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你又胃痛嗎?」一定是這幾天太忙,龍天承的腦袋已開始安排,在匆忙的行程當中抽出時間讓她好好休息。
「沒有,大概是累了。」她苦笑,沒事對她這麼關心幹麼!他不知道倦意會令女人想找避風港嗎?可惜,他卻不會是為她擋風遮雨的人。
時鐘指針的腳步已走近午夜,拉著不情不願的龍天浚離開,龍天承把空間留給兩位好友,他很清楚這趟行程她們能聚在一起的時間也無多了。
* * *
未多作停留,匆匆數日的行程,密集而緊張,但並未在龍天承和楊沛浠兩人面上留下半點疲累的痕跡。
回到香港當日,他們即回公司繼續工作。
和他們一起出發的其他職員已在三日前回到香港,而在天龍集團內暗暗掀起流言——
「知道楊經理和總裁搭上了嗎?」
「當真?!總裁不是要撮合她和總經理嗎?」
「你的消息早已過時了,聽說楊經理在飛機上對總裁大展媚功,總裁最終也逃不過她的魔掌,拜倒石榴裙下呀!」
「更不要臉!前陣子還裝模作樣的和總裁針鋒相對,分明是刻意想引起總裁注意,好勾引他。」
「就是嘛!世事難料,總經理對什麼人都一樣好,我是她也急著討好總裁,好替自己留後路啦!」
「你說她想左右逢源?」
「笨蛋!還用說得這麼白嗎?」
「所以說,女人嘛!有沒有本事還是其次,有沒有本錢才是重點……」
龍天承怒不可遏的手奮力一掃,電話即被摔在地上。
巨響並沒有傳到外面,優良的隔音設備此刻起了作用。
「大哥,別這樣。」
龍天承已回到天龍大樓的消息尚未有人知道,要不然那些秘書絕對不敢在秘書室內說三道四。
原本打算找人安排下午的會議,誰知才按下對話機就聽到令人憤怒的流言。
「叫君宇把那幾個長舌婦換掉,我天龍集團不用這些人。」難得和沛浠冰釋前嫌,他容不得別人來破壞,況且相處過後,他瞭解她的為人和處事作風,她根本不需要用這種三流的手段,更重要的是這一次他正是當事人,有誰比他更清楚真相!他和沛浠搭上了?是的,他搭上了她的手,僅此而已。
「她們說的是事實嗎?」龍天宏好笑地問。
「怎麼可能!」以為他懷疑他,龍天承著急地否認,卻有一點心虛,可他根本沒做過什麼事,幹麼心虛?
「那不就結了!」淡然一笑,龍天宏根本不當一回事。
「你不生氣嗎?她們胡說八道,四處散佈這種不實的謠言。」
「嘴長在人家身上,我可不能封了所有人的口,耳朵生在我身上,我也不可能只聽喜歡聽的,最重要的是我有腦袋,知道什麼是事實,有些時候若非知道事情的真相,被流言蒙蔽也很難避免,人家喜歡無中生有,若聽者有意,誤會便會產生。」他的暗示別有所指,使龍天承在死胡同內打困的思路清晰起來。
他和沛浠在飛機上傾談的時間有多少呢?頂多兩個小時。
幾日時間,無中生有的惡毒流言已吹遍全公司,當中的其確性又有多少呢?
什麼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原來背後別有故事。造謠者的機心和力量實在遠超過他的想像。
「沛浠聽到了一定不高興。」他知道她的驕傲,不容別人抹黑。
「別傻了,你以為這些惡毒的流言她沒聽過嗎?千辛萬苦捱到這個位置,再惡毒下流的話她也聽過了,雖說不上已經免疫,但不會令她氣很久的。」龍天宏倒十分輕鬆,她在學校時已是風雲人物,好壞傳言她向來一笑置之,加上這幾年來社會的歷練,她不可能如此不堪一擊。
「她常常遇到這種事?」名節對女人是何等重要,對造謠者他絕不輕恕。
「她沒有靠山,不用自己雙手打拼爭取,她還能憑些什麼?外面的人永遠只看到她風光的表面,不會看到內裡的辛酸,她是百折不撓的,要是我說什麼,她一定罵我太雞婆了,她曾對我說過,有些人失敗了不是怨天尤人,就是把人家的成功卑劣化,讓自己不會被挫敗感蠶食殆盡,她不會怪這種人,因為這就是人性,只有成功的人明白必須擺脫這種思想模式。」
原來她這麼懂得思考,龍天承對她的瞭解又加深一層。
「你會重金禮聘挖角,不是看上她的能力嗎?那你就更應該相信她不會被打敗,你不會對自己的眼光失去信心吧!」龍天宏溫文地輕笑,在長兄面前,他永遠都是乖乖牌的弟弟,不愛惹是生非。
「我當然相信她的能力。」怕天宏知道他抬面下的用意,龍天承的氣勢明顯弱了。
但見龍天宏人畜無害的微笑,氣定神閒地品茗,他就是氣不過。
「你還閒在這裡幹什麼?沛浠畢竟是女人,給人欺負你不去安慰她實在說不過去。」
「茶喝完了再去也差不了多少時間,你著急什麼呢?」他刻意放慢動作,反正你急我不急。
「我在替你著急,你永遠都是漫不經心的。」看他做事慢條斯理的,龍天承更是慍怒。
「有什麼不妥當嗎?我向來都是這樣子,你不是說做大事的人要淡淡定定的,有大將之風嗎?」
他的確是這樣說過,但……
未等他接腔,龍天宏看看手錶,示意他想離開了,事實上他也是挺忙的。
「算了!你帶點什麼哄她開心吧!」麻煩的女人總是要用哄的。
準備起身離開的龍天宏聞言霎時一征。
「我怎知道她喜歡什麼呀?」他一臉理所當然,他真的不知道嘛!
