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是主管級職員,離職需要六十日時間通知,最後這兩個月,天浚你就在小冬身邊學習,為接替她的位置做好準備吧!」未待其他人作出反應,龍創華劈頭就替事情做了總結。
「華叔——」華叔不是一向維護她的嗎?為何會在這節骨眼上扯她後腳?冬兒萬分驚訝,不安的心狂跳著。
「就這樣決定吧!」天浚竊笑,從他老爸狡黠的目光,他己猜到他的陰謀,那不是正中他下懷嗎?其他的事,他暫時懶得深究,反正他老爸會自動找上他,為他解開疑團的。
第六章
一度被中斷的會議,在異樣的氣氛下完結,所有焦點都集中在齊凌冬身上,他毫無預警地提出辭職要求,已令全公司震撼,沒想到一向重用他的總裁龍天承和董事顧問龍創華竟然頷首,再加上他己有一子的消息,弄得全公司的女職員都是一副哭喪的臉。
也難怪她們如此,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突然變成了「帶子雄郎」,不傷心才怪啊!齊凌冬在天龍集團中,一向都很受歡迎,縱使他年紀輕,卻有一副男妒女羨的俊顏,風度翩翩,瀟灑不羈,一點也影響不到他的魅力。
不少比他年長的女職員都希望和他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姐弟戀,但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和她們拉開距離,常說自己再大膽也不敢動老闆旗下的名花,怕總裁會裁掉他,現在想來,方知道他早已心有所屬,怪不得他身邊的女人總如過眼雲煙,始終沒有一人能多留片刻。
會議後,冬兒氣呼呼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重重的轟上門。
華叔怎可這樣安排?他看不到天浚的色狼相嗎?待在他身邊她遲早會被吃掉的!
以為一下子讓天浚知道了她已婚、已有一個孩子的事,他就會放棄她,不再糾纏,豈知他非但沒有放手,更不顧別人的眼光,硬要湊在她身邊。他不知道其他人會當他是同性戀嗎?
想到他可能被誤會,冬兒的心就打結。
他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嗎?他究竟知不知道愛一個自顧不暇,又帶著一個兒子的寡婦是一件多累人的事?他是華叔的么子,龍天承的小弟,如果他也認為可風是出賣天宏的人,他又會如何看她?
為什麼他要硬闖進她的生活中?
龍天宏回來後,她的心碎得七零八落,任誰也沒法修補,淪陷在絕望的深淵。
努力了五年,她始終找不到半點線索,再留在天龍集團也很難查出可風被冤枉的證據,況且天宏曾和她有一面之緣,說不定哪天會突然想起她的身份……
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她也不願涉險,她自己會變成怎樣並不打緊,唯一令她放不下的就是子望,她曾答應過可風她會疼愛、照顧子望的。
知道龍創華不會同意她離開,她幾經思量,決定以讀書為理由,藉機脫離龍家的護蔭,她對龍創華是敬愛和感激,但她終究不能一生在他的護航下生存。
天浚的出現擾亂她的心思,令她平靜的心湖再泛漣漪。
她無法不愛可風,卻又無法忽視天浚的影響力,他的愛濃烈得像硫酸一樣,溶掉她的心牆,侵蝕她的心房,無孔不入,叫她無處可逃。
那股灼熱的感覺退去了她的冰冷,卻又燙傷她的理智。
可風的影子漸漸變得不再清晰,離她愈來愈遠。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不要她守了多年的愛變質,這想法卻無聲無色地在她的心田植根,纏住她每一寸心瓣。
天浚的愛成了她的壓力,她不要自己的心進一步陷落,一直努力壓抑,但每次對上天浚情深款款的眼眸,她的心又懸在半空。
她是個放蕩的女人嗎?
為何沒法控制波動的情緒?
為何逃不過他灼熱的愛火?
平靜的心境和生活對她來說真的太奢侈嗎?
撫著掛在頸鏈上那雙白金指環,淚珠不知不覺暗暗淌下。
* * *
會議後,天浚直闖龍創華的辦公室,一推門就見到他蹺著二郎腿,品嚐著咖啡,臉上掛著邪氣的笑容,像在等獵物自動找上門一樣。
「你來了,動作挺快的啊!」龍創華不懷好意的笑道,天浚覺得一度寒氣竄過背部,陰冷非常。
為不讓自己被凌駕,天浚傲人的自制力發揮作用,穩住他急躁的心情,不徐不急地走到龍創華辦公桌前坐下來,一副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勢。
兩人對峙著,眼神和氣勢不斷在比拚,若問龍創華他三個兒子中哪一個最像他,他可以肯定回答,是他的么兒龍天浚。無論相貌、個格、對事物的執著、待人接物的態度,以至處事方式,全都和他如出一轍,簡直是他的翻版。
過了五分鐘,兩人仍無先開口的打算。
老狐狸!想我低聲下氣求你?門都沒有!
