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跟她分手!」俞正容如夢初醒,大聲反駁,「我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就算是你也一樣!」
江成彬傻住了。
「我?」他呆呆地反問,「我?」
「沒錯。就算你跟曉郁認識多年,交情又好,不過我不在乎!」俞正容的溫文儒雅、客氣有禮已經不見了,無框眼鏡後的眼眸,閃動著凶狠的光芒,炯炯盯著一臉呆滯的江成彬。
江成彬傻了半天,然後,用力拍了一下額頭。
「你們真是天生的一對,兩個都蠢,蠢得要命,真不知道我怎麼會暗戀過你。」完全不管這樣是不是對老師不禮貌,江成彬猛搖頭,「那個笨蛋沒有告訴你啊,不知道在客氣什麼。」
「你為什麼說……」
話說到一半,俞正容硬生生打住了。
他領悟過來之後,吃驚地深吸一口氣,目光還是瞪著江成彬,說不出話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趕著去搭車。她是後天一早的飛機,不管你有多忙,我勸你快點去一趟。」江成彬聳聳肩,「我不知道你對她家庭狀況瞭解多少,不過,她是一個很需要被愛,又很不勇敢的笨蛋。我本來以為你好歹多長了幾歲,又為人師表,應該能看得透徹,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要我指點--」
「你說得對,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俞正容打斷他的話,推他出門,把研究室的門給關上。「走吧。」
「走去哪裡?」
「我先送你去搭車,再來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俞正容找出車鑰匙,長腿跨開,急步往電梯走,「今天,謝謝你!」
「不用客氣……」
望著不願意浪費一分一秒的俞正容,江成彬眷戀的眼光,流連在他寬肩長腿,挺拔卻瀟灑的背影。
雖然他只能在背後戀慕,不過,只要他們幸福……
一切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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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夏曉郁還是繼續不停手地收拾著。
偌大的房子,雖然只是她一個人住,平常也有人幫忙打掃,不過她這趟出遠門,不知道何時才會回來,所以她決定把該收的東西都收起來,不用的電器要拔掉插頭,傢俱也要罩上防塵布……
在房間整理著衣物的她,沒有注意到門口的動靜,等到發現時,闖入者已經登堂入室,大步走到她房間門口了。
「你、你怎麼、怎麼進來的?」夏曉郁驚訝得結巴起來。
那張令她魂牽夢縈的俊臉上,有著慍怒神色。
俞正容舉起手中的鑰匙,沉聲道:「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把家裡鑰匙給過別的男人。」
「那是江成彬……」她正要辯解,突然恍然大悟,「是江成彬!他去找你?還把鑰匙給了你,對不對?」
「沒錯。」他惡狠狠地說。「他告訴我他有鑰匙,他還告訴我你打算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我哪有拍拍屁股……」夏曉郁的頭都昏了。
俞正容突然出現,加上他判若兩人的兇惡態度,讓她一時間很不能接受。
這就是那個溫文儒雅、被女學生開玩笑還會有點尷尬的俞教授?
還是那個熱情如火、卻總是在緊要關頭體貼地踩煞車的俞正容?
甚至,是那個絕然離去,留下她在寒涼冬夜裡,一次又一次被思念折磨的情人?