「太不像樣了!她喜歡什麼你也不知道?」見識到他的粗線條,龍天承充滿無力感和挫敗感,同時為沛浠感到十分不值,她理應被細心呵護。
「唉!」歎了一口氣,他睨著一臉無辜的大弟,「她愛吃巧克力。」
「我現在去買好了。」凡事適可而止,他嗅到火藥味,玩歸玩,讓火燒到自己頭上就太笨了。
「她只吃純巧克力,不吃果仁或是太妃的。」他不忘提醒龍天宏。他這個大弟除了在工作上精明外,其他事都糊里糊塗、大而化之的,若果沛浠收到其他款式的巧克力,一定怪他不夠細心。
她對巧克力還真是非一般的挑剔,有果仁的不吃,有乾果的不吃,酒心的也不吃,只偏好純巧克力。
打開抽屜,龍天承把他在美國買的巧克力拿出來交給他。
前些天,楊沛浠和凌冬兒兩個大孩子爭奪盒中最後一片薄薄的巧克力,結果兩人在互不相讓之下,龍天浚漁翁得利,卻成了箭靶,被她們倆的冷語狠狠夾擊了三小時。
女人還真小心眼!
翌日,他走遍了多間商店,花了大半天才買到她喜歡的巧克力。
巧克力就是巧克力,沒事做那麼多種類幹麼!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龍天承始終未發現龍天宏離開前的一抹邪笑。
第四章
「橫豎看你也不像受到流言影響。」龍天宏蹺起二郎腿,一臉閒適地看著埋首文件堆中的楊沛浠。
「我有那麼脆弱嗎?」不以為然的,她連抬頭瞄一瞄他也嫌費時。
「大哥叫我拿這個送給你,安慰一下你受傷的心,看來他是多此一舉了。」他將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遞到她的面前。
「他給我的?」是她最喜歡的一種,他怎會知道的?
「難道你迷上我的俊臉,芳心暗許,期待我作出表示?」能看到他嘻皮笑臉的模樣實不容易,偏偏她不知倒了多少輩子的楣,常常見到他的真面目。
「神經病!」為了以免影響午餐的胃口,她的眼瞳裡沒有一刻閃過他的身影,一切注意力都停在一個焦點上。
「不逗你了,我去工作唷!」奏效了!小妮子太易上鉤,毫無難度,實在少了些趣味。
望著那盒精緻的巧克力,楊沛浠滿心感動。
他注意到她的喜好!
想起凌冬兒的話,她的手停在電話上,掙扎著是否要提起話筒,向他道謝,她告訴自己她並非要主動出擊,只是想謝謝他的關心。
「鈴鈴——」
被嚇了一跳,她全身一震,玉手快速地遠離話筒。
盯住不斷作響的電話,她好不容易才回過神地接起來。
「Can I speak to Miss Fion Yang?」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
她一愣,有關公事的電話一般都先由秘書代接,再轉到她的分機,能直接利用專線找到她的人不多,難道……
不好的預感令她的心莫名地悸動。
這通越洋電話令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她早知道父親的身體不好,可是他始終不肯退休享清福,結果父女兩人一年聚首的日子十根指頭也足以數完。
上次見爸爸是什麼時候呢?
她忽然有這樣的疑問,前兩天利用視訊電話和父親通訊時,她已察覺到他的臉色蒼白,整個人看來十分疲累的樣子,沒想到此刻他竟昏迷在病床上,要由醫護人員聯絡她,她實在太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