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也很冷靜,並且簡短。「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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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是我有款待不周的地方,讓妳這麼急著要脫離車隊嗎?」他打斷張口欲言的清音繼續道:「我不接受各種理由和借口,本大爺想找哪個倒霉鬼的麻煩時,是沒有人能阻止的;相反的,本大爺想招待哪個幸運的傢伙時,也沒人能置喙,妳就認命吧!」
這是什麼呀?!
這時清音就算吸再多的冷空氣,都無法冷靜下來了。
「請問一下,那麼本小姐是屬於哪一項?前面那個,還是後面那個?」
她個人是認為比較像是前面那個。
誰知朱醒竟然還有臉笑得一臉燦爛……爛得讓清音想尖叫。
「妳說呢?」白牙閃閃。
心臟差點麻痺。「你這算什麼?我本來是很有誠意來找你……」
大人又一次打斷小姐,「開誠佈公?」
他呵呵笑。「這種話說多就沒價值了,妳何不老實一點,用我能接受的方式來開誠佈公吧!別再在我面前扭扭捏捏、遮遮掩掩,那樣只會顯得卑鄙又可笑,並且手段粗糙得令人不忍卒睹,雖然有點可憐妳,但我卻不覺得妳值得同情,妳以為,假若我真的想從妳身上知道什麼的話,會希罕妳自己說出來?」
「你……」這次,清音真的以為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冷酷、尖銳、口不擇言……配上那張俊逸又帶冷誚譏諷的臉,很少人能招架得住吧?
清音只感覺自己像是活生生被人家剝下一層皮,血淋淋的。
「不,別說妳有沒有誠意,妳根本還沒準備好跟我坦白,下次吧!等妳有絕對的決心後,再來找我吧!」
還等下次?
哪來的下一次?
他自己都說了,如果他真的想從她身上知道什麼的話,根本不會希罕她自己說出來!
他只是在玩她、折磨她,她現在已經可以確定,自己肯定是屬於前面那一項,是朱醒大爺相中,想找麻煩的對象。
雖然,最後什麼答案都沒問出來,不過,也算是把最重要的問題釐清了,他果然是有目的,恐怕她的身份已不是秘密,所以……
她最好快點離開……
嗯∼∼又要不告而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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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因為封鎮的行動仍如火如荼地執行中,想趁夜溜進小鎮或是逃出疫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還好整個馬車隊就像特權份子一樣,完好地駐紮在小鎮外,只要沒有刻意騷擾的話,官役們也不會多加刁難車隊成員。
這對有心開溜的清音而言,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只要能順手牽匹馬就更優了。
不過,她即使偷馬也要偷得有點尊嚴,雖然在朱醒的無情攻擊下已經所剩不多,也因此,她更想在這時候表現出一點屬於她的優雅。
丟下一袋銀子當作買馬的錢,她先是小心翼翼地牽馬走出車隊,避開人群和有光照的地方,終於給她找到一條少有人跡的山徑小路,跨上馬背,她開始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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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是朱大人的急件。」
這個清音眼中看來辦事很牢靠的手下,正手捧著一份信函送上馬車。
「小朱子果然沒讓我失望,在我到達邊境前,把數據都給我調齊了。」接過信函,鄺允熾快速地掃視。
信函上是留守京城的朱醒這幾日總結的報告,裡面當然少不了假尼姑、泠清音、海芽甚至是死掉的馬車伕的相關數據,從他們關係的延伸,還有東蜀某小國的某種特異組織,專門派駐敵國負責顛覆、搞破壞的地下組織,而其中最傑出的泠清音算是榜上有名。
這種組織年輕皇上早有耳聞,也甚感頭痛和棘手,所以才會同意鄺允熾的東征,以求一勞永逸,沒想到魔高一丈,竟然會有「神尼降諭」的精采演出,這次鄺允熾私下拔除假尼姑,咬住泠清音,最主要還是希望能對上她們後面的人--海漠,雲平少主。
此人聽說武藝不凡,更有帶兵的奇才,是初露頭角的狠角色。
鬼王寂寞太久了。
「王爺,外面四個縣府全部署完畢,整個村鎮已經沒有人能靠近,官道上設有檢疫站,並有各地的從醫官和郎中正陸續加入中。」
