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經歷了多年的戰亂後,隋文帝統一了南北朝,並棄長安遷西安,建立大興城。
隋文帝有二子,皆為獨孤皇后所生,文帝封楊勇為太子,封揚廣為晉王,並出居晉陽。
楊廣素有奪位之異心,雖封藩在外,卻時時行賄近臣,進宮行孝。
後結識越國公楊素,裡外合力,使無罪的東宮太子楊勇被文帝所廢。
揚廣趁文帝病重殺之,並弒兄以奪皇位。
其後即位是為煬帝,在位期間荒淫無道、誅殺良臣,為逞私慾而開鑿運河,弄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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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山,坐落於晉北渾源縣境內,巍峨聳峙,猶如一座大屏障般守住了塞北的門戶。
恆山蒼勁陡峭,風光壯麗,卻因位於塞北,交通不便且位於戰亂頻仍之地而少有人至。
由山腳下的金龍口人山,兩邊高峰夾峙,形勢奇險,越往裡走越是狹隘陡峭。
在這座路洗險絕的深山裡,傳說有一處名為「殺手谷」的地方,而在此坐鎮統領的是行蹤飄忽,人稱「九命貓」的綠林盟主梵九。
據江湖傳說梵九膝下無兒,只有亡妻留下的一女。他帶著一群功夫高強、各有所長的綠林好漢藏身深山,幹的是殺手買賣。
雖然位於深山,卻因標榜著「只要出得起價碼,就是皇親國戚都能殺」而揚名江湖。
在他所統領的殺手之中,有三名價碼昂貴,卻定能出師告捷的頂級殺手。
他們是梵九所收養並親手教授武功的義子,也是梵九最得力的幫手:羅剎、夜叉、修羅。
在這個動亂的時代裡,傳奇正要開始——
第一章
「殺人?」梵毅看著眼前這個瘦削男人,眉頭挑了幾下。
透過他人居中牽線,梵毅見了這個指名找他的男人。
「是的,英雄……」男人囁嚅地說。
男人衣冠楚楚,看似風雅之土,不過他在男人身上嗅到一絲脂粉味,似乎是個熱衷漁色之人。
「我得知英雄武功高強,就算皇宮內苑也如人無人之境,所以……」男人畏畏縮縮,感覺不是個坦蕩之人。
他看過的人也算不少,依他看,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喜好女色,卻也不是什麼能做出大奸大惡之事的人,池倒要看看這男人想殺的是何方神聖。
「你想殺誰?」
「芮城縣縣令之子馬景榮。」男人來自芮城縣,名叫顏少傑,是一名商人。
顏少傑因家中富有,經常與權貴來往,平時因為喜歡尋歡作樂,因此與同好此道的馬景榮走得極近。
「馬景榮平日與我稱兄道弟,沒想到竟迷昏我娘子,玷辱了她的清白,我跑去與他理論時,他還寡廉鮮恥地說是我娘子自願的,我娘子性情嫻靜貞潔,一氣之下竟尋死覓活的搞到發瘋,我氣不過……我……我一定要為她報仇!」
顏少傑講得義憤填膺,可梵毅卻面無表情。
「我不想知道那些事。」梵毅淡淡地睞著他,「你能出多少價錢?」
顏少傑一怔,「英雄是說……」
「我只關心你出得起什麼價錢,其他的都不關我事。」他是殺手,殺人是為了錢財,至於殺的是什麼人,為的又是什麼事,他通常是不過問的。
他可不像梵辛那樣,居然為了一個痛失愛女的老丈,接下一文錢的買賣。
在這種亂世裡,痛失愛女愛子,甚至是愛妻的又何止干百,若真要同情憐憫,那他們這些干殺人買賣的,豈不都得喝西北風去?
