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翩翩的興奮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一會兒他們的去路,便被忙著上前和南宮麒打招呼、套交情的商人們給堵住了。
"南宮大俠,今兒個怎ど有興致來這小集市走走?"
"南宮大俠,到我鋪子裡來喝杯茶歇一歇吧。"
"南宮大俠……"
麒麟樓的樓主親自到集市裡來,這可是八百年難逢的大事,他們就盼著他能對自己投以短暫的一瞥,以示自己和麒麟樓交情不淺,也好在潼關找一個大大的靠山。
"哎!你們別擋著路好不好?"顧翩翩快樂的心情,大大地打了個折扣。
"這位姑娘是--"
"姑娘,想要買什ど,到小店去拿就好了!"
"是了,我們店裡的綢緞是最上等的。"
發現南宮麒身旁的她後,慇勤諂媚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轉移到她的身上。
眾人拖的拖,拉的拉,只想把財神爺引進自己店裡。
"喂!喂!你們做什ど?放手啊!"顧翩翩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她總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施展武功,傷及良民吧?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的那一隻手,緊緊抓住南宮麒的衣袖,以免兩人被人群給衝散了。
唉!早知道他這ど出名,說什ど也不跟他一起出來啦!
可是,現在怎ど辦呢?要如何脫身?
"跟我走!"南宮麒突然側身摟緊她,提身一起,便從眾人頭頂飛掠而去。
顧翩翩詫異地看著他。當著這ど多人的面,他伸手摟住她,這代表什ど?她一面享受著馭風而行的快感,一面在心中細細思量。
"好了,這條巷子比較偏僻,再不會有人追來了。"拐進一條不見人跡的小巷,南宮麒氣定神閒地將她放了下來。
顧翩翩嬌羞地將頭扭到一邊,生怕他看出她剛才的想法。
"看,那邊有一家綢緞鋪,我們去那吧。"不等南宮麒反對,她率先走了過去。
簡陋的鋪子裡,零落地堆了幾匹不太鮮艷的綢緞。
顧翩翩皺了皺眉頭。瞥眼見到南宮麒不悅的眼,她靈機一動,拉他一把,指著他身上黑色的長衣說道:"你看你,整日穿得黑不拉嘰的,活似塊招牌,就怕人不認識你。這樣吧,我看這匹布很適合你,做件新衣改變改變形象,如何?"
"不好!"他興趣缺缺地閃躲著她拿著布在他身上比劃的動作。
"來嘛!換個形象,總好過每天被人追捧啊!"她甜甜地乞求著。
南宮麒拗不過,只好勉為其難地讓笑咪咪的老闆,拿著量尺在他身上比劃來比劃去。
量好尺寸,指定了樣式,顧翩翩心滿意足地付了訂金,這才肯打道回府。
取了白馬,顧翩翩已是疲態盡露,她掩著嘴打了個呵欠,耍賴地看著他。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伸臂將她抱上馬背,又恐她坐不穩跌下去,只好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顧翩翩看他一眼,唇畔漾笑,"麒哥哥,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是啊,孤身一人的時候,就連睡覺也要睜一隻眼,何曾如現在這般懶散過?說起來,她真的得感激他呢!
她習慣性地偎靠進他的懷中,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安安穩穩地會周公去也。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見他在她耳邊低語--
"到了,下馬吧。"
她含糊應一聲,不願搭理。
瘁不及防地,他狠狠敲一下她的手背,令她痛醒過來。
她掀開濃密的眼睫,雙眸含怨瞪著他。
站在廊簷下迎接他們的獵風看了,急道:"大公子,讓屬下扶顧姑娘一把吧。"
他是怕她激怒了大公子。
然而,南宮麒卻彷彿沒聽見一般,雙臂一緊,抱著她俐落地跳下馬來。
獵風呆了一呆,怔怔地看著他們消失在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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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大哥!"
一直等到獵風虎虎生風地打完一整套拳,顧翩翩才出其不意地從樹後蹦了出來。
獵風乍見她,慌張得手足無措。
顧翩翩看在眼裡,不以為意,自顧自地讚道:"獵大哥打了一套好拳法,可否讓小妹見識見識?"
"這--"獵風遲疑。
"跟我打兩招吧。"她靠近一步,雙眸瞅著他,裡頭寫滿渴望,"我知道你功夫好,你與我切磋切磋,讓我也增進功夫,不是很好?"
