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雖不多話,可由臉上的笑意與相握的雙手,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他們深濃的情意。
岑司絲感動地望著所有人的臉。「今年的生日,是我到現在以來,最快樂的一次生日,有這麼多人陪我,我真的很開心。」
她轉過頭,凝視雙眼含淚的岑淑娟。「媽媽,謝謝你,此時此刻的我好幸福,這些都是你賜予我的,沒有你,我沒有資格擁有這一切。」
「傻孩子!」岑淑娟撫摸她柔細的臉龐。「說這些做什麼?媽媽也是有了你,才會這麼地幸福啊!今天過了,你又多了一歲,心裡有什麼願望呢?」
「當然有!」岑司絲說。「我別無所求,只希望年年生日都能像今天,有快樂而健康的你們,為我送上祝福。」
「這是一個很大的願望,恐怕難以如願。」黑曜別有深意的說,卻被那西斯給大力踢了一腳。
「說得真好,呵呵呵。」那西斯連忙打圓場,企圖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司絲你放心,若抽得出空,我們每年一定會來幫你過生日。」
「謝謝。」岑司絲開心的微笑。
用完餐後,趁著岑淑娟收拾的當兒,常天競和岑司絲兩人來到露台。
今晚的月光特別清亮,閉眼感受習習涼風,岑司絲深深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歎氣?難道你不開心?」常天競環住她的纖腰,將鼻端靠在馨香的黑髮上。
「剛好相反,我覺得很快樂。」岑司絲的小臉發著光,卻又帶著點憂鬱。「只是,我有一種預感,我似乎無法得到這種幸福太久。」
常天競心裡一驚,臉上仍是沒露出半點痕跡。「別胡思亂想,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你真的會?」岑司絲望進他的雙眼裡。「並非我不信任你,只是……我不相信永恆,沒有什麼事會永遠不變,尤其是人的情感。」
「是我做錯什麼,讓你這麼沒安全感?」常天競突然有點心疼,即使這只是一閃而過的情感。「如果有,我很抱歉。」
「為什麼要說抱歉?」岑司絲露出個無力而脆弱的笑。「我們無法對自己的情感負責,那是因為,我們根本無法控制它,愛要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根本沒人預料得到。」
「別再說這種話,司絲!」他將她的頭壓入自己的胸膛裡,緊緊地,一股從未有過的戰慄湧上心頭。
常天競不懂,岑司絲為什麼要說這些,而自己聽了,心裡會如此不安?
即使清楚自己在騙她,追她不過是為達成自己的目的,但此刻的他,竟有種害怕失去她的恐懼。
感受到他的真情至性,岑司絲輕輕的笑了。「對不起,我不再說了。我們進去吧!該是切蛋糕的時候了。」
☆☆☆☆☆☆☆☆☆☆ ☆☆☆☆☆☆☆☆☆☆
車愈往山上開去,岑司絲心裡就愈發緊張,這種一觸即發的氣氛,讓她有點難受。
「你的樣子很不安,」注意到她微糾的眉心,常天競笑道:「有我在,你毋須害怕。」
岑司絲勉強的笑笑,不答話。
氣派而豪華的別墅已經映入眼簾,常天競不禁露出一抹冷酷的微笑。等了這麼久,忍耐了這麼多年,今天他終於可以一償宿願了。
利落地將車停穩,常天競下了車、親暱地摟住岑司絲,一同往大門走去。
一打開門,室內那濃厚的沉重氣氛瞬間撲捲而來,常天競著迷的深吸了幾口,這才慢條斯理的走進大廳中。
大廳裡的人並不多,舉目所見幾乎都是蔡氏企業的老臣子,而坐在正中央的,正是他的父親——蔡曉惠。
才短短數月,他彷彿老了十歲,鬢邊冒出許多白髮,臉上的皺紋也加深不少。
一看見常天競進來,他勉強提起精神,不甚熱絡的說:「天競,你來了?坐下吧!我和你幾位叔叔伯伯還有事情商量。這是你女朋友,很漂亮。」
常天競裂出一道笑痕。「爸爸,我有事情要和你單獨談。」
「爸爸現在沒空,若你公司有什麼問題,跟會計部說一聲即可。」蔡曉惠揮揮手,一臉的不在意。
常天競的笑痕更深了。他將手插在口袋中,間閒的說:「是有關蔡氏企業近日的事,我有確實消息,但不希望別人在場。」