「一千錢。」顏少傑說。
「一千錢?」梵毅撇唇一笑,反問:「你知道我的價碼嗎?」
顏少傑一頓,囁嚅地道:「聽過一些……」面對著一個干殺人買賣的冷血殺手,顏少傑是有點膽怯的。
梵毅斜覷了他一記,似笑非笑地說:「你說,馬景榮有沒有可能花五千錢雇我殺你?」
他那銳利的眼神筆直地射向顏少傑,直教顏少傑覺得不寒而慄。
「英……英雄,你的意思是……」顏少傑的聲音開始顫抖。
「我的意思是,我的價碼是五千錢起價。」他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這……」顏少傑猶豫著。
五千錢並不是小數目,當然他是付得起這筆錢的,可是……五千錢夠他上怡香居一整年了。
見他遲疑,梵毅倒是乾脆。「我看你還是另請高明吧!」話罷,他便要走。
「慢著,英雄。」顏少傑急忙留住他。
馬景榮是縣令之子,在縣裡頭簡直可以說是翻手烏雲、覆手為雨,根本沒有人對付得了他。如果不祭出梵毅這種頂尖殺手,恐怕無法大功告成。
「有事?」梵毅知道他總得答應,因為他絕對找不到更適合、更有把握的人,來幫他執行殺人計劃了。
顏少傑下定決心,「好,就五千錢。」
其實他也不是單純想金妻子討回公道,只是氣不過馬景榮得了便宜還賣乖,硬生生地教他戴上了一頂綠帽子。
梵毅勾起一抹帶著點危險氣息的微笑,「成交。」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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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縣今府洋溢著歡樂的氣氛,原因無他,今天正是縣令馬守齊之子馬景榮的大婚之日。
馬家辦喜事的消息者早在城中傳開,連日來,大家聚了頭聊的就是馬府喜事。
一般而言,這樣的大戶人家,娶的應該是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可這回馬景榮看上眼,並準備娶回家當媳婦的,卻是個尋常百姓家的女兒。
邵家住在城西,家貧如洗;邵家長女胤貞生得沉魚落雁,卻因家貧而一直未許配人家。
邵祁長年輾轉病榻,其妻在幾年前被兩名綠林搶匪奸害,底下除了邵胤貞,還有幼子幼女共四人,而照顧臥病父親及稚齡弟妹的責任,就全落在年方二十的邵胤貞身上。
馬景榮自從在集市上見得邵胤貞一面後,就鎮日吵著馬守齊要娶邵胤貞為妻;馬守齊原先因兩家背景懸殊而不肯答應,後來被吵怕了,只好依他。
其實馬守齊也是個好色之徒,府中女婢、姨太近百,甚至有百姓私下叫他是「芮城縣的楊!」」。
雖說初時他因門不當戶不對,而反對馬景榮的婚事,但後來見得邵胤貞一面,竟也迷戀上她的動人姿色。要不是今天嚷著要娶她的是自己的兒子,他可能會將邵胤貞納入府中為妾。
一整個晚上,府中設宴款待前來祝賀的客人,好不熱鬧。
馬景榮平日那群酒肉朋友也都前來道賀,大夥人吵吵嚷嚷地直到夜深,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馬景榮終於娶得美人歸,心情相當亢奮;可他不知……死亡的陰影已經向他靠近——
「娘子、娘子……」他醉得腳步顯躓,跌跌撞撞地回到新房,「我……我來了。」
兩旁的丫頭為他打開房門,「少爺。」
「出去,你們都……都出去。」馬景榮急著還開丫環們,為的就是與新娘子一夜春宵。
丫環們欠了個身,「是,少爺。」話罷,兩人急忙離去。
馬景榮一進房,就見一身華麗嫁衣、鳳冠霞帔的邵胤貞,安靜地坐在床上。
關上門,他迫不及待地走向床邊,「娘子,你等好久了吧?」他挨近床側,伸手就要挑起她的頭巾。
感覺到他的接近,坐在床沿的邵胤貞不自覺地閃開了他的手。雖說為了家中老小,她決心嫁給馬景榮這種渾球,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日後都要任地予取予求,她不覺想吐。
「娘子,你……」馬景榮酒酣耳熱,並沒有因為她的閃躲而生氣,「你害臊?」
他笑得一臉淫邪地往床邊一坐,「別怕,為夫的……一定會溫柔對你的……」論著,他便拉下帷幔,然後動手想解開她的嫁衣。
「少爺……」她撥開他的手,看似羞怯,卻是婉拒,「這……還沒喝交杯酒。」
她不想跟他有什麼肌膚之親,雖說那是在所難免,但是這一刻,她是能拖則拖、能延就延。
馬景榮正醉著,壓根兒不把她的拒絕當一回事,反而以為她在玩欲拒還迎的小把戲。
女人就是這樣,嘴裡說不,心裡可不那麼想。就像那些怡香居的姑娘,個個裝模作樣,最後還不是乖乖地上了他的床。
「好,好,喝酒,喝酒……」馬景榮鑽出帷幔,走到桌旁,逕自倒了兩小杯美酒。
邵胤貞坐在帷幔裡,身子已經開始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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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毅懸在樑上,冷眼睇著正在倒酒的馬景榮。
是時候了,殺了這渾球,他就又能清閒一陣子了。
那新娘坐在帷幔裡,根本看不見外頭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要刀起刀落,馬上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兒。
忖著,他飛身而下,自馬景榮身後單臂勒住了他。
馬景榮還來不及反應,梵毅即一刀抹過,斷了他的咽喉。
馬景榮咽喉被斷,立刻氣絕,手上端著的杯子也應聲落地。
坐在帷幔裡的胤貞聽到碎裂聲,想他應是醉得手腳無力,「少爺,你……」她下意識地掀開帷幔,頓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