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馬家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他壓抑著熊熊妒火,捺著性子說。
「你……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她已經絕口不供出他就是兇手的事實,為什麼他還要糾纏著她?
「我只是不想看你被人糟蹋。」他說。
胤貞一怔。在他眼底,她發現了一絲憐惜。他憐惜她?
不,她一定是眼花了,「我寧願留在馬府被人糟蹋,也不讓你糟蹋。」她冷漠而絕情地說。
梵毅陡地一震,胸口沸騰著熾烈的怒意及惱很,糟蹋她?她覺得跟他在一起是糟蹋了她?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已經夠隱忍了,她卻還如此不識好歹?
他討厭這個迷惑著地,卻又激怒、傷害著地的女人,更恨一向自以為聰明、瀟灑的他,竟會沉淪在她的魅惑之中,無法自拔!
漂亮美麗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只要他願意,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他為什麼要迷戀著她?他是中了什麼邪?
「跟我是糟蹋,跟馬景榮就不是?」妒火及怒氣充斥著他的腦門,讓他幾乎無法思考。
他猛地掐住她的頸子,恨恨地瞑瞪著她驚恐而又不甘示弱的美麗臉龐。
胤貞只覺呼吸困難,但她不怕,因袞她感覺得出他不是更要殺她,他只是……只是氣惱。
可是……他氣惱什麼呢?
「你……你想怎樣?」她困難地說。
他已經殺了人拿了錢,他該走的;可他留了下來,還三天兩頭地出現在她面前,說要帶她走,他究竟想做什麼?
他的眼眸太深沉、他的神情太難懂,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摸不清頭緒,他……他要的是什麼?
梵毅沉默地注視著她,有一瞬的恍神。
他想怎樣?依常理來說,他應該早巳打道回府了,但他沒有,他在這裡駐足了,難道他表現得還不清楚明白?若不是對她有意,他會要她跟他走?
「我想怎樣?」他將臉欺近了她,近得可以在深沉的夜色中願清她的睫毛。
她不安地望著他,卻刻意躲開他熾烈火熱的目光。
「我要你。」他突然開口吐出讓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三個字。
胤貞驚愕地望著地,唇片歙動卻說不出話。他要她?他的意思是說……他想佔有她?
她知道當一個男人要佔有一個女人,指的是什麼,原來他真的是要帶她上路以供他暖床?他就像當年奸害她娘親的那兩個惡人一般,要的是女人的身體……
「我不是怡香居的姑娘!」如果他只是需要女人,那麼,他可以上妓樓去。
她雖然為了家人而甘心嫁給馬景榮那種人,卻不代表她可以隨便地委身於他。
「我知道。」他沉下眼凝望著她。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怡香居裡那些巴著他的姑娘,要是他需要的只是發洩,就不必浪費時間跟她耗,這不是他的作風!
他要她,真的要她。
他想要她過她所謂的好日子,他想保護她、愛她,教她知道瞭解他的好,教她知道跟他在一起,一點都不委屈、不糟蹋。
他望住她,她那憤恨的眼神激起了他更深、更濃的懊惱。
低下頭,他攫住了她驚悸的唇,深深地、重重地擠壓著它——
她胸口一震,無限驚恐地推開了他。
「不!」她不是他獸慾的奴隸,不是!
她……她無法接受她第一次動情的男人,想把她當暖床工具的事實,
「不!」丟下燈籠,她沒命地掉頭就跑。
她要逃開他的追逐、逃開他的掌握,也逃開這令她動情的陷阱……
「別跑!」梵毅怕她這樣沒頭沒腦地在林子裡亂躥,一不小心就會掉進暗沼之中。
胤貞以為他要捉她,只能沒命地胡亂奔躥。
突然,她腳踩空,跌進了一處暗沼之中——
第六章
「啊——」胤貞驚叫一聲,慌張地掙扎。
雖然四面一片漆黑,但她知道自己已經掉進林子裡的暗沼之中。因為驚慌恐懼,她沒命地揮舞著雙手、掙扎著雙腳。
不掙扎還好,這一掙一扭之間,她陷得更快了。「救……救命……」
好像只是一瞬間的事,但她腦子裡卻飛快地閃過許多事情。她的爹爹、她的弟妹……老天爺,她不能死呀!還不到可以死的時候呀!
就在她以為自己劫數難逃的時候,她的手突然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拖住——
「別掙扎!」隨後趕至的梵毅,沉喝一記。
該死!他就知道會這樣!
他真不明白這個愚蠢又貪婪的女人,為何總是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難道她不曉得保護自己、珍惜自己嗎?