蔡曉惠聽了,整個人震動了一下,才抬高聲音說:「各位,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我現在有要事在身,麻煩請各位先回去。」
常天競摟著岑司絲陷進柔軟的沙發裡,一邊輕輕在她耳旁說道:「馬上就結束了,別擔心。」
等最後一個人離去,不待蔡曉惠問話,他接著冷聲說:「把王黛莉和蔡志倫叫過來!」
蔡曉惠意外的看著眼前的兒子,彷彿從不認識他似的。他眼中的常天競,應該是溫和、斯文而無聲的。
此刻的他,卻家變了一個人般,那麼地冷酷、邪佞、沒有溫度。
「叫太太和少爺下樓來。」蔡曉惠低聲吩咐管家。「天競,你……」
「還記得嗎?」常天競十指交叉,無甚意識的把玩自己的手指。「今天是媽媽的忌日。」
「這……」蔡曉惠一愣。「我最近很煩,沒時間想那個。」
「是啊!這十多年來,你忙著奉承岳父、討好老婆,所以也沒時間想起我們母子。」常天競的眼神變暗了。「我們一直都過得很平靜,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你母親死了,我當然不能讓你流落在外。」蔡曉惠南聲說道。
「是嗎?你知道媽媽為什麼會死?」飄散的眸光陡然收起,他跟中瞬間射出冷厲的光芒。「都是因為她!」
他狠狠瞪著正要下樓的王黛莉。「是她!要媽媽從南部來這兒跟她談判,所以媽媽才會死!若不是她,媽媽根本不會搭上那部死亡班機!」
眸光慢慢收回來,接著定上蔡曉惠的臉。「而這一切,都是在你默許之下進行的,對吧?」
蔡曉惠臉色發白,兩頰肥肉瑟瑟地抖著,而一旁的王黛莉卻猛衝到常天競的面前。
「笑話,是你母親自己寡廉鮮恥,才活該遭報應,跟我們有什麼關係!」王黛莉盛氣凌人的叫道。
常天競並不動怒。相反地卻放肆的笑了。「真高興聽你這麼說,這樣一來,我也可以放心讓蔡氏企業破產了。」
「你說什麼?!」夫妻倆同時變臉。
「蔡氏股價大跌、資金周轉出現問題,還有合作廠商相繼解除合約,都是我做的!」忍不住要放聲大笑,但他竭力忍住。
「你這畜生,可惡!」王黛莉尖叫。奔上前來給他一巴掌。
「你幹什麼?!走開!」岑司絲反應迅速,立刻推開王黛莉,然常天競臉上已出現五條紅指印。
她心疼地捧住他的臉。「天競,你沒事吧!」柔軟的長指輕輕地撫摸著。
常天競恍若未覺,報復的快感早已逐漸麻痺他的感官。他一手攬住岑司絲的纖腰,得意地說:「蔡志倫呢?怎麼沒見到他?此刻他心愛的女人就在我懷裡,他不來見見她嗎?」
「天競?!」岑司絲驚愕的望著他,心底一點冷意逐漸擴大。
「住手,放開她!」身後突然出現一雙羸弱的手臂,企圖拉開常天競的手。
岑司絲轉頭一望,差點嚷出聲。跟前那雙頰凹陷、臉色灰白的人是誰?!
只見他混濁的雙眼快速轉動,枯瘦的手臂還緊緊抓著他們。
「志倫,你出來幹什麼?還不快回房去躺著?」王黛莉焦急地跑過來。
「我倒不覺得,他氣色看起來相當不錯啊!」面對蔡志倫猙獰可怕的臉,常天竟臉露輕視之色。
蔡志倫從小嬌生慣養,因此養成他狂傲自負、目空一切的性格,而這種人,神經特別脆弱,尤其不能忍受失敗。
他並非愛司絲愛到發狂的地步,他只是不能忍受自己會輸!
看出他精神處於快要崩潰的狀態,常天競蓄意撩撥。「看到我身旁這位美女了嗎?她就是你朝思暮想的女神,可惜,你永遠得不到她。」
他繼續殘忍而冷血的說:「你以為你是誰?只不過是靠著家裡的財富囂張的二世祖,你真以為自己很有本事?告訴你,那個整天纏著你的『女朋友』,也是我安排的棋子,若不是為了錢,她根本看不上你!」
「閉嘴,你這雜種。」王黛莉再次撲向他,卻被他一掌推開。「你在蔡家白吃白喝那麼多年,卻不懂得感恩,根本是狼心狗肺、豬狗不如!」她哭著痛罵。
一旁的蔡曉惠對眼前的狀況,根本無力處理,只能呆呆坐著,一動也不動!
「胡說、你胡說!」蔡志倫抖著嘴唇叫喊,神智開始混亂。
「我胡說?很好!」他深吸一口氣。「那你心目中的女神呢?你知不知道,她非常愛我,為了我,她可以收起她的任性、冷漠,甚至在我面前求歡!」
殘酷而惡毒的話,如染滿毒藥的利箭,狠狠刺入岑司絲的心底。血色瞬間從臉上退去,她不能置信地呆立原地,腦子裡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