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馬上派人將所有姜枕石可能經過的道路,沿線仔細搜尋一遍;最後在位於山腰、呈S型轉彎的路面上,發現長條煞車痕跡,而路旁的護欄,也撞出一個極大的口子。
若連護欄都撞破了……那,車子會在哪?
搜尋的人往谷底一看,便看見黑色賓士靜靜躺在谷底,雖然還沒到支離破碎的地步,但車身多處凹痕,可見事發時撞擊力量之強勁。
趙映山隨後也趕到了現場,姜枕石的父母去世,姜毓水行動又不方便,除了他,也沒人可以負責處理這些事。
救難人員將車上的乘客一個個救上來,第—個被救亡來的是商儀容,早已昏迷的她渾身是血,多處骨折。
接下來被抬上來的,則是司機跟保鏢阿虎的屍體。
趙映山一直等著姜枕石被擔架送上來,他著急的想盡速得知姜枕石的狀況,但當送上來三個人後,谷底的救難人員傳來驚人的消息。
「車裡已經沒有人了!」
趙映山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姜枕石沒有憑空不見的道理!
「不,應該還有一個人,是個成年男性,他也坐在那輛車上,不可能消失的,你們再找找看!」
救難人員依言又在谷底四處尋找,但傳回來的依舊是同樣的消息。
「趙先生,谷底真的沒有人了。」
連賓士車也都吊了上來,谷底空無一物,只有車子沿著山坡滑下去時,一路撞斷的樹枝和帶下的上石而已。
一輛車上有四個人,但搜救出來並且存活的,卻只有商儀容一個人。
姜枕石下落不明這件事,對於趙家來說,是非常大的打擊。
姜枕石是趙寧璇從趙家親戚中收養的養子,若是他能繼承姜氏財團,對於趙家而言是親上加親,無寧是有利的,而且他們這樣也才有借口分到一杯羹。
但如今姜枕石失蹤,所有財產豈不名正言順全落在姜毓水的手裡?
「映山,你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查清楚!」趙成紹簡直氣瘋了。
「爺爺,我正在查。」趙映山自己何嘗不想得知真相?
「這到底是暗殺還是意外?」
面對趙成紹的逼問,趙映山選擇了最保守的回答。
「目前還沒有辦法確定。」
當事人一個失蹤,兩個死亡,一個重傷昏迷躺在醫院,他只能靠現有的證據判斷,車子是因煞車失靈而衝出路面的。
至於煞車為什麼突然失靈?是因為道路彎度過大?閃避來車?還是被人動了手腳?這都要靠專業的監識人員去認定。
「沒辦法確定?有什麼好沒辦法確定的?可惡,一定是姜滿雲那些親戚眼紅,乾脆動手把枕石給除掉!那些死要財產的勢利鬼!」趙成紹盛怒大吼。
「爺爺,請您冷靜一點。」
說到死要財產,老實說,趙家這邊根本不遑多讓。趙映山冷靜的想。
他之所以厭惡這個家族,就是因看透了這些人只認金錢,不認親情的嘴臉。
趙成紹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他在書房裡不停的來回踱步,最後他猛然抬頭問道:「映山,姜家那個殘廢的小鬼呢?她知道這件事了沒?」
對於這個刺耳的稱呼,趙映山不禁皺眉。「您是說姜毓水?在發現枕石失蹤的當天,我便已通知過她。」
有太多事需要趙映山去做,他只能抽空打電話到姜家,告知這個不幸的消息,並且托人轉告姜毓水。
由於沒有親自見到姜毓水,趙映山也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如何。
但是他猜得到,姜毓水現在的心情,一定是悲痛欲絕。
找時間得盡快去見她一面才行……趙映山想起自己曾答應過姜枕石的承諾,以及那天姜枕石不吉利的言語,他臉色更加陰沉。
從姜枕石那天不自然的態度來看,這件事很有可能是預謀。
「誰管她叫什麼名字。」趙成紹嫌惡的揮手。「姜滿雲那男人也只能生下一個沒用的種。我聽說那小鬼腿有殘疾,個性又孤僻,姜滿雲根本不喜歡她。但沒想到現在卻給她撈到—個這麼大的好處,算她走運。」
趙映山選擇聽而不聞,他神情冷漠不予回答。
「映山。」趙成紹壓低聲音,眼睛裡閃過詭異的光芒。「若查出來是暗殺……
不、不是暗殺也無所謂,若枕石一直沒回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什麼意思?」光聽這句話,趙映山便有不好的頂感。
趙成紹冷酷的笑了。
「若枕石凶多吉少,我看八成是姜家派人幹的。那我們何必客氣?直接找人把那小鬼也……」趙成紹用食指在頸前一劃,意思不言而喻。「到時誰的手上都沒有王牌,誰也不輸誰。」
趙映山感到傷心,這對兄妹是兩條人命啊,可不是兩個家族拿來做權力鬥爭的工具!
