓起蓋子對著木桶又是一陣的嘔吐。
早上吃下肚的東西早已經全吐出來,連酸水也吐完了,只剩下乾嘔,如今的她除了喉嚨痛、胸口悶、頭疼外,身體四肢無一不難過。
可惡,她以為自己暈車的毛病會有改變,沒想到不但沒絲毫變好,還變得更糟,早知道是這樣的情形,就該和易佑天先說好,她不坐馬車改騎馬了,真是自討苦吃。
她第一次坐馬車是和娘到廟裡上香,那時她七歲,沒想到她還沒去到寺廟就已經在車裡吐得亂七八糟了,回家還躺了兩天才有力氣下床,這種情況嚇壞了家人,從那次後她便不再坐馬車了,當然也包含了一樣會搖搖晃晃的轎子,她出門一向只騎馬,這回是她第二次嘗試坐馬車,結果只證明她在自討苦吃。
幸好她還有自知之明,臨上馬車前要了個木桶預防,果然是派上用場了,也好在車裡沒有其他人,只有她自己,就不會有人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但也因為沒人在身旁,讓身體不適的她覺得好孤單,還擔心自己會不會因為暈車而昏倒,那一定很丟臉了。
酸意再度湧上,錢釵雅連忙又抱著木桶不斷乾嘔,只是在桶裡穢物味道的刺激下,讓她更是連連吐個不停,突然一陣暈眩襲來,她坐不住的倒下,還很機警的連忙將木桶推遠些,以免被打翻就更加是大災難。
錢釵雅倒在地上,小手搗住嘴,以防自己再嘔吐,她感到額頭不住的冒出冷汗,胸口像被重石壓上般痛苦,好難受,她開口求救,但虛弱的聲音被馬車奔馳的聲響壓過,想站起卻一絲力氣也沒有,她開始驚慌,不會有人因為暈車而送命吧?才這麼想,頭卻越來越昏沉,眼前的黑影逐漸擴大,怎……怎麼會這樣?
救命、救命,易佑天,救命啊!
近中午時分,易佑天率隊在樹林裡休息,馬車已停下,卻沒見車裡的人下來,她怎麼了?不會又想出什麼問題要為難他吧?邊想邊打開車門。
當鼻端先聞到奇異的腐酸味道時,易佑天眉頭微皺,突地一股不太好的感覺湧上心頭,下一刻他就看到躺倒在地的錢釵雅,他臉色一變,急急上前扶起她。
「釵兒、釵兒……」易佑天輕喚,但懷中女子沒有回應,再見到她慘白的嬌容,輕淺的呼吸,他焦急的馬上抱起錢釵雅飛快步下馬車。
在平坦的草地上放下人,易佑天大掌放在單薄的背上推入內力,化去她胸口的鬱積,讓她的呼吸能順暢。
「拿水來。」易佑天低喝,楊智連忙將水袋遞上。
易佑天控制著水量,讓懷中人兒緩緩的喝下水,一會兒便有了反應。
咳……劇烈的咳嗽讓錢釵雅清醒過來,她搗著嘴困難地擠出話,「我……要吐了。」
馬上的就有雙健壯手臂摟住她,將她身子傾斜,令她可以順暢的嘔吐,吐出了在身體裡作怪的東西後,她深呼吸的調順氣息。
「漱漱口吧。」一個水袋放入她手裡。
錢釵雅拿起水袋依話漱口,去掉嘴裡的酸味,整個人無力的靠入身後的胸膛裡,由著他將自己摟入懷中,並且吞下送到嘴邊的丹藥。
丹藥一入喉,清涼芬芳的感覺立刻充斥嘴裡喉間,除去喉頭因嘔吐的乾澀不適,也化去了胸腹間的淤塞,讓她整個人舒服多了。
手巾輕拭去她因嘔吐而逼出的冷汗、淚水,關心的眸光緊盯著懷裡蒼白的嬌顏,「好點沒?」
錢釵雅看著易佑天,虛弱地回應,「我沒事了,謝謝。」
易佑天隨即拉下臉,語氣含怒,「該死的,你會暈車怎麼不早說呢?」
怒火掩不住濃郁的疼惜,讓錢釵雅反而是漾出了贏弱的笑容,「明明是很關心,卻要裝模作樣擺出那麼難看的臉色,你真不可愛。」
易佑天冷峻的臉上飛快閃過一抹紅暈,有些困窘的輕斥:「囉唆,看你還能伶牙俐齒的,肯定沒問題了,那也應該可以照顧自己了。」
「你這麼緊張我,會忍心丟下我不管嗎?」錢釵雅俏皮的對易佑天眨了眨眼取笑他。
「坐好。」易佑天抽身便要離開。
「我也不需要……嘔……」錢釵雅又搗住嘴一副欲吐模樣。
「釵兒。」易佑天焦急的又扶住了她,一抬起她的臉,對上的卻是調皮的俏顏,令他氣結,她又變回小惡魔一個了。
「主人、錢小姐,請用膳。」王正將午膳送到易佑天面前。
錢釵雅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就掩住口鼻,「別拿近,我聞到就想吐。」
「別胡說,你什麼都吐光了,應該吃些東西補充體力,吃吧!」易佑天拿了支雞腿遞給她。
「不要。」錢釵雅大力推拒,胃翻攪得更厲害了。
「釵兒,別玩了,不准任性。」易佑天略沉下臉,以為她又在假裝,硬要將雞腿塞到她手上。
「我不是……嘔……」錢釵雅撐不住,身子一歪又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