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容廳的裴騄聽到她傷心欲絕的哭泣聲,趕緊衝了進來。
「發生了什麼事?」他將她扶起來,看著她梨花帶淚的臉龐,緊張不已,「告訴我,讓我幫你解決。」
她看著眼前英俊的臉,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他。「騄,我媽媽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叫了二十年的阿姨才是我真正的母親呀!」這個事實讓她無法接受。
裴騄微微一愣。「你怎麼知道你媽媽不是你親生的母親?」
她將手上的信紙遞到他面前,「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信。」
他不用看也猜想得到信上寫些什麼。
「你現在知道自己的身世,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我現在心情好亂好亂。」她猛搖著頭,完全理不出個頭緒。
裴騄看見木盒裡還有一張照片和一本日記,他拿起照片。「憐心,想不想見你的爸爸?」或許是該讓她知道她親生父親是誰的時候了。
爸爸?好陌生的兩個字呀!
「走,我帶你去看一個人。」裴騄一把將她從床上拉起,一手拿著木盒往外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裡?」楚憐心被他拉著走,這會才驀然回過神。
「去找你父親。」
「你知道他是誰?他也在東京?」他為什麼知道
「沒錯。」他將她帶上車,車子駛出了地下停車場。
「他——」楚憐心坐上車後,一顆心紊亂不已。她想問,卻又沒有勇氣問。
「你應該已經猜出那個人是誰,現在只需問自己願不願去面對、接受他。」裴騄看了她一眼,她臉色蒼白幾近沒有血色,他雖然不捨,但為了老爹,他還是必須這麼做。
「你很早就知道他是我的父親了嗎?」她從紊亂的思緒中找回一絲冷靜。
「事實上我會去台灣,除了要買下遠長之外,另一件事就是受老爹所托,找到楚若君以及她的女兒。」
「所以你會救我、帶我來日本,都只是因為老爹所托,並不是真的愛我?」是她太傻,傻得為他所騙。
他兩眼滿是誠摯的看向她,「我帶你來口本並不全是因為老爹,多半是為了我自己。」
是嗎?她還能再相信他嗎?
「憐心,別鑽牛角尖,一切等你見過老爹,聽他怎麼說再決定。」
「你放心,我媽媽在信裡要我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我會聽他怎麼說的。」就算不為自己,也為了她的親生母親,他,欠她們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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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葛野乍見他們突然來訪,感到十分意外。
「老爹,憐心已經知道你是她親生父親的事了。」裴騄一進門,便道出目的。
從葛野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但他的手竟微微顫抖著。
「知道了也好。」他點點頭。
「我媽媽要我在見到你時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現在我要你親口告訴我,為什麼要拋棄我和母親。」楚憐心眼神複雜的看著葛野,堅定的道出心中的想法。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如果你願意聽,我可以慢慢告訴你。」
「我會聽,因為這是我決定要不要恨你的惟一理由。」
葛野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記憶回溯到了過去,那是一段在他生命中最美好的記憶。
「我和若君是在大學時認識,或許因為我們都是孤兒,能體會彼此的心情。那一年我大三,她才大一,在一次舞會中我們相識,很快的陷入熱戀。在那兩年,我們過得很快樂。接著我去當兵,入伍的第二年,突然有個組織到部隊征才,於是我到日本受訓。那時我的心也處於矛盾和掙扎之中,最後……」
「最後你放棄了我親生母親,選擇加入那個神秘組織?」楚憐心冷冷的脫口而出。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若君,或許是男人的優越感作祟吧!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加入這個組織,而它存在的意義遠大於男女之間的情愛。」就算後悔,也已無法回頭。
「那也不需要拋棄我母親呀!」這該說他愛得不夠深。
「加入組織的第一個規定便是要放棄所有感情包袱,甚至連自己生命也要賣給組織。」這是他當初沒想到的。
「你拋棄我親生母親時,知不知道她已經懷孕的事?」
「我不知道,若君一直沒有告訴我。」以若君倔強的個性,一察覺他的決定,就完全斷了念。
當時他若知道她懷孕了,或許就不會加入組織,也或許不會造成今日無法彌補的遺憾。
