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姬一邊罵人,還一步步逼近於歡。
於歡一怒,用手輕推開她。
媚姬半是吃驚半是氣,身為獨生女的她,自從父母過世後,就被寵愛有加,從小到大沒受過這種氣。
於歡算老幾?敢對她不禮貌?
她伸出手,抓住了於歡的頭髮,這時候大門開了,就聽到傑尼大聲地喊:「我回來了,我買了很多料理,中午我們可以飽餐一頓了。」
兩個女人僵住了,傑尼已站在門口,而媚姬的手正緊抓住干歡的頭髮不放。
「媚姬,你在做什麼?快放手!」傑尼丟下兩手的東西,直奔向於歡。
媚姬放手已經來不及了,這不是她要讓傑尼看到的場面,她本來要先向傑尼告狀的。
但——
她抓著於歡頭髮凶巴巴的樣子都被傑尼看到了……
她放開了手,一臉的不甘願。
「你對於歡做了什麼?」
傑尼一急,也不管媚姬在面前,他很快地抱住於歡,半磷半疼地幫於歡把被抓亂的頭髮,輕輕理好。
媚姬的臉色大變,為之氣結地愣在原地。
她不敢相信,傑尼竟為了一個女人而大聲罵她,甚至在她面前抱住於歡。
傑尼竟一點都不考慮她的感受、她的心情。
他怎麼可以這樣?
「傑尼!」媚姬用力地拉開傑尼。
「幹什麼?」傑尼反感地吼她。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穿著你的衣服出現在這裡?」媚姬跺著腳問。
「這我不需要告訴你。」
「你這是什麼話?我被人欺負了,你竟一點也不關心,還那麼凶對我?」媚姬氣哭了。
「是你先出手打人,你太霸道了!」
傑尼和媚姬一句來、一句回地吵了起來。
於歡不想介入他們兩人之間的事,聽著這一對男女吵架,她覺得好累,她連一秒鐘都不願留在這裡。
「你們可不可以等我問完話再吵?」於歡突然大聲喊,暫時制止了他們爭吵。
兩個人同時望著她。
「傑尼,她說她是你的未婚妻,我要你親口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於歡的眼神很憂怨,她只相信當事者說的話。
媚姬也轉望向傑尼,她的眼神很犀利。
「說啊!你說是不是啊?」媚姬有點仗勢欺人的味道,逼著為難的傑尼回答。
「既然回答這個問題有那麼難,那我也不想知道答案了。」於歡失望了、心碎了,她轉身要往樓上走。
「不,不是,她不是我的未婚妻,而是我爸一直希望她成為我的未婚妻。」傑尼擋住於歡,拚命地要解釋。
「你說什麼?你敢說不是。」媚姬一聽馬上插嘴。
「不是就不是,有什麼不敢說!」傑尼氣得把話頂回去。
他們兩個又吵了起來。
於歡突然覺得這一切變得那麼滑稽,是不是世上的男女都喜歡爭吵,爭吵才能顯出愛嗎?
於歡在他們爭吵不休中,回到了傑尼的臥室,關上了門。
樓下的爭吵聲仍然不斷,而且愈吵愈烈,媚姬已經大聲哭了起來。
於歡換下了衣服,背起了背包,沒有一絲眷戀地準備離開。
她看都不看媚姬一眼,她不屑跟這種女人打交道,但是,她必須跟傑尼表達自己的意思。
「雖然這是個騙局,而我也受騙了。但是,我仍謝謝你帶給我的許多快樂。現在,我要離開了,你們可以停止爭吵了。」於歡的眼神堅定,語氣激烈。
她的忍耐已到最大的極限。
「於歡,我沒有騙你。」傑尼聽了於歡的話,心裡好痛,更為她剛剛所受的屈辱感到難安。
「你別走,留下來。」傑尼拉住於歡。」
「你這是怎麼啦?人家都要走了,你竟然還要留她?難道我說得沒錯,她真的是你花錢買回來的情婦?」
媚姬故意跟傑尼卯上,不給他台階下。她實在嚥不下這口氣,他們都還沒訂婚,傑尼就這樣對她,那結婚以後,她不就馬上成為棄婦。
「王媚姬!」傑尼憤怒地盯著她,「你的嘴巴放乾淨點!」他很想叫她滾,但又怕事情鬧到他父親那裡。
他太清楚媚姬的個性了,她是那種吵起架來,可以吵得天翻地覆;鬧起事來,可以把小事變大事,大事變成一場不可收拾的大悲劇的女人。
「怎樣?你想怎樣?」原本媚姬那張不難看的臉,這時候變成了一張巫婆的臉。
於歡聽不下去了,她也無須再聽,她突然轉身跑了出去。
傑尼一慌,也追了出去。
「傑尼,你給我回來!」
傑尼不理媚姬,他向於歡追去,很快就追到於歡,同時,媚姬也追出門口。
