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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方辰

  冷顏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他咬緊已無血色的嘴唇,仍不放棄的看著雷庭。突地,他愣住了。

  只見兩行淚悄然滑下雷霆的臉頰。

  回過神之後,她伸手撫了撫臉,驚訝自己居然會流淚,誰來告訴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是不是遺忘了什麼?

  「娃娃,你想起我了,是不是?」冷顏懷抱希望的向她伸出顫抖的手。

  雷庭震了一下.雙眼死盯著停在她眼前的手。她激動的撫著狂跳不已的心,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些美麗的畫面。

  突然,她痛苦的抱著頭大叫。

  她的頭好痛!為什麼她愈拚命想事情的時候,她的頭就愈痛?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不該忘記的,如此而已,為什麼她什麼也想不起來?

  「娃娃。」

  看見她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冷顏的心全揪在一起。

  事出突然,雷克隆萬萬沒料到事情的發展會在他意料之外。他急忙再次對著雷庭命令道:「你的任務就是殺了他。」

  一接收到命令,雷霆迅速自地上爬起,她將目光慢慢的移到了冷顏的臉上,打算行動,但在接觸到他胸口上的匕首時,她又愣住了。

  不行!這個念頭清清楚楚的浮現在她的腦海。

  她無助的張著大眼瞪著他胸口上的血,她知道自己應該殺了他,但她的身體卻違背她的意志,阻止自己這麼做。

  「你在做什麼,還不殺了他!」看出她的遲疑,雷克隆趕緊再下命令。

  淚再次滑下她的臉。

  她緩慢的抬起頭看著雷克隆,眼神裡有著迷惘。「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雷克隆快被她氣死了。他根本沒想到她居然能脫離他的控制,他下的藥劑明明很重,重到足以令一個人失去全部記憶的地步,但她的反應證明他的努力全白費了。

  雷克隆殘忍的笑了笑,將注意力轉向冷顏。

  依他胸口上插著的那把刀的深度來看,相信他也活不了多久,以後他可以坐享財富,什麼也不用了。

  他邪惡的抽出藏在背後的刀子,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向冷顏。

  雖然冷顏就快死了,但沒有親手享受手刃他的快樂,他又怎麼會滿足呢?他森冷的露出了個狡獪的笑。要怪就怪冷顏太不知死活,笨得跟他作對。

  他舉起刀子預備往冷顏身上再補一刀,但被他閃過了。

  猛烈的移動讓冷顏吐了口血,他緊接住血流不止的胸口,慢慢的往後退去,但元氣耗損太大,他根本使不出任何力氣來。

  原本有些擔憂的雷克隆在看見他的模樣後得意的笑了。「反正你都快死了,你還逃個什麼勁?再逃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你卑鄙。」冷顏耗盡了所有力氣才罵出這三個字。

  雷克隆舉著手中的刀子哈哈大笑,「只要能除掉心腹大患,卑鄙一點又何妨!反正你是死定了,再逃也沒有用。」

  冷顏忍住咒罵保留體力。

  看見他狼狽的樣子,雷克隆驕傲得眉飛色舞,「我不是早告訴過你不要跟我作對嗎?瞧瞧你現在的模樣有多悲哀,如果你答應繼續為我做事的話,不就什麼事都沒了?你這叫自尋死路,怨不得我。」

  「廢話少說!」冷顏咬了咬牙,接住又往外湧出的鮮血。

  雷克隆咧開嘴笑著,面目猙獰。「既然你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

  他高舉著手中的匕首往冷顏砍去,冷顏根本沒力氣逃命,只能認命的閉上眼睛等待痛苦結束。但就在刀子即將接近他的那一刻,一聲槍聲驀地響起。

  冷顏驚訝的睜開眼,也正好看見雷克隆的身體倒向地面。

  娃娃!他飛快的轉頭尋找那抹紅色的身影。果不其然,他在雷庭的手中看見了一把槍,槍口對著已倒臥在血泊中的雷克隆。

  「怎麼可……能……」雷克隆用僅存的一口氣看著雷庭,眼神裡有著無法置信,服下他那藥量的雷庭是根本不可能恢復的。

  冷顏勉強開口:「我忘了告訴你,在雷庭那次被你擄去之後,我就已經事先讓她服下了解藥,因此,即使你再度餵她吃藥,但只要受到刺激,她還是可以恢復的。」

  「不可能的……」雷克隆仍不相信。「她服的那種藥除了我之外,是沒有人有解藥的。」

  「怒容是『幻影』裡出了名的製藥天才,調配出所有毒草的解藥對他來說根本不是難事。」

  「我不……信……」

  雷克隆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他到死也不相信自己居然敗給了「幻影」裡最兇猛果決的殺手——怒容。

