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好棒!再跳一次好不好?」發現有趣的事讓小女孩忘了迷路的緊張,她拉住男孩的手,滿心的期待。
男孩低頭看看只到自己胸前的她,蘋果般的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然而她臉的笑容卻甜得讓人不忍拒絕、,因淚水沖刷過而更顯晶亮的大眼睛,則是無懼於他一向讓人望之卻步的冰冷,緊緊的盯著他看,圓黑的眼瞳中,閃爍著滿滿的崇拜與期望。
他彆扭的動動身體,很不習慣一個小女孩對自己這樣全然信任的接觸。可是小女孩卻緊纏著他,他的掙動,反而讓她更抓緊他,像是溺水者抓到求生的浮板般,牢得竟讓他無法擺脫。
無奈之下,他只得點頭。
雖是不得已才答應的,他卻很快就發現自己喜歡上她純真的稱讚與崇拜。順著她的要求,他一次又一次的爬上、跳下。最後,還在她的央求下,將她弄上了樹。
「啊,好好喔!我爬上來了。」小女孩快樂的四處張看,嫩嫩小小的手指比向蔚藍天空,稚氣十足的嗓音滿是喜悅:「大哥哥,你看,有小鳥。」
「你叫什麼名字?」小男孩小心的護衛著她,不讓她有掉下去的可能,同時極不自在的問她問題。
「媽媽叫我小音。」
「我不是問你媽媽叫你什麼,我是問你的名字。」小男孩有點惱怒的重述一次。他當然知道小女孩的母親叫的就是小女孩的名字,可是他就是想知道她的全名,不是小名。
「媽媽說爸爸姓路上的路,所以我叫路紅音。」對小男孩的怒氣,小女孩有些不明就裡,不過她還是乖乖的說出媽媽告訴她的話。
「『陸』上的陸。」小男孩低低的念了一遍,讓自己記得這個姓氏。
「媽媽還說小音的名字很漂亮喔,像彩虹一樣。」小女孩將媽媽說過的話,毫不保留的都說了。其實她不太懂這些意思,但是她看過彩虹,掛在天邊,好美的橋,媽媽告訴她,那是給神仙走的。
「彩虹……以後我叫你『小虹』。」他擅自決定,隨即從脖子上取下一條項鏈,套在小女孩的頸項上。「這條項鏈絕對不可以拿下來,聽到沒?」
小女孩拿起項鏈看,對小男孩的命令很自然的點點頭。
好半晌,她才疑惑的抬起頭,對著正在笑的小男孩不解的問:「為什麼?」
「這表示你是我的新娘。」小男孩驕傲的抬起頭,大聲的宣佈。
「新娘?」小女孩想起電視上穿得美美的女生,媽媽說那是新娘。新娘旁邊還會有一個好好看的男生,叫作新郎。如果她當了大哥哥的新娘,那她就會穿得像電視上的人一樣,大哥哥也會很好看很好看的站在她旁邊保護她噦。
「那大哥哥就是新郎嗎?」小女孩甜膩膩的問。
「當然,我是你的新郎,你就是我的新娘。你不要嗎?」小男孩氣惱的問。
「要,我要!」小女孩燦爛的笑著,拚命的點著可愛的頭顱。「我要當大哥哥的新娘。」
藍天下的大樹上,靜靜的飛過幾隻小麻雀,吱吱喳喳的叫聲中混合著小女孩的童言童語以及小男孩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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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旅客,感謝您搭乘西北航空第八。三號班機。本班機將於十分鐘後降落於桃園中正國際機場,當地時間現在是……」
空中小姐的廣播聲雖然甜美,卻還是驚醒了正在睡夢中的路紅音。她睜開朦朦朧朧的雙眼,正好看到美麗高眺的空中小姐走到她身邊,為她將座椅扶正,叮嚀她扣上安全帶。
真是的,怎麼又會夢到那麼久以前的事呢?路紅音無可奈何的笑一笑,在心裡估算著上一次夢到同樣的情景是在什麼時候。好像才是兩天前的事,就是這樣的「回憶」速度,難怪好友們老愛取笑她是中了那個大哥哥的蠱。
她輕敲還有些混沌的腦袋,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清醒了。幸好,十分鐘後,她已經完全恢復該有的理智。
也就在此時,飛機緩緩的降落,在幾分鐘的滑行後停住了。接著,機上的乘客像是逃難似的,等不及空姐們指示,紛紛起身離座。一下子,拿行李的、喊小孩的,亂成一團。
路紅音有趣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鎮靜的表情彷彿在看一場荒謬的鬧劇。
昏昏沉沉的飛了十幾個小時,在機上不是睡、就是吃,航空公司總當乘客都是豬一樣的養著,如今,總算看到一點生氣了。