光天化日下,她看見馬路上傑尼正拉著於歡的手,好像在求她什麼事。
新仇加舊恨!媚姬隨手拿起掛在牆上種著長春籐的陶瓶,重重地往地上摔。陶瓶摔地的聲音,引來了傑尼和於歡的注意。
她猛一回頭,只見媚姬用一雙仇恨的眼光,注視著她和傑尼。
「你回去吧,不要勉強我,我不想介入這無意義的三角戀愛中。」於歡甩開傑尼的手。
「不,你這一走,我一定會失去你,我不要失去你。」傑尼又拉住了於歡。
「你何必再傷我呢?事實已擺在眼前,你何必強留我。」於歡難過極了。
「傑尼——」媚姬氣得走向他們,打斷他們的話。「你現在到底打算怎麼處置她?」媚姬手插在腰上,音量不小。
傑尼不想在馬路上鬧事,他只好說:「我載她回家。」
「她不會坐計程車嗎?」
於歡被她這麼提醒,快速地跑開,剛好有一部空計程車過來,她手一攔就坐上了。
「於歡!」傑尼反應不夠快,於歡已被計程車載走。
傑尼鄙夷地望了媚姬一眼,頭也不回地往前跑,他需要安靜,需要徹底地靜一靜。
「好,你走,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你——」
媚姬看著傑尼往前跑,消失在另一條巷子裡,她又傷心又生氣,她的嘴巴雖然這麼說,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傑尼是她一心愛的男人,她怎麼能夠不理他呢?
她好不容易說服了乾爹,要他把訂婚的日期敲出來,為什麼又會冒出個於歡呢?
媚姬感到吃味和不開心,善嫉的個性讓她想著傑尼和於歡已發生的種種關係。
她愈想,心裡愈氣不過,她感覺自己好像成了被傑尼遺棄的女人了。
***
「小姐,你要到哪裡?」計程車司機問。
於歡已上車好一會兒了,她一上車眼淚就撲漱漱地流下,忘了跟司機說要往哪裡去。
要去哪裡呢?於歡心裡也沒個譜,但總不能讓司機載著到處晃,於是她請司機載她去距離她母親的店附近的一家PUB。
才中午,PUB哪會開了?於歡碰了緊閉的大門後心灰極了,難道連熱鬧的人群也要鄙棄她?
她再往前走,看到了一家滿是年輕人的泡沫紅茶店,就走了進去。
她現在需要吵,而且愈吵愈好,這樣她的心就靜不下來,靜不下來她就不會去想到傑尼,只要熬過了今天,明天一開始工作,她就更不會想到他了。
而且想他做什麼呢?愛已給了他,情已在他心上,想再多也不過徒增心傷,讓自己也成為受愛情所牽絆的世俗女子罷了。
她不要做那種為了男人而成為如風中殘燭的女人,她也不要為了一個男人而折磨自己、讓自己痛苦。她不要,她也不要為男人而哭泣。
但她可以嗎?她真的可以瀟灑地看淡一切嗎?昨夜的溫存還纏繞在腦海裡,唇上還留有他的餘溫。如果溫存的記憶不滅,如果身上的溫熱不褪,她該怎麼去看淡這一切呢?
於歡只能斷斷續續地想,因為她選坐在電動玩具旁的位子,震耳的機器聲,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斷她的思路,而她不覺得噪,因為這是她要的吵。
「小姐,一個人嗎?看你好像心情不好喔。」
是於歡太倒霉,還是太巧了,她抬頭一看竟然是祥泰。
「真的是你啊,你在等人嗎?」接著是美美的聲音。
對於祥泰和美美同時出現,於歡倒是訝異了。
祥泰看出了她眼神中的疑問,很輕浮地說:「假日無聊嘛,找個人作伴。」
「剛好我也無聊,你們就跟我作伴吧。」於歡露出壓抑的笑容。
「早知道會遇上想找人作伴的你,我早該一個人來。」祥泰開玩笑地說。
「喂,開玩笑可以,但別太過分嘍。」美美心裡不舒服。
「你們可以陪我到多晚呢?」於歡突然問,這並不像她平常不愛交際的個性。
「明天上班以前都行。」祥泰打包票似地回答。
於歡又微微一笑,她所面臨的感情挫折,就先拋在一邊,讓祥泰和美美陪她至沒有餘力再想起傑尼。
***
傑尼就這麼在馬路上跑,直到累了才改成慢步。
頂著大太陽,他想著太多事——想著媚姬、想著於歡、想著小時候父親和母親的爭吵。
他對於歡感到心疼和歉意,他可以想像在他還沒回家之前,媚姬帶給她多大的屈辱和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