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不如趁早離去!
昨晚用膳時,她無禮的應對惹來左劍辰的不悅,她知道他必定是相當怒不可遏吧。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克制尖酸的言詞,像個爐火中燒的潑婦般惡劣。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極力壓抑的狂暴和對她無理取鬧的嫌惡,但他卻不知在她刁蠻的面具下,她的心早巳面孔千瘡。
「靈兒。」杜仲之不知何時走進她虜裡,臉上滿是洞悉的了然神情。
「哥哥,」蘇子嫻投入他溫暖的懷抱中。此時此刻,她心裡的苦怕只有他能明白體會了。
「我沒有那麼堅強和瀟灑,」她的眼神淒楚而複雜,「我沒有辦法做到現而不見,我真的沒有辦法廣
她抽抽噎喳地低訴著,任悔恨及懊惱深深地包圍住自己。
她知道此刻劍辰想必還是餘怒未消吧,畢竟她真是胡鬧得過分,當著眾多賓客、家將的面前,她教他表盡了顏面。
「我想,他大概開始後悔遇上了我。我這一鬧,讓他看清了我的真面目。』,
也罷,或許刁蠻畢止,可以讓他心灰意冷的放棄她,這樣她才能死心地離開他。
「靈兒,別胡思亂想。他不過是一時氣憤罷了。」
「可是他居然說我不可理喻!」
「他的措辭可比你文雅多了。」他提醒她。
「哥哥,你到底在幫哪一邊呀?」她嬌嗔道。
「我誰都不幫,靈兒,別再同他賭氣了,他心裡也許比你更加難受,他有著情非得已的無奈,你不是不知道。」
「是呀,他左摟右抱得好無奈喔!」想起他細心照料著穆采芹的模樣,她就開始懷疑起他那情非得已的苦衷的可信度。
穆采芹的確長得標緻動人,峨眉淡掃、朱唇皓齒,尤其那雙秋水明眸更是閃著楚楚動人的柔弱,她的美是淡雅清麗的,一看便知是個溫柔的大家閨秀。這樣的女子,連她看了都會動心,何況是向來喜愛柔弱女子的左劍辰?
送走了杜仲之,蘇子嫻將臉深埋入溫暖的錦被裡。
不知道那傢伙氣消了沒?哼!氣死他最好!誰教他居然小氣到整整一天都沒同她說上半句話,她蜷縮在被子裡,開始低低的詛咒起他來,而後帶著更多訴不盡的心痛及委屈緩緩沉人夢鄉。
月光映照下,左劍辰俊逸的臉上有著掙扎過後的疲憊。他心疼地望著她蒼白憔悴的容顏,看來她睡得極不安穩。
許久之後,他才強迫自己轉身離去,以防他克制不住擁吻她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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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求能一舉殲滅九星神教、他們風塵僕僕地趕赴九星神教總壇位處的潭州城,準備與從各地趕來的新月殺手共商萬全之計。一路上,蘇子嫻與穆采芹被安置在一輛相當寬敞舒適的馬車中保護著。
蘇子嫻曾多次嘗試著與穆采芹閒聊、但或許是她向來就沉靜寡言,總是輕漾著笑意聽她叨念不休,到後來,就連她也都為自己的碎碎念感到不好意思了。
偶爾穆采芹會帶著笑意揉保凝視著她。問她看什麼,她只是淡淡的回說:「你是個很有見地、很美麗的女孩。」
是嗎?蘇子嫻不知道。
不過她卻知道,她與左創辰的戀情,穆采芹想必還蒙在鼓裡吧,這對她又算得上公平嗎?她困窘地別過臉,越與穆采芹相處,她就越能感受到她的嬌弱。
有好幾次,她衝動得想說出一切。但話語總是梗在喉嚨裡說不出來。她甚至驚訝地發覺,自已有些愧對眼前這位婉約佳人。她不知道倘若自己沒有出現,左劍辰是否會對穆采芹動心?可是如今卻因為自己的介入,讓穆采芹陷入必須與別人分亨丈夫的難堪情境裡。
蘇於嫻開始有著深深的罪惡感。
她之於穆采芹的意義,只是破壞她美好姻緣的第三者,不是嗎?如果異地而處,自己是否有此雅量容許她的介入?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那麼,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傷害她呢?她只不過是這場三角習題中,最無辜也最悲哀的受害者呀!
遠遠望著車外領隊奔馳的左劍展,蘇子嫻不禁看得有些癡迷。
他真是個俊逸卓絕的男人啊!要不然自己又怎麼會如此死心塌地的愛戀著他呢?甚至甘心為他委屈自己。
其實這些天來,她瘋狂的想念著他那溫柔擅綿的擁吻和耳鬢廝摩。
可是不知怎麼回事,每次一見到他,她滿腹的柔情轉眼就變了樣,甚至連她都無法相信自己的尖酸刻薄。過後,她忽是陷入懊悔不已的恐懼中,再次相見時,她又不自覺地重複相同的錯誤。
蘇子嫻輕歎口氣,初冬的寒微讓她打了個冷顫。她仰首望向湛藍的天空,何時她的世界巳挽了季節,再也嗅不出一絲暖陽的氣息?