她一直待到眾人都下機、空中小姐來清客時,才不捨的拿起皮包步下機艙。
一進大廳,滿坑滿谷的人,讓她吃了一驚。
離開台北大半年,她幾乎都要忘了台灣人口早已過於飽和。眼前熙來攘往、摩肩擦踵的擁擠人群,讓她感到一陣頭疼。甩了甩頭,她大步的走向行李處,提了自己的行李,一刻也不停的走出機場大廳。只是,天生就不及格的方向感,讓她硬是在人群中推擠了十來分鐘,最後總算在窒息前找到出口。
幸好她沒通知任何人來接機,這讓她可以不用再留在這裡忍受嘈雜得令人喘不過氣的煩躁氣氛。路紅音大大的呼了口氣,在心裡暗自慶幸著。
「紅音!」
一出大門,立即有道清脆的聲音叫住她。她反射性的回頭,心裡正狐疑著,立即就看到一個美得不像話的年輕女子正在不遠處朝她揮手,並且快步朝她走來。
「心寧。」她既訝異又興奮的露出一個大號笑容,提著行李搖搖晃晃的跑到好友面前,好奇的問:「你怎麼來了?」
這次回來之前她雖然打過電話通知她,但是並沒有講明正確的時間,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確定回來的日期,自然也就無法告訴任何人來接機,沒想到心寧居然來了。
「來接你啊,這還用問。」席心寧接過行李,不禁皺了皺眉頭。「老天,你把整個美國和西班牙都裝進行李帶回來了啊!」
路紅音笑笑的聳聳肩,「反正是飛機載,我又不需要自己提。」
「可是現在累的可是我。」
路紅音還是笑,跟著席心寧走向停在一旁的車子。
「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會坐這班飛機回來?」她沒忘記自己剛剛的疑問,不過她懷疑好友會照實說。
果然,席心寧只是挑挑眉,將行李丟到後座,然後給了她一記惡作劇微笑,「當我是神仙吧!我算出來的。」
路紅音無奈的搖搖頭。心寧就是這樣,她總能知道很多事,可是當想追根究柢時,她經常四兩撥千斤地敷衍了事。好像很單純,卻又很神秘。
「上車吧,還發呆!」席心寧不知何時已經上了車,探出頭對著她說。「我們去大吃一頓,慶祝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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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杯,慶祝倦鳥歸巢。」
席心寧和路紅音高興的將金黃色的香檳∼口飲盡。兩個女人的嘻笑聲在這間氣氛絕佳的西餐廳顯得突兀,幸好,她們選擇了角落的位置,加上有周圍的盆栽遮掩,總算沒有引起太多異樣眼光的注意。
「我要更正,我才不是倦鳥歸巢呢,要不是逼不得已,我還打算在美國或西班牙多留一些日子。」路紅音又替兩人倒了酒。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畢竟還是較親切,只是國外的自由她還沒過膩,如果不是那個黏人的橡皮糖對她糾纏不清,她才不需要有如火燒屁股般的跑回來。現在想想,心裡還是老大不甘願呢!
「逼不得已?哦!你說你那個表哥啊。你姨媽不是很希望你們能親上加親嗎?而且照片上的他看起來很帥啊。再說,他對你好像很癡情喔,還為了你特地去學中文,不是嗎?」席心寧故意露出正經的表情勸說,她當然知道紅音對那個表哥有多感冒,但她就是忍不住瞎起哄。
「拜託!」路紅音拍拍額頭,露出一個快昏倒的表情。「第一,他的家族有中國血統已經是我外曾祖父那一輩的事了,接下來的幾代他們全都娶了西班牙人,硬要說他是我表哥,已經很勉強了,更別提什麼親上加親。再者,他長得帥是他家的事,與我無關。而我,也不需要他所謂的『癡情』,只要他別黏著我,我就高興得謝天謝地了。」
「但是你姨媽很喜歡他也是事實啊。」
「那又怎麼樣?難道叫我姨媽嫁給他?更何況滿街都是喜歡劉德華、金城武的人,這樣就要和他們結婚嗎?」她揮了揮手,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已經被他逼回台灣,再提起他,只是讓她更嘔罷了。
「對了,雨娃呢?你沒找她一起出來啊?」她突然想起另一個好友,「甯雨」
「還說呢,你一去美國就是四個月,接著又到西班牙待了三個月,電話也沒幾通,根本就找不到人。我和雨娃有什麼事,你一點都不關心。」席心寧忍不住抱怨,美麗的瞳眸狡黠的閃過一絲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