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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文擬思

  一邊輕飄飄地想,一邊他已走到美人身旁。

  「秦姑娘,這些日子在我們梅莊,過得可還舒適?」

  「還好。」勉強搭理了他一句,淨月已經想走了。她和他打招呼是基於禮貌,但並沒有要他過來呀!

  「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小生沒有好好把握機會和姑娘聊聊,真是蹉跎光陰啊!」她居然這麼溫柔地和自己說話,屠紹暗自懊悔,他怎麼會忘了女人都愛假正經?

  將近半個月的時間……聽到這裡,淨月的心思已飄到遠處,沒再仔細聽他接下來說的話。這半個月,風允天到處查探,但完全沒有任何關於商不孤的消息,她父親應該真的不在梅莊裡。

  屠紹看她低垂著頭默默不語,以為她在害羞,便大著膽子將手搭上她的肩頭。

  「你做什麼?」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淨月用力想推開他。

  她果然在害羞!憑她的武功,要真不願意早就一掌把他劈飛了,哪還會像現在這樣欲拒還迎的?

  她這樣小裡小氣地推他,屠紹反而被她弄得心癢難耐,邪念遂起,一心直想摘下這朵長白山上的花。

  「秦妹妹,別不好意思,咱們郎有情、妹有意,沒什麼好遮掩的。」她愈掙扎,他愈想緊摟著她,一想到可以一親芳澤,他擅自改了對她的稱呼,想拉近距離。

  秦妹妹!淨月都快吐了。她慌張地想與他保持距離,屠紹卻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怎麼辦?風允天又不知跑哪兒去了,為了避免穿幫,她更不能出聲呼救。早知道就乖乖躲在房裡別亂跑,要不也帶著劍嚇嚇他,勝過現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秦妹妹別怕,和屠哥哥親熱一下……」嘖嘖嘖,瞧她吹彈可破的肌膚鮮紅欲滴的櫻唇……屠紹色慾薰心地望著她,拚命把嘴往她臉上湊。

  淨月被他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正想賞他一個耳聒子,卻發現屠紹整個人突然僵硬不動,雙手馬上放開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眼光越過他的肩頭,淨月看到了風允天面色鐵青地站在他身後,一把森冷冷的長劍不偏不倚地指著屠紹的背心。

  「風……哥哥!」見到風允天,所有委屈立即化為淚水傾洩而出,淨月一古腦兒衝到他懷裡無聲啜泣著。

  「屠紹,你好大的膽子,連妹妹我你都敢動!」風允天將劍身往前推一寸,讓屠紹無法轉過身來,另一手輕拍著淨月的背,低頭在她耳邊輕語:「別哭,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待在這個危險的地方,我一定會讓你討回公道。」

  他總像是個守護神般,在她危急的時候現身保護她。他的懷抱令她無比安心,如果可以,她有些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胸膛。

  單純如她也是有私心的,因此即使已經停止哭泣,她還是賴在他懷裡不肯抬頭。

  風允天從她停止抽動的雙肩得知她已經不哭了,對她撒嬌的動作,他只有搖搖頭,露出一個寵溺的微笑輕道:「秦又玲哪有像你這樣賴著秦又極的?」

  對了!她現在可是秦又玲呢!淨月連忙站直身子用袖子擦去淚痕,然而定睛一看,屠紹根本嚇得不敢回頭,意會到風允天在逗她,她不依地送了他一個大白眼。

  「秦、秦大俠,小生,啊不,在下只是跟秦姑娘開個玩笑罷了。」

  屠紹發抖的聲音打斷了兩人,背後那一把劍快讓他尿灑褲襠了。

  「玲妹,這畜生意圖輕薄你,想不想在他身上劃上幾劍?」

  「算了,看在屠莊主的面子上,饒他這一回吧。不過……」其實淨月怕血怕得要死,否則屠紹哪有這麼好過?不過既然風允天給她機會報仇,她也樂得出一口怨氣。她走到屠紹面前,啪啪甩了他兩巴掌,「姑娘我理你,你就以為得勢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一回,秦又玲的潑辣她學了十成十。

  「不敢了、不敢了!」要不是梅莊還需要這兩個人,早叫爹把他們轟出去了。屠紹感覺到背後的利器已經不存在,頭也不回地朝屋內奔逃而去。

  有這種兒子,梅莊早晚有一天會沒落。風允天盯著被門檻絆倒的屠紹,微微歎了口氣。

  ***

  時間又過了半個月,商不孤仍然音訊全無,淨月幾乎要對父親的行蹤死心了。

  就算找不到他人,只要知道他現在是安全的,她也就放心了。可是人海茫茫,唯一的線索又找不出個所以然,即使像風允天這樣智勇雙全的人,想來亦是莫可奈何吧?