此刻的他,什麼都不像。
他只像一隻被逼到絕路,已經忍無可忍,隨時會撲過來咬死她的動物。
「你打算走到哪裡去?」他一步步地逼過來,讓她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往後退。「你以為走了就沒事嗎?你以為趁我學期末最忙的時候,就可以一聲不響的溜走嗎?告訴你,沒那麼容易,你是我的,我不會輕易放你走!」
夏曉郁猛力搖頭,阻止不了眼眶發熱。「是你丟下我走掉的,你怎麼可以都怪我?」
「我也會生氣啊!你一遇到問題,只會第一時間把我推開,我該做何感想?」俞正容咬牙切齒的說:「罵也罵過,講也講過,我要讓你好好反省一下,結果你反省之後,是決定要逃走!太沒用了!我怎麼會教出你這麼沒用的學生!」
她的眼淚已經進出眼眶,止都止不住,嗓音也顫抖著,「你還說……你根本不像老師……而且你教的是環境與人文概論,跟這有什麼關係?」
「錯了。」俞正容已經把她逼到牆角,然後大手一扯,把她拉進懷裡。
雖然說得凶狠,不過他的懷抱,卻是那麼溫暖而堅強,讓她整個人放鬆了,好安心好安心的感覺。
然後,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再也無法戴著那淡漠、無所謂的假面具了。
埋在他的頸側,夏曉郁開始啜泣。
「你哪裡都不能去,你這個頑劣的、無可救藥的學生。」他在她耳邊說著狠話,語氣卻好柔好柔,充滿寵溺和無奈,以及失而復得的喜悅。「我不能讓你出去丟我的臉,所以,我得把你留在身邊,好好調教。」
「我說錯什麼了……」
「你忘了嗎?」俞正容優美的唇勾起帶點賊賊的笑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吐過我的槽,我們那門課,叫『人文與環境概論』,不是『環境與人文』。你剛剛自己就講錯了,該罰。」
她得到的懲罰比他好上百倍。
他當初多走了幾步冤枉路,才找到正確的教室。
而她……被柔柔的吻給攻擊了。
「不准走。」他在她甜甜的唇瓣上嘗到淚水的鹹味,心疼得幾乎發痛。他用更深更長、更令人窒息的吻,宣示他的決心。「遇到難題就逃避,這不是做學問的態度,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好不好?」
「又不是什麼事情都是做學問……」她的嬌嗔被吞掉了,顯得模糊不清。
低低的哂笑聲,迴盪在收拾了一半的房間裡,他攔腰抱起溫軟誘人的嬌軀,往床的方向走。
「我們做研究的人,凡事都要講究實驗精神,我現在就要帶你做一個實驗。」
「什麼實驗?」被他低沉又帶有含意的嗓音給迷惑,夏曉郁的頭昏沉沉的,全身嬌軟無力,只能由著他把自己抱到床上。
然後,修長靈活的手指,開始解她的扣子……
「我想看看今夜之後,你還敢不敢說要離開我。」
「這要怎麼實驗……」在他火熱的吻,和帶有魔法般的指掌問,夏曉郁的疑惑,伴隨著逐漸加快的氣息與輕吟,怯生生地逸出她的小嘴。
「噓,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啊……」
果然,很快地,疑問與解答都不再重要。
只剩下越來越濃重的喘息,和間或有的旖旎呻吟,忠實地演繹著自古以來,男女之間最難解,也最神秘的課題。
尾聲
早春的陽光越窗而來,懶洋洋地照耀著人氣頗旺,幾乎滿座的階梯教室。
教室前方,一名年輕的,渾身充滿書卷氣的男子,正在授課。
坐在中階、靠窗座位的夏曉郁,正用一手托著腮,如同其他所有選課的學生一樣,安靜地注視著講台上,侃侃而談的年輕教授。
這個男人……氣質絕佳,文質彬彬又優雅自若的男人……
只有她,知道他的真正面目。
她知道私底下的他,只屬於她的時候,是如此多情溫柔,卻又狂野奔放。
在某些時候更是充滿耐心,誘哄她、教導她,一次又一次地讓她「實驗」各種不同的……
思緒奔騰,讓她又開始神遊,完全忘記自己身在教室。
迷濛的鳳眼,染上紅暈的瓜子臉,眉梢眼角都是嬌柔神情,清清楚楚說明了,這是一個被寵、被愛著的小女人。
當她的臉紅到簡直像是剛吃完麻辣鍋似的時候,她被一個輕捏鼻尖的親匿動作給驚醒。
「咦?」
「咦什麼咦,早就下課了。」略低的嗓音飽含笑意,「你真是不認真,從頭到尾都沒在聽課。說,在想什麼?」
夏曉郁抬頭看看四周,果然,教室裡的人群已經做鳥獸散了,只剩三三兩兩的學生正在收拾筆記,偶爾好奇地偷看他們這邊。
斯文帥氣的俞教授,原來已經是「死會」了啊!
「沒有啊,沒想什麼。」夏曉郁面對那些好奇或帶點妒意的眼光,只是淡淡地一笑,她已經習以為常。
「沒想什麼,怎麼臉會紅通通的?」俞正容的大手輕撫過她發燙的臉蛋,「還有點發燒。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回家休息?」
她仰起臉,「我沒事。而且,我們不是該走了嗎?」
俞正容看看手錶,「嗯,是該走了,不然會趕不上飛機。」
說著,他彎腰提起夏曉郁放在腳邊的大旅行袋,然後,一手牽住剛站起來的她,牢牢握住就不放開了。
她發現他的掌心微微出汗。
走到系館外面,夏曉郁忍不住偏頭問:「你是不是有點緊張?」
「緊張?怎麼會?」
雖然話是這麼說,夏曉郁還是一面走,一面歪著頭,打量那張在陽光底下,俊美得令人心跳加快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