若爺爺真要對姜毓水不利,為了對姜枕石的承諾,他一定會保護她到底。
趙映山此時一刻也不想多留,幸好手機碰巧響起,解救了他。電話是守在醫院的保鏢打來的,告訴趙映山商儀容已醒的消息。
「抱歉,爺爺,我得先到醫院去了,失陪。」
趙映山匆匆離開這令他嫌惡的地方,趕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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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的商儀容,全身上下不少地方都打上石膏,頸子到胸前也全裹上了紗布。
她形容憔悴的躺著,一見到趙映山,便掙扎著想要起床。
「別亂動,你傷得很重。」
趙映山連忙阻止地,而商儀容也因為剛剛的動作,導致氣喘吁吁。她虛弱的開口說話:「……枕石人呢?他人在哪裡?傷得重不重?為什麼在你來之前,我問那些人,他們沒有一個肯回答?」
「枕石他……」趙映山艱難地選擇字句。「他下落不明。」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商儀容的雙眼瞪大,神色瞬間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怎麼會下落不明?」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趙映山使眼色,待房內的其他人全部出去後,才嚴肅的質問商儀容。
「車子墜下山崖之前,到底發生什麼事?司機老沈和保鏢阿虎都已驗過屍了。
老沈是摔死的沒錯,但阿虎卻是因槍擊而死?!還有,你肩上也有槍傷,對吧?」
這些驗屍報告趙映山已全數讀過,越讀越沭目驚心。
商儀容臉色慘白,交握的雙手不停顫抖。她一雙清澈的眼睛凝視趙映山,緩緩流下了淚水。
「……阿虎他是背叛者。他受人指使,打算殺害枕石,但卻被枕石發現了。阿虎坐在前座,拿著槍威脅枕石和我……而老沈為了救我們,所以故意在高速下緊急煞車,枕石趁機去搶阿虎的槍.在搶奪間,我被擊中肩膀……」
商儀容顫巍巍的去摸自己肩上的傷,心有餘悸。
「而枕石搶到了槍,擊斃阿虎?」
趙映山問,商儀容含淚點頭,繼續陳述。
「由於道路彎度太大,車上又一片混亂,緊急煞車卻反而讓車子打滑,往山崖衝過去,老沈根本控制不住……」
於是就連人帶車全部摔下了山崖。趙映山聲音沙啞的再度開口:「那麼,枕石呢?他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我們在車上找不到他?」
商儀容慌張地搖頭,手足無措。「我不知道他在哪裡……我醒來時就躺在醫院裡面了……」
「你怎麼會不知道?最後跟他在—起的是你,難道你昏迷前沒有看到任何景像嗎?!」
趙映山本來一直是冷靜,但觸及到姜枕石的下落,他也不禁失去平常心。
「我也想知道他在哪裡,但我真的不知道啊……」商儀容激動的哭了起來,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再問下去。
「商小姐,你先別哭,我並沒有逼問你的意思。」趙映山試圖讓她停止哭泣,但卻毫無辦法,最後,他只能無奈的站起身來:「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吧。如果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隨時通知我。」
商儀容點點頭,擦拭眼淚。「趙先生,還要麻煩您去看看毓水她現在只有單獨一個人,我很擔心她。」
「我知道。」
趙映山離開病房前,對她輕輕點了下頭。
不用商儀容提醒,他便早有這個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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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毓水躺在自己的床上,從得知哥哥的意外後,她已很多天沒有出過房門,連尤媽送來的三餐,她也只是順口吃一點便放下,因為她根本沒胃口。
她不想去接受現實,不想看報紙上那些臆測的新聞,更不想接觸到親戚那些算計的眼神。
她只希望能有一個人來告訴她,這些都是夢,睡醒了之後,日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哥哥只是出門去了,他很快就會回來,黑色的賓士會停在大門口,然後,她就可以去迎接他了……
姜毓水閉著雙眼,她內心深處明知自己只是在逃避,但她卻逼迫自己忽視這個警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