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嫻?子嫻,是你嗎?是你回來看媽咪了嗎?」彷彿是母女連心般,林念慈急急地打開窗子,激動地呼喚著。
「念慈!你做什麼?快把窗戶關上,秋天的夜晚容易感冒。」林文儒推開房們,迅速關上窗子,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妹妹。
「大哥,我聽見子嫻的聲音了!我真的聽到她的聲音了,她在叫媽咪呀!她回來看我了,真的!」林念慈急切地解釋道。
林文儒悲傷地將妹妹擁入懷中。
看著日漸憔怦的她,他的心不禁狠狠地揪痛起來。
「念慈,把房子賣掉吧,賣掉所有痛苦的回憶。跟大哥到澳洲去,那兒有你從小期盼到大的農場,也許換個環境可以使你重新再站起來,大哥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大哥……」望著自小相依為命的大哥,林念慈對將來不由得迷們了起來。
忽地,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陣清脆悅耳的搖鈴聲,蘇子嫻驚愕的望著眼前逐漸形成的七彩漩渦。
片刻後,她發覺自己的身子正以搖晃動起來,思緒也漸漸陷入昏迷,她的魂魄化成一道輕煙緩緩同進那片柔和美麗的光團中……
不!不要!她的母親還在哭泣,現在她哪兒也不想去,她還有滿腔的話要向母親訴說。
情急下,蘇子嫻絕望地大叫起來……
第二章
夕陽斜斜地透過窗模照射進來,投下一道道淡淡的光帶。
秦施施半倚著窗口,失神地望著池塘中的蓮花。
「今晚他會來嗎?」她呢喃地自問著。
他總是不留下任何承諾給她,卻在她幾乎絕望的以為他早已遣忘她的,翩然而至。
雖然早已習慣了他的無情,她卻仍執意殷盼著他的到來。總是得等到晚膳初過的時刻,她才死心的接受洪俊峻的安排,枉自己穿梭在恩客間逢迎賣笑地彈唱。
她知道自己的絕色姿容讓男人趨之若騖。不過她也清楚的明白,身為一個歌妓本就是男人的玩物,她從未忘記過自己的身份,這種身份的女子是禁不起情感糾葛的。所以她小心翼翼的護衛自己的心,不曾輕易地釋放她的悄,直到遇見了他。
她依然能清楚記得乍見他時心底的震撼。
他有雙冷冽清厲的眼眸;閃爍著冷漠的光芒,直直地望進她那重重防備的內心深處。他是個令她難忘的男人,挺拔俊逸的外表下,卻有雙冷絕無情的眼眸,渾身散發著令人不敢逼現的漠然,在在挑動著她極力隱藏的愛戀。
事情彷彿已經注定般,她徹底迷戀著他那恍若天成的尊貴氣勢,完全地奉獻上自己潔淨的身子和純真的愛戀。
過後,他卻丟下足夠為她贖身的銀兩絕然離去,徒留她碎了一地的真心。
不過,她並沒有為自己贖身,仍執意待在青樓,默默地殷盼著他的回眸,希冀他能偶爾惦念起身在醉紅樓內的她。
月上柳梢頭,在銀白月光的映照下,令人有股淒涼的感覺。
微帶涼意的晚風迎面吹拂面來,秦施施下意識的環抱住自己,無奈的回想認識他時,也是在這種「惻惻輕寒剪茵風」的季節,屈指算來也有一年了,可是她卻在這永無止境的相思中日漸憔悴的老去,他怎能倉卒的到來,又毫無眷戀的離去?
「怎麼又站在這裡出神,小心秋風的涼意。」一個俊逸冷漠的男子,聲音低沉冷然地說。
秦施施只覺一陣熱浪沖進她的眼眶,狂喜的情緒迅速籠罩住她,令她因著滿心喜悅而顫抖不已。
是她胡思暮想的他!他畢竟還是來了。
左劍辰脫下黑色的披風,輕輕技在她身上。對這癡情柔媚的女子,他心裡總會浮現一股憐惜。
秦施施吩咐婢女備上一桌酒萊,柔情萬千的為左劍辰斟茶遞酒。默默的、癡癡的望著英挺偉岸的他,心中湧上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她不禁為此深深地陶醉著。
突然間,只見左劍辰不疾不徐地舉起手中的美酒,冷然道:「閣下一路追蹤至此,不知可否現身一見?」
「哈哈哈!不愧是人稱『修羅劍』的左劍履,其是百聞不如一見哪!」話聲方落,一身霄白錦衣的男子已翩然而至,
白衣男子打量著眼前舉杯一飲而盡的左劍履,輕笑道:「美酒佳餚,軟玉溫香,左公子可真愜意呀。」
左劍履冷冷的直視著那雙探索興味的眼眸,淡戰的回道,「好說,陸公子。不知鼎鼎大名的『君子劍』怎會有此雅興一路追蹤在下至醉虹樓呢?」
陸之翔眼底閃過一抹詫異,看來他並非自己想像中的那般簡單。
此時,一旁的秦施施站了起來,霹媚地輕聲說:「兩體公子,請讓小女子彈上一曲可好?」說完,她走到琴桌旁坐下,纖手撥動琴弦,緩緩彈奏起來。
「九星神教已然蠢蠢欲動,溫州杜家會是下個被屠殺的對象。」彷彿自言自語般的說完,左劍辰清冷的眼中閃著駭人的光芒,教人從心中不自覺的泛起酷寒。
「想不到新月山莊如此神通廣大!師父倒也料事如神,看來一切尚在掌握中。」陸之翔神態自若的敬酒,獨自飲起來。嗯,真是好酒!