「那如果她告訴你她懷孕的事,你會放棄加入那個組織嗎?」楚憐心情緒激動的問著。
「憐心,冷靜點。」裴騄從未聽過葛野的這一段故事,他相信當時他也是經過一番掙扎。
「這麼久你從沒想過找她,現在是突然想到嗎?」
「我是不想打擾她的生活,我相信她會遇到一個真正值得她愛的人。」那時他沒有自信找到若君之後,她會願意原諒他,甚至與他重新來過。
「那都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楚憐心從木盒裡拿出那本斑駁的日記,還有楚若君和他合照的照片,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這是我母親留下來的日記,我不知道裡面寫了些什麼,我也不想知道。」她怕看了會更恨他的無情。
「憐心……」望見她眼中的恨意,葛野的心瑟縮了一下。
「你別叫我。」楚憐心怒吼一聲。「我媽媽告訴我,如果我親生母親都不怨你,那我就更沒理由去很你。」她站起來,一步步的往後退,直到退到門邊才停下來。「我可以不恨你,但我永遠不可能原諒你。」說完她便轉身拉開門衝了出去。
「憐心!」
「老爹你別擔心,我去追她。」
裴騄追了出去,在楚憐心才要衝出大樓時一把抱住她。
「你放開我!」她無法控制內心的悲傷與憤怒,只想遠遠地拋開這一切。
「你冷靜點。」
「我還不夠冷靜嗎?」她撇過臉看著他,如果他不告訴自己親生父親是誰就好了,她寧願一輩子不知道。「你放開我,我需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在這種時候我不可能會放開你。」如果放住她一個人鑽進牛角尖裡,只怕再也拉不出來。 「我們先回去,你想一個人安靜,我保證絕不去吵你。」
楚憐心明白自己爭不過他,只有聽話的隨他帶自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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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心現在的情況怎樣了?」
程驥和管洩一起來到裴騄的辦公室。
「除了不太愛說話之外,看不出有什麼不太一樣。」裴騄心裡其實也很擔心,他寧願她大吵大鬧,或是好好痛哭一場,也不願她像現在這個樣子,
「騄,你要多注意她一點。」管洩敏銳地提醒道。
「我會的,老爹那邊你們就多安慰他一些,告訴他我會想辦法開導憐心。」
「聽說最近老頭子可能會來一趟日本,他好像知道了你和憐心的事。」管洩說。
「他要來,你們兩個還不準備逃嗎?」他訥悶的看著他們。
「為什麼要逃?」管洩冷冷嗤了聲,「他這次來一定是因為你和憐心的事,不會有多餘的心來理會我們。」
「水現在人躲到哪裡去了?」他還等著和他算賬呢。
「誰知道。」程驥聳聳肩。「你現在還有心情管水的事嗎?」
「如果憐心自己想不開,就算我再怎麼勸她也沒用,不如多給她一點時間,她會想通的。」
「這就好。」管洩站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和你一起走。」程驥也站了起來。「前天發現一個美眉,真有個性。」
「我勸你這兒天收斂點,要不然被老頭子知道了,只怕你就要為了那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了。」管洩好心的提醒他。
「你放心,我絕不會讓老頭子的眼線抓到的。」程驥哈哈大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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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下來,葛野整個人憔悴許多,白髮也多了不少。雖然大家都喚他老爹,但他的年齡也只四十多歲而已。
他來到裴騄的住處,站在大門外徘徊好一陣子,終於還是舉起手按了門鈴,沒多久大門就被開啟。
一見到比幾天前更消瘦的女兒時,知道她這幾天也很不好受。
「冷心,我可以和你聊聊嗎?」他輕聲懇求道。
楚憐心看了他好一會,往後退了幾步,讓他進來。
葛野走進去後,順手將大門關上。
「你還想說什麼?」
「我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麼,都無法彌補我所造成的遺憾。」他的語氣裡充滿懊悔和自責。「憐心,告訴我,我該如何彌補對你的虧欠?」
楚憐心用帶有怨恨的眼神看著他。「你要如何彌補?用錢嗎?」
「憐心,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希望她能給他機會。
「不必了,你並沒有虧欠我,你虧欠的是那個為了愛你,而默默犧牲的傻女人;你虧欠的是那個為了替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撫養女兒,放棄一生最愛,最後卻因勞累過度病逝的媽媽。」
「我虧欠她們的,只怕這輩子怎麼還也還不完。」他重重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