  屠家負責接待的人,曾問過她日常所需是否缺乏的問題,當時她只多要了一把琴。雖然他們送來的是箏,而非平日習慣的古琴,但商不孤對她樂器上的指導從未鬆懈,因此彈箏這件事也難不倒她。

  一勾新月高掛,自從上次風允天嚇走屠紹,他對她是敬而遠之,旁人更是對秦氏兄妹這兩個煞星避之惟恐不及,她已經可以放心地自己一個人待在梅林了。坐在林中的石椅上,她蛾眉微顰、愁容滿面的撫起琴來。

  濃濃的愁緒,濃濃的憂慮,從幽然的樂音中透露出來,在深夜裡毫不唐突地染上一枝枝的梅。淨月閉上眼睛,擅口微張,一首柳中庸的「聽箏」宛轉融入夜色:

  「抽弦促柱聽秦箏,無限秦人悲怨聲。似逐春風知柳態,如隨啼鳥識花情。誰家獨夜愁燈影?何處空樓思月明?……」

  「更入幾重離別恨,江南歧路洛陽城。」順著她的歌聲接著吟詠,風允天灑脫自在地倚在一株梅樹上,凝視著淨月。

  「風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她有些訝異於他的出現。方才只顧著彈唱,倒沒注意他在那兒站了多久。

  風允天但笑不語,從容地走到她身邊坐下。「想你爹嗎?」

  「嗯,很想。」他那雙眼睛就像可以看透人一般,她也無需掩飾。「箏音淒苦,更摻入重重離恨,想著想著就唱起來了。」

  風允天能體會她的話。「放心,時候差不多了,你爹的音訊遲早會水落石出的。」

  搜查了這些日子,雖未查到商不孤的下落,卻隱隱探出屠尚這回遠上長白山請秦鏢,目的可能是為了抵擋孔家後人的來襲。商不孤一洩漏孔家血案的秘密就被人追殺,足見兇手十分忌憚孔家的復仇,就算強擄商不孤這件事不是梅莊干的,或多或少從他們話語中可以獲得一些相關人士的訊息,其中當然也包含了四季吟中尚未解出的秘密。

  「我從小就沒有娘,是爹一手把我帶大的。」憶起童年事,淨月的表情變得迷濛,手指也回到琴上慢慢攏捻。「所有的琴棋書畫、詩詞禮樂,都是爹一筆一劃、一字一句的教導我。他是慈父,也是嚴師。」

  「他教出了一個好女兒。」

  風允天起身昂首望月,淨月此時的琴聲悠揚,一掃方才愁緒滿腹的憂慮,他低頭想安慰她幾句,忽然看見她專注地撫琴,在林木圍繞之中就像個梅花仙子,氣質卓然,有種不染凡塵的感覺。他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不想出聲擾亂她。

  淨月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片刻,她發現四週一片寂靜,疑惑地望向風允天,怎知他一瞬也不瞬地正盯著她看。

  琴聲亂了,指法錯了,淨月被他看得不知所措,氣惱地啐了一聲,怯怯羞羞的偏過頭,語氣上揚道:

  「有什麼好看的?再看,姑娘就挖出你的眼睛!」

  「秦姑娘請息怒,是小生冒犯了。」這會兒的「秦又玲」來得真不是時候,風允天知道她羞,不禁哈哈大笑。「良辰美景,人比花嬌,姑娘月下撫琴,姿態可比凌波仙子,花顏直逼月宮嫦娥,小生心生傾慕,看得太過入迷,請姑娘恕宥。」

  「你還說!」這個人怎麼這樣!淨月臉蛋兒一紅,小梨渦若隱若現,手下的琴聲早已調不成調。「胡說八道,舌燦蓮花,稍停叫我哥哥拔光你的牙!」

  「哎呀!我好怕啊!」風允天作勢退後一步,表情驚惶害怕:「令兄可是玉樹臨風、貌比潘安、武藝高強、卓爾不群的秦又極公子?小生這廂真是太失禮了,早該知道像秦姑娘這般閉月羞花的絕代佳人,令兄必當更為不凡才是。」

  「你……」怎麼會有人自吹自擂到這種地步?琴音瞬間停止,淨月不敢置信地望向他,卻看到風允天興味盎然的神情,擺明了就是在捉弄她。嘴上一哼,她又重新操琴,試著將心神專注在琴上。「厚皮厚皮,你太厚臉皮了!我不理你。」

  「哈哈哈……」風允天見她像只被激怒的小貓,又拿他沒辦法,模樣甚是可愛,不由得大笑起來。

  此時的琴聲一反方纔的流暢溫順,轉而成為激越清揚,反映了淨月內心如擂鼓般的情緒。風允天聞樂興致大起,抽出玉簫,意態飛揚地在深夜梅林中舞起蕭來。「

  一舉手、一投足,都是無比的優雅矯捷,一支紫玉簫舞得虎虎生風,月光下淺色的身影進如激矢.台如雷電,攻守進退皆暗合著音律。樂聲激揚高亢時,人影便如火馳星流;樂聲低沉平穩時,人影則似江水徐徐。最特別的,隨著蕭的揮舞,風由音孔侵人,蕭音忽明忽滅,音調忽高忽低,蕭音與琴音在夜空中會合,竟是出人意表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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