新月山莊是一座在短短十年間網羅無數武林高手為之誓死效忠的神秘莊園,莊主左劍辰是個神秘莫測的傳奇人物。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處來,也沒有人知曉他師承何人,只知他行事乖張陰狠。手段冷酷無情;只知他擅於用劍,劍快如鬼似輕,因此「修羅劍」的稱號便不陘而走。
一時間,陸之翔竟無法將冷酷無情的左劍辰與眼前這個英俊的年輕人聯想在一起,
「我想,你也該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了。」對上左劍展深沉的眼眸,他坦然以對。
「下月初九溫州杜家,你會得到想要的答案。」左劍履輕描淡寫地說完,飲盡杯中酒,便不發一言的轉身寓去,頭也不回的沒入夜色中。
秦施施撫著琴,極力克制住想哭的衝動。她早已習慣來去如風的他,也早巳明白他的出現只會讓她更加意識到自己的悲哀,讓她極力隱藏的情感再次潰決而出。她卻依然深深地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得到他的承諾。
陸之翔若有所思的望著秦施施蒼白的嬌顏,感慨道:「不愧是修羅劍,果真一等的冷酷,一等的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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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州
杜天德輕手輕腳地打開床帳,望著依然昏迷未醒的愛女,心中不禁湧起難以言喻的苦楚。
自杜水靈失足落水至今己三天了,三天來他衣不解帶的守在床邊,住誰也勸不走,虔誠的祈求上天能夠聽到他的請求,讓他的女兒清醒過來。此刻的他,悲切的臉上儘是無力的滄桑。
靈兒,他苦命的女兒呀!
愛妻困難產過世,一直是他無法釋懷的傷痛,悲傷的他將妻子的死怪到女兒身上。對她,他只有滿心的恨,從不曾關心過她的成長。直至她七歲那年,一場高燒讓她從此失去說話的能力。這時杜天德才恍然發覺那難以割捨的骨肉親情。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唇,不知何時竟出落得如此神似他的妻?他究竟錯過多少她成長的歲月?她畢竟是他的女兒呀!
為了彌補他的錯誤,這些年來杜天德對女兒一直視若珍寶的疼惜著、呵護著,他要她幸福的長大成人。
不過也或許是上天特意的懲罰,杜水靈十分懼怕他。只要杜天德稍一靠近,她便戒慎恐懼的縮成一團,神態間全是驚惶與害怕。見女兒如此懼怕自己,杜天德只能遠遠的看著她成長,默默想家有一天,他也能將她擁人懷中好好憐惜。
杜水靈一直是極端自閉的。
自她有記憶以來,她總是無法得到父親的關懷,他望著她的怨恨神情,彷彿訴說著她曾犯下難以彌補的滔天大罪,甚至連下人看她的眼神亦是充滿敵意。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所有的人都不歡迎她,除了她唯一的哥哥——槓仲之。
七歲那年某一天,她發著高燒,整個人家被浸在滾水裡般難受。她吃力的撐著瘦弱的身子,好不容易扯住經過她房門前父親的衣角,她著急的哭邁:「爹爹!靈兒……靈兒的頭好疼呀!爹……
然而,杜天德卻無悄地一把推開她乞求關愛的小手。
杜水靈絕望的看著他那雙充滿鄙視的目光,心中驀然明白了。她是殺死母親的劊子手!張婆婆說得沒錯,是她殺死了自己的母親!她爹一定很死她了。
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她絲毫紀憶也沒有,只知道自己昏厥過去了。在失去意識前,她看見杜仲之倉皇的奔了進來,那時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如果她死了,怕只有哥哥一人會為她悲傷吧!
不知過了多久,當杜水靈努力睜開雙眼時,映人眼簾的竟是張悲切歉疚的臉龐——她的父親,那恨她入骨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