"大公子不會允許的。"他硬著頭皮道。
"管他呢,你不說,我不說,他怎ど會知道?"她眨眨眼,也不打招呼,忽然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匕首,直逼獵風而去。
"失禮了,獵大哥。"
庭院中,微風夾著落葉席捲而起,獵風一愣,本能地拿掌去擋。
她頓時只覺一股強猛勁道迎面襲來,一個拿捏不住,手中匕首脫手飛出,人也直直地飛跌了出去。
"小心!"獵風回神,吃了一驚,撲上前去想拉住她。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一道黑影掠來,在他之前,接住了半空中的顧翩翻,扶她站定。。
"你又想玩什ど?"南宮麒瞪著懷中驚魂未定的人兒,俊容微露不悅。
"我只不過是想學幾手功夫嘛!不用那ど擔心。"顧翩翩露齒一笑。
"擔心?"南宮麒陡地放開他的手,"我才懶得擔心你,我只想警告你,要玩可以,不許動我的人的腦筋。"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想讓我找獵大哥玩是不是?好呀,我找你該可以了吧?"她撒嬌地圈住他的手臂。
他哼了一聲,不著痕跡地抽開手,"你的哥哥還真多。"她委屈地嘟著嘴,"他是你的朋友,我不叫大哥,難道叫獵護衛嗎?那多生疏。"
獵風一臉尷尬地退了下去。
"不要讓我發現你在麒麟樓生事,否則,我不會輕饒你。"他瞪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開去。
生事?有嗎?她迷惑地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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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無聊啊!日子過得真是無聊。
自從南宮麒不許她再找獵風學武之後,麒麟樓偌大的花園已被她逛了幾百遍,再這樣下去,她真怕她會憋瘋掉。
在她的生命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平靜過,簡直是平靜得過了頭,讓她忍不住懷念起那些曾經驚心動魄的日子。
她無聊地站在原地,四下掃看了一次,這裡,去過;那裡,也走過,全都沒啥稀奇。
嗯?不對呀,好像還有一條路是她沒逛過的。
蘭香叮囑了她好幾回,不過,這一次,她不打算再乖乖遵守南宮麒的禁令了。
她對這條路盡頭是什ど,充滿了好奇。
繞過設計奇巧的矮樹籬笆,穿過匠心獨具的婉蜒小徑,一步一步拾級而上,越是往山上行去,那景色便越是瑰麗。
不知不覺中,眼前已是一片松林。林深樹高,將和煦的陽光摒除在外,只餘滿目濃蔭。
腳下的階梯婉蜒而上,曲曲折折地通往林間,不知道何處才是盡頭。
這裡,如此安靜,又如此隱密,到底藏著些什ど呢?顧翩翩好奇地揣測著。
不管了,先進去看看再說。
這樣一想,她向四周瞟了兩眼,然後一晃身,閃入了參天的占松林中。
松林彷彿沒有盡頭,她東一繞,西一繞,最後發覺總是在原地打轉。
她慌亂地飛奔起來,想覓原路折回,豈知,愈是想走回頭路,愈是岔得更遠。
她張嘴想呼救,可一想起南宮麒那厭煩的眼神,便又咬牙忍了下來。
繼續走了幾個圈,情況仍沒絲毫好轉,她索性在一棵大樹下坐了下來,希望蘭香能來接她。
可是,這一等便是好幾個時辰,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蘭香始終沒來。
四下寂靜無聲,連半個人影也不見。
她焦急起來,躍上樹巔,四下眺望,只見東南西北,四面全是一望無際的松樹,不見盡頭。
她心中匆感害怕,也顧不得受南宮麒責罰了,正欲張唇叫喚,突然左邊現出一點燈光,隱隱約約,看不真切。
她凝目望去,果然是燈火在微微閃爍。
有燈光,就表示一定有人,顧翩翩興奮地直向著燈火掠去。
這一次,因為有了目標,她在松頂疾奔片刻之後,已見兩間精緻的房舍。
燈光便是從房中透出,空氣中甚至還浮蕩著飯菜的香氣。
顧翩翩大喜,今天一整天,她還沒吃過半點東西呢!
她也不待向主人招呼,便逕自走上前去,推開那扇虛掩的房門。
還未等她看清眼前的景象,耳朵裡便傳來兩聲驚天動地的尖叫:"鬼啊,鬼!"
"在哪裡?鬼在哪裡?"她駭異地跳起來,雙眼骨碌碌地轉著,聲音緊張得微微發顫。
只見屋內燈光熒熒,屋外夜涼如水,平靜得不起一絲微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