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佑南的目光突地銳利起來,讓韓斐雨有些畏怯。
「我沒做什麼。」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私下去找喬彬。
可是,韓斐雨否定得太快,更顯得她是在說謊。
「你沒做什麼,以玩心理戰術聞名商界的喬彬,會這麼快肯再跟我見面?」左佑南冷笑幾聲。「韓斐雨,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左總裁……」謊言被拆穿,韓斐雨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你做了什麼?別要我再問一次!」左佑南眼眸中的寒意越來越驚人,嚇得韓斐雨連站也站不穩。
她越是不肯吐實,左佑南就越是認定,她私下跟喬彬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協定!
「我沒……」
「你敢再跟我說一句謊言看看?」
「我……」韓斐雨低下頭,不敢再直視左佑南的眼睛。
「你說不說?」左佑南已快沒耐心了。
「我只是去喬氏找他,懇求他不要計較那晚的不愉快,就只是這樣。」
眼看左佑南益發不悅,韓斐雨連忙說出事實。
「就只是這樣?」
明顯地,左佑南不相信韓斐雨的說詞。
「這麼簡單就能令那個表裡不一、作風強硬的喬彬在這個週末見我?韓斐雨,你當我是智障?」
已深深認定這個週末的會面是韓斐雨犧牲色相換來的,左佑南簡直快被妒火逼瘋了!
「我沒有……」她趕忙解釋,「事實真的就是這樣而已……」
「事實?什麼樣的事實!」左佑南大吼,身體內的怒濤已經膨脹到臨界點,「敢做就要敢承認,你乾脆老實跟我說,這週末的聚會是你色誘喬彬換來的!」
「色誘?!」不相信自己聽到的,韓斐雨一臉詫異。
「幹嘛那麼驚訝?我只是訴說你曾經做過的事而已。」她的驚愕臉容、猶如在左佑南的怒火上添加一桶油,讓他怒火更熾。
「我沒有!」她猛地用力搖頭,希冀左佑南別誤會她。
「你到這時這刻都還不肯承認?沒想到你睜眼說瞎話的功夫也挺不賴的。」他冷笑一聲。「來,告訴我,喬彬床上的表現如何?是比我好,還是比我差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韓斐雨眼眶內的珍珠淚再也強忍不了,一串又一串地落了下來。「我沒有跟喬總……我沒有……」
為什麼他要這麼說?他明知她不會犧牲色相……
「我只是去遊說他而已,其餘的什麼都沒做。前天的聚餐等於是我一手搞砸的,我有義務也有責任把這件事解決。所以,我才去找喬總……很誠懇地跟他道歉……」
左佑南冷鷥地開口:「全台灣沒有一家公司能提出比神話更好的條件,我渴望得到這個合作方案,喬彬也一樣急欲跟我合作!那晚聚餐他是故意刁難,想逼我讓步,藉此得到更多有利於喬氏的條件。可那是不可能的,我若會這麼輕易讓步,就不是左佑南!所以,你認為你犧牲皮囊色相為我換回來的這次會面,我左佑南有必要去嗎?」
韓斐雨站在原地不住地掉淚,已喪失說話的能力。
沒想到,她這舉動非但不能讓他感到一分一毫的高興,還讓他怒火中燒。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是想幫他的……可是結果卻……
「如果別人知道,我左佑南的女人為了幫我爭取一次會面機會,居然不惜犧牲色相,他們一定會叫我立即迎娶偉大的你吧!」
漫天的妒火使得左佑南口不擇言。
「我……還是你的女人嗎?」她的心不住地絞痛。
這一個多月來,他倆就只有公事上的接觸,她就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秘書。看著他身邊的女伴一個接一個替換,而她,卻連和他私底下見一次面的機會也沒有。
這樣的她,還是他的女人嗎?
橫在她眼前的殘酷事實,讓韓斐雨不得不抱持疑問的態度。
「不。」左佑南冷冷地吐出字句,「你不再是我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碰過的女人,我沒興趣!」
她清楚地聽見,心碎成一片又一片的聲音。
「從這一秒開始,我不要再見到你,你給我立即消失!」左佑南撂下狠話。
韓斐雨突然有種置身夢境的感覺,她的腳像是踏在軟軟的雲層上,踏不著地。
終於,他們兩人之間,劃上了句號……
第八章
韓斐雨被解雇的消息,立刻就傳遍整棟神話大樓。
大家本來就對韓斐雨突地做了左佑南秘書一事,議論紛紛,而她在左佑南身邊待了一個多月,更是打破了左佑南一向的遊戲規則,這件事更是讓神話的員工驚詫不已。
有人認為左佑南愛上了韓斐雨,所以才會做了一連串破例的事,然而,韓斐雨這時卻突然被解雇了!