那一夜是,後來再見到她也是,現在還是!
如果她還想榮華富貴的話,就得活久一點,不是嗎?
即使不願意再接受他的幫助,但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胤貞還是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梵毅將她自暗沼中拖出來,而她已經一身泥沼,模樣狼狽。
「你沒事吧?」他仔細地檢視著她。
也許是驚魂未定,她只是急喘著,卻沒有回話。
幽幽月色下,她臉色青白,像是受到極度驚嚇似的圓瞪著雙眼望著他。
梵毅托著她無力的手,「你……」眼尾餘光一瞥,池襯見她手背上有一小條黑色的東西。
他驚愕地抓起她的手,再定睛一看。「吸血蟲?!」他暗叫不妙。
這些暗沼裡有一種吸血蟲,它們會附在人的身上吸血,而且一旦附上了,是怎麼也捉不下來的,除非用火燙它。
胤貞呆呆地抬腕一看,卻還不知自己手背上吸附的是什麼東西,只是覺得它樣子可怕極了。
梵毅心想既然手背上有,那表示其他地方也可能有。她渾身都是泥,而那些吸血蟲就藏在泥中,如果不慎……
正當他暗忖的同時,胤貞感到背上疼痛,不禁蹙眉痛苦地叫道:「啊……我……我的背………」
他想也不想地就要剝開她的衣服,而她卻驚恐地抗拒著。
雖說她覺得他不至於在這種時候對她做什麼,但本能的矜持還是教她掙扎了起來。
「你做什麼?」他又急又惱地瞪著她。
「你……你才做什麼呢!」她既痛苦又羞惱地頂他一句。
他眉丘一隆,語氣微慍,「你身上可能都是吸血蟲。」
「我……我知道。」她當然知道,因為她已經疼得揪心。
「如果不用火燒它們,它們是不會離開你的身體的。」他說。
她知道他想做什麼,他……他想脫她的衣服,然後一隻一隻地把它們燒下來。可是,要她在他面前衣不蔽體?不,她死都不要!
「不用你管……」她揪著眉心,一臉隱忍。
光是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有多痛。「少死鴨子嘴硬了!」明明已經疼得快說不出話,還要硬撐?
胤貞勉強地想起身,可是卻雙腿無力,怎麼都起不來。
累了一天還要進林子拾柴,剛剛還差點兒陷進泥沼中成了冤魂……她想,她是有點虛脫了。
說來,方才要不是有他,她是必死無疑了。不過要不是他,她應該也不會沒事掉進暗沼之中吧?
老天,她怎麼會想那麼多?她的腦子已經昏昏沉沉了,她……她再也不能想那麼多事情了!
「我不……」突然,她眼前出現了好幾個他。 「不……」她覺得頭好沉、好重,再也抬不起來。
「你怎麼了?」見她眼神渙散,梵毅非常心急。
她眼皮眨了幾下,無力地睇了他最後一眼,便昏了過去。
★ ★ ★
胤貞迷迷糊糊地醒來,隱隱感覺到有一小撮光在面前搖曳,她極不舒服地呻吟了兩聲,試著想挪動身子。
「別動!」忽地,一記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傳進她耳朵裡。
「啊!」驚叫一聲,她猛地睜開了雙眼。
但最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頭,她……她居然赤裸著一身?!雖然她是趴著,胸前春光沒有外露,不過即使是如此,也夠教她羞得無地自容。
在燈火下,梵毅小心翼翼地拿著燒紅的木片,一隻一隻地將那些吸血蟲自她身上燒下來。
「馬上就好了。」他一手按住她想掙扎的肩頭,「別動,聽見了沒?」
雖然覺得羞慚,但她實在沒有力氣掙扎了。她好累、好累,而這樣趴著其實是很舒服的。
不過她在哪裡呢?見這屋子,雖稱不上富麗堂皇,倒也是幽靜風雅,他將她帶到哪裡來了?
「等一會兒我幫你上藥,兩三天就沒事了。」
「我在哪裡?」
「客棧。」
她一震,「客棧?」不,她不能在這兒,她的柴還沒拾完,她還有活兒要做啊!
他似乎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放心,我已經找人替你把柴堆上車了。」
「咦?」她不覺一怔。
「你只要拾滿了一車的柴,應該就不會受罰了吧?」
她沒有答腔,那一貫的沉默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待會兒你好好地休息,天亮了我會叫你。」他低聲地說。
他的話聲輕柔,一點都不似之前那般霸氣兇惡,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這種被呵護的感覺,她只覺得心口暖暖地,身子也軟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