「我記得你辦公室內有我們的全家福,如果你只是想看看被你遺棄多年,可憐的孤獨老人,沒必要在這裡礙我眼。」快到午休時間,冬兒一定會闖過來,他已沒有時間和天浚瞎鬧下去。
「我只是見你心中有話,不吐不快,好心來當你的聽眾,免得人家說我是不孝子嘛!」龍創華會這麼快投降,實在大大出乎天浚意料之外,這樣一來他更能肯定冬兒在他老爸心中的地位。
好小子!挺沉得住氣,想和我比耐性?你還太嫩呀!
「等一會小冬會來和我共進午餐,我已叫秘書替我們訂了位子,你有興趣和我們一起吃神戶牛柳嗎?」
「冬兒不吃牛的!」來不及細想,話已衝口而出,天浚暗罵自己太小看老爸,忘了他是只道行高深的老狐狸,又讓他佔了上鋒,這下子是被他吃定了。
這小子也不是蓋的,幾天來已對冬兒的喜惡有了個譜,看來他是要定冬兒。龍創華笑得好不陰險。
「冬兒?什麼冬兒?多像個女人名,人家大男人一個,被你叫得那麼女性化不生氣才怪。」看到天浚有氣不敢發的模樣,龍創華狡黠地訕笑,心裡則對天浚情不自禁地維護冬兒滿意極了。
「好,我投降!這就是你的目的吧!要我低頭賠笑臉,現在你可以把冬兒的事告訴我啦!」天浚意興闌珊地道,滿臉不悅。
「哎呀!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哪門子逼你陪笑臉呀?而且要追求女孩子,總得放下身段,不要說得那麼委屈,我只是給你實習的機會呀!」
見天浚氣得七孔生煙,快要抓狂,龍創華也不再為難他。「你為什麼要知道冬兒的事?是對她女扮男裝感到好奇?還是有別的原因?」冬兒纖細的情感實在不堪被摧殘,如果天浚不是出於真心,只是一時興起,他會立即派人訂機票,把天浚丟到南極。
「我究竟是不是你親生的?你似乎緊張冬兒多於我!」他戲謔的口氣頓時收斂,目光變得嚴肅工還是你對自己太沒信心,怕自己看漏了眼?你可以質疑自己的眼光,但別對我愛冬兒的情感有半點懷疑,我對她不只一見鍾情,我更可以告訴你,這世界除了冬兒,我不會再愛另一個女人,就像你對媽一樣。」
天浚的母親去世差不多二十年,那時天浚只有五歲大,天承也不過十二歲,正是孩子最需要母親愛護的時候!龍創華身邊的人都紛紛勸他再娶,然二十年一晃,他依然未續絃,三個兒子長大後,曾多次表明不介意他有繼室,希望他有一個伴侶,免得他閒來無事找他們樂子,但他仍然不為所動。
龍創華一時語塞,想到先逝的愛妻,感觸萬分。
「我再重申一次,冬兒不是那種能陪你玩愛情遊戲的孩子,如果你不夠認真,不能全心全意去愛她,你就別碰她。」
「我也重申一次,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女人動真心,想愛她、保護她、脫去她的防衛,成為她的依傍,永遠在她身邊守候。」天浚從小都是這樣子,一旦認定要做某件事,便會不顧一切勇往直前,他一向深信只要肯努力,世上沒有做不了的事。
「冬兒的事,你知道多少?」龍創華依然猶豫,天浚太聰明,心思細密,只要找到半點蛛絲馬跡,便能抽絲剝繭地推理出整件事,在未完全瞭解他的決心前,絕不能冒險。多一個人知道,冬兒就多一分危險。
「本來只知她叫冬兒,後來她為了拒絕我,告訴我她已婚,剛剛在會議室才知道她還有一個兒子。」平淡的語調,表明他壓根兒不在乎冬兒的過去。
「對她是個帶著拖油瓶的寡婦,你當真沒有半點疙瘩?」聽到天浚的表白,龍創華霎時退去戒備,詭譎的眼神叫天浚好不自在,總覺得自己正一步一步掉進陷阱。
天浚坦然表達他的感受,從當初對她已婚的震怒,到後來的接受,以及現在的包容。
「這些年來,冬兒生活在危機中,沒有人能保護她,若她不夠堅強,早已捱不過這段日子,而她的心牆就這樣愈建愈高,想把它拆下,必須小心翼翼,太強的,可能會瞬間崩潰,太柔的,又比不上她修補缺口的速度,要成功,一定要有技巧,令她自願拆下高高的圍牆。」龍創華別有深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