  確定雷克隆死後,冷顏轉過頭來。

  「娃娃?」冷顏試探性的喊她,雖然知道她恢復記憶是遲早的事,但他仍怕自己期望愈高,會承受不起失望的打擊。

  丟掉手裡的槍,雷霆緩緩的抬起目光,然後奔向他。「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拿刀殺你的,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根本不由自主……」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冷顏清楚的在她眼中看到了後悔與痛苦。

  「我不怪你。」他心疼的將她擁在懷中。「是雷克隆太卑鄙了,想出這種計謀來陷害我們,現在沒事,他已經死了。」

  「但是……」她搖搖頭,瞪著自己的手。「是這雙手將你弄成這個樣子的,要不是它們,你不會傷得如此重。」

  「傻娃娃。」他強忍住疼痛開口安慰她。這根本不能怪你,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雷克隆,你沒有必要再責怪自己,況且我又不會死。」

  雷霆張著一雙淚眼望著他,「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冷顏本想再說話,卻不小心牽動胸口上的傷,吐了一口血。

  「徹……」雷庭急得猛掉淚。

  「我沒事。」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著雷庭,阻止自己昏迷。「我早料到有此劫,已經事先通知鐵面了,他是『幻影』裡的神醫,能醫好我的,這是他的電話,幫我找他……過來……」

  他一說完,再也支持不住的昏了過去。

  緊擁著冷顏的身體,淚水撲簌簌的溢出她的眼眶。

  這一戰,上帝取走了惡徒雷克隆的性命,而命在旦夕的冷顏顏究竟能不能活下去,就得看老天的安排了。

  ×   ×   ×

  湖畔旁,一抹纖弱的身影幽幽的佇立在橋上,失神的凝望著天上陰霾的灰色天空。

  冰涼的風在此刻竄入她略嫌單薄的衣裳裡,雷庭下意識的拉緊身上的薄外套,兩眼無神的呆望著平靜無波的湖面。

  已經兩個月了。

  距離冷顏受傷到現在,她已經整整兩個月沒看到他了。

  她的腦海裡不覺回想起那天的情景。

  在她照著冷顏的吩咐打了那通電話後,沒多久,就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色皮衣褲的男子,他宣稱自己叫鐵面,並且帶走冷顏。

  她不由得環抱著漸冷的身體,感覺到一絲寒意。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她拚命的對他說,她要留在冷顏的身邊照顧他,但他卻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對她拋下一句令她永遠也忘不了的話——

  「如果你有辦法讓他活過來的話,我就讓你跟。」

  當時的她在聽到鐵面說的這句話後,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然後看著他將冷顏帶走。

  是的,鐵面說得沒錯,她根本沒有辦法讓他活過來,她是親手殺他的兇手,如果沒有她,他根本不會有事,都是她!

  她無助的沿著橋樑跌坐在地,淚水流了滿臉。

  回想起冷顏為了她所做的種種,她的心就疼得揪在一起。冷顏是她生命中的救星,而她卻是他生命裡的剋星。

  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龐,隨手拭了拭,然後撐起身子漫無目的的走著。

  難道這是上天給她的懲罰?

  因為她以前做了太多的錯事,殺了太多無辜的人,犯下無數個無法彌補的遺憾,所以上天決定奪走她最愛的人,讓她痛不欲生?

  不!她慌亂的搖搖頭,她寧願上天判她死刑,也不要他有事,因為她是那麼的愛他呀!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難道人一旦犯了錯,就沒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雷庭緩慢的抬起頭來,意外地發覺自己竟來到了兩個月前他們分開的地方。

  呆呆的看著空蕩蕩的地面,雷庭的心再度冷了起來。她知道冷顏再也不會回到她身邊,再也不會回到她身邊了……

  「娃娃。」

  一道熟悉的叫喚聲自背後響起,雷庭驚異的顫了—下。她是不是聽到冷顏的聲音了?她甩了甩頭,不可能的,冷顏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她面前呢?

  「娃娃。」

  聲音再度響起,雷庭知道這次不是她的幻聽, 她激動的轉過身,果真看到那抹她這兩個月來每日魂牽夢繫的頎長身影。

  「徹……」雷庭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心喜的感覺使她裹足不前,她不敢相信他真的出現在她眼前了。

  冷顏走到她面前,捧起她淚漣漣的小臉。「你哭了?」

  「真的是你?」

  冷顏不捨的拭去她的淚。「是我,真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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