「你也沒讓我失望,楨連,到此就可以了,讓他們撤退回到原來的崗位,告訴他們這次的演習成果讓本王很滿意,回京後會在奏折上給他們誇上一筆,保證明年讓他們少納一些稅金,再建議他們多爭取一些地方建設援金,這裡的衛生環境有需要改善的地方。」
「是。」
「官道上的檢疫站有順便查出可疑人馬嗎?」
「沒有。」
「在那些從醫官和醫藥郎中裡面,挑些好一點的貨色帶進車隊,東蜀的新城需要用到。」
「是。」
「這就行了,退下吧!」
就在楨連退出馬車正要走開時,鄺允熾像是福臨心至地追問一句,「是否有遇到無法解釋或解決的問題?」太順利了,很無聊。
「沒……只除了平空消失一匹從京裡帶來的馬。」
馬會平空消失?鄺允熾愣了一下。
「並且旁邊還莫名其妙地多出一小袋銀子。」
銀子還會莫名其妙地跑出來?這下子鄺允熾覺得有趣了。「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時辰前發現的,是第二馬隊的馬。」
「叫阿蓮找一下我們的客人還在不在,前前後後仔細的找一遍。」
若真是他們可愛的泠清音小姐變出來的把戲的話,那麼……
呵。「她真是深得我心啊!」
竟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提供了不錯的餘興節目,很好,值得獎勵。
如果她逃跑的路線能選一條風景美一點的、路途崎嶇一點的、障礙多一點的,追捕難度高一點的森林小徑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來人,給我備好馬和火把……順便準備一些弓箭。」
狩獵活動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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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喔∼∼清音小心地拉著馬韁低頭閃過一枝橫出的枝枒,還好今晚有月亮,可以確定她現在是朝東邊走,不過,她可沒打算一路就這樣騎到和海漠約定的地點,只要稍微遠離那個讓人捉摸不定的朱醒就行了,然後,先找個有人跡的小村小鎮休息,也容易隱遁,再慢慢接下來的行程。
忽然間,她覺得自己好像一隻被緊緊鎖定的獵物。
頸背竟敏感地泛起雞皮疙瘩,她轉回頭,月影下一切都很神秘,也很詭異,自知不是什麼夜視追蹤高手,趕緊回身坐正,免得看什麼像什麼,結果只是自己嚇自己。
可……那種感覺又來了!
並且,她彷彿聽到後方有著漸漸逼近的馬蹄聲,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管是不是自己嚇自己,她現在就跟逃犯沒兩樣,既然有人追,她當然要放馬奔馳。
結果她一加快速度,後面的蹄聲就更明顯了,絕望也如狂潮般席捲而來,她最不擅長的就是這種比速度、比馬術,又比武術的逃難方式,愈來愈後悔離開京城的錯誤決定,她比較擅長在人群中掩蔽行蹤。
清音喘得比馬匹還厲害,身上多了好幾處刮傷,手心被韁繩磨出了水泡,她渾渾噩噩地覺得自己好像被追得太久了,憑她這種爛馬術根本不可能堅持這麼久,除非……
有人把她當成獵物來追,還慢條斯理的追,愈追愈有趣……很有某人的風格。
太過分了!既然這樣,她偏不讓他得逞!
清音調轉馬頭衝出林子,她知道林外有河,河聲如龍吟,顯示氣勢不凡,但她偏要渡河,就算被水淹死,也好過被人玩死。
只是,在她達成雄心壯志前,一枝響亮的飛箭從後追至,箭頭穿透她的肩,帶著她的身子摔下馬,撲通一聲掉下水!
她還是跌進水裡了……
追蹤者緊跟著躍下馬,卻不急著撈她出水面,月光下,水色迅速染上一層紅。
「王爺,抓到馬了。」
「很好,雖然不是絕佳的狩獵季節,不過,我們的運氣不錯。」鄺允熾伸手按住水底下不住掙動求生的身子。
直到清音喝夠了水,陷入昏迷後,他才滿意地將落魄的水娃娃撈出來,並揚聲宣佈道:「獵到一隻甜美多汁的野味。」
呵呵,今晚可以加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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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陷入昏迷後第三天醒來,清音眨著乾澀的眼皮,呆瞪著陌生的床頂雕花,還有掛著紗帳的床柱,眼前一切陌生得讓她的腦袋加倍茫然。
「小姐醒了?」這聲音不陌生,是阿蓮。
然後阿蓮沒什麼表情的臉出現在清音眼前,還是放大的。「小姐昏迷三天了,要喝水嗎?還是要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