這日午後,他們在一片梅林中稍事歇息,好讓趕路的眾人及馬匹得到短暫的休息。
悶!真是悶死人了!
蘇子嫻無聊地跳下馬車四處張望,倘若自己再繼續這樣「文靜」下去,她就快要忘記該如何開口說話了。
她真的好懷念那段前往凌雲山的快樂日子,一路上與左劍辰說笑得好不愜意,哪像現在逼她裝聾作啞得難受。她抬眼卻見左劍辰遞來一個要她安分的警告眼神,她則悻悻然地回他一個大鬼臉。
真是豈有此理!
蘇子嫻氣呼呼的掉頭就走,她就偏愛同他唱反調,怎樣?
但她尚未邁出十步,便教左劍辰攔下了。完全無視她眼中的詫異與錯愕,他打橫抱起她輕盈纖弱的身子,轉身便往馬車方向走去。
老天!他瘋了不成?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當眾摟抱起她來,這也未免太過膽大招搖了吧?她驚訝地抬眼看向他一臉戲謔神情。他是存心的!
「為什麼?」她瞅著他,等待他的解釋。
為什麼?左劍辰也說不出原因,或許是想抱抱她吧!天知道這些天來,她折磨得他就要發狂。
他蹙著眉,粗聲道:「我說過不要對我挑釁。」
「是嗎?你也說過不想再理會我這個刁蠻女的!」她立刻不甘示弱地回嘴。
對於面子問題,蘇子嫻向來是「字字」計較的。雖然明知那時的她只是一時氣憤罷了,但是這些天來,她可是為此傷心難過得要命。
「我想,我真是有些自虐吧,偏偏就是喜歡上你這刁蠻女。」
聞言,她的雙頰驀地一片飛紅,那嬌羞的模樣,教左劍辰差點失控吻住她。
「油嘴滑舌!」她輕辟道,卻惹來他的朗聲大笑。
錯愕詫異的眾人當下更是傻愣了眼。一向冷峻威嚴的左劍辰居然也會笑得如此爽朗快意、情意隨卷。
不經意瞥見穆采芹跟中的難堪與不敢置信;蘇子嫻登時沒了與他打情罵俏的心情。
「別這樣,大家都在看著呢!」她央求他放開她,但他仍舊抱著她回到馬車上。
「抱著你上來,大家就該心知肚明。」
「可是這麼做……會不會傷她太深?」蘇子嫻訥訥的開口問道,心裡有些不忍。
「靈兒,這是最好的方法,不管對你,或者對她。我不想繼續隱瞞下去,這對你並不公平。」
他一直都明白靈兒連日來所受的委屈及痛楚。
面對她日形消瘦的蒼白,他再也無法規若無睹的任她憔悴下去。他雖不能給她應有的名分,可是他必須讓眾人明白,靈兒之於他的重要性絕不亞於他的妻,甚至更甚。
他承認自己是個霸氣自私的人,他給不起她名分,卻也放不開她;對采芹而言,他雖給得起名分卻永遠也無法獻上他的真心,因為他只有一顆心呀!
左劍辰將她輕放在鋪滿羽絨的坐墊上,溫柔地吻住她的紅唇。
許久之後,他才依依難捨的微鬆開她,摟著她靠在他寬闊的胸瞠上。撫弄著她黑鍛般的青絲,他沙啞地低歎道:「當初我只是答應明叔會娶她為妻,好好照顧她,除此之外,我不能再給她更多了。」
「可是夫妻到底是千年修來的福分,不該真情以侍嗎?」她輕聲問道。
笑了笑,愛憐的輕撫著她,「倘若不是遇上了你,今生只怕我會笑盡天下間的情意愛國。我不是個多情的人,只因你,教我動了真心,開始相信愛情。在過去二十年的歲月中,我的世界觀存在著仇恨,我可以為它而生,也可以為它而死,女人及家室對我而言,只不過是項多餘的累贅,我從來就沒打算過要安定,我甚至不敢想像大仇得報後,我還能為著什麼樣的借口活下去?」
蘇子嫻眼裡閃著淚光的看著他,她心疼他那血淚交熾的過往,他居然獨自熬過了二十—年煉獄般的悲慘歲月。
「第一次遇見你,我的心就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不僅是因為你的容貌,你的嬌媚、你的熱情,以及那宜宵不諱的坦率,均在撩接著我不曾挑動過的情弦,儘管我再如何冷漠自持,終究不敵你所帶給我的柔情風暴。越是與你相處,我的意志力就越是潰散,終於深陷情網無法自拔。從你的談吐中,我漸漸明白你對感情的堅持,加上采芹的事,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因為我便是你保惡痛絕的『花花公子』,畢竟女人對我而官,不過是個調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