難道他們的總裁只是一時意亂情迷,現在興頭過了,便毫不留戀地把她拋諸腦後?
根據左佑南的無情個性,這十分像是他的所作所為,所以神話的員工也就認定,左佑南由始至終都只是在玩弄韓斐雨而已。
韓斐雨匆匆收拾了東西,便離開了頂層的總裁秘書室。
她搭乘普通職員的電梯下樓,沿途不少人都對她指指點點。
「咦?這不是韓斐雨嗎?」
人力資源部門主管——陳月琪甫進入電梯,看到韓斐雨,便揚起一道嘲諷的笑容。
「哎唷,韓大小姐要走了嗎?」
韓斐雨一臉木然,現在的她沒心情和陳月琪說一句話。
「你小時候有聽過一個童話故事嗎?灰姑娘最終不是和王子幸福快樂地在一起嗎?不過,這個童話故事好像不太應驗耶,至少,在你身上是的。」
陳月琪並沒因韓斐雨的冷漠而住口,仍舊繼續往下說。
「麻雀變鳳凰只是一個虛假的幻象,麻雀始終是麻雀,是不可能變成鳳凰的,作作夢還可以,現實中就別想了!哈哈哈……」
韓斐雨連正眼看陳月琪一眼也沒有,彷彿沒聽見陳月琪的話。
當電梯到達一樓大廳時,韓斐雨便走了出去。
「神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快滾回鄉下去吧!麻雀女!」陳月琪在韓斐雨身後大聲地說。
早已失去感覺的韓斐雨,並沒把陳月琪的話放在心上,因為,她的心早被左佑南傷透了。
踏出神話大樓的那一刻,韓斐雨突地停住了腳步。
她抬起頭,看了神話大樓一下。
這裡太宏偉,不是她這種凡人老百姓該來的地方。
從一開始,她就跑錯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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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斐雨離開神話的兩星期後,去度假、才剛回來就聽到她被解雇消息的左學文,便找上門來。
「斐雨!」左學文叩門。「是我,學文。」
「學文,對不起,我暫時不想見任何人。你回去吧!」
韓斐雨現在只想一個人獨處,不想見誰,尤其是左學文。
此時此刻,她不想見任何和左佑南有關的人。
「……你有任何需要,記得打電話給我。」左學文不強迫韓斐雨,他明白這時的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左學文離去後,韓斐雨坐在沙發上發呆。
直至一陣刺耳的電話聲響起,才把她喚回神,但她沒有接聽。
然而,電話持續地響,在響到第二十聲時,她終於拿起話筒。
「韓小姐?」
「是。」韓斐雨有氣沒力地回道。
「我是齊醫生。」
她思索很久,才終於憶起齊醫生是誰。
「啊……齊醫生。你有事找我嗎?」連齊醫生都這麼困難才能想起來,可見她的病情實在是……
「你已經一個多月沒來醫院了!你忘了要回診嗎?」
從左佑南冷漠對待她開始,她便沒再去醫院。
身體和腦袋無言地告訴她,她去不去回診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沒忘,只是……」
「只是?」
「反正去不去,結果也是沒差的,不是嗎?」韓斐雨閉上眼。
「韓小姐,你不能放棄!」
「算了,醫生,我的情況你最清楚,近年我的情況一直在惡化,雖然藥物能穩住病情,但我最近發現,藥物漸漸失去功效,有些事,我開始不記得了。」在她的記憶裡,連母親的面容都已經很模糊了。
儘管她嘗試把母親的照片帶在身上,一有空就看,以求加深記憶,但終究還是沒有用。
腦袋要不記得的話,無論多麼努力想去記住,最終都還是徒勞的。
就像愛情,他要是不愛你,無論你多麼努力去迎合他,去討他歡心,他仍是不愛你。
「就是因為病情反覆,你更要回來檢查!」
「從我媽去世,你發現我和媽有了相同的病開始,你就成為我的專治醫生,這種病你是最瞭解的,我根本不會痊癒。」她幽幽地道。
她只會慢慢地遺忘一切,然後,靜靜地死去。
「你不可放棄!你現在放棄的話,那過去兩年的治療算什麼?你還這麼年輕,難道這個世界已沒有任何人和事值得你留戀嗎?」
「本來有……不過,現在沒有了。」韓斐雨無聲地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