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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擬思

  「偷爺,東西都吃光了,待會兒請店小二重新上一桌菜給淨月吧。」

  還整不到你風小子?偷爺邊吆喝門外的店小二,一邊得意地笑:

  「行!行!剛才看你出手教訓隔壁廂房那個色膽包天的小鬍子,就知道你風小子疼淨月,換一桌菜算什麼?」

  「原來是風大哥……」難怪那群人這麼容易就放過她。

  每次都是這樣,似乎只要她遇到麻煩,風允天無時無刻都會出現保護她。淨月投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緩緩道出這些日子她的遭遇:

  「在迎賓樓賣唱,像剛才那樣的事常常發生,平日都是周老闆替我擋過去的,可是今天這個……好像叫呂總管吧,來頭應該挺大的,連周老闆都不敢得罪他。」

  叩叩!敲門聲於此刻傳來,原以為是店小二上菜了,沒想到端菜進來的人竟然是周老闆。

  「二位大爺,和商姑娘是舊識嗎?」

  周老闆一聽到店小二通報,說商姑娘和東廂房的客倌相談甚歡,便急忙趕過來看看,深怕有人就要帶走他的搖錢樹了。

  「沒錯,而且關係匪淺。」風允天輕攬淨月的肩頭,表明他們的關係。「這位想必是周老闆,這些日子勞您照顧淨月,在下日後必有所回報。」

  「不敢、不敢。」唉,搖錢樹果然飛了。

  「想請問周老闆,方纔那一位留著小鬍子的客人,被稱作呂總管的人是?」

  「哦,呂總管啊,」這年輕人問這個幹嘛?該不會因為呂總管欺負了商姑娘,就想去報仇吧?「他是呂府裡的總管。呂府在無錫一帶布坊是開得最多的,就連繡坊、染坊也都有呂家的勢力,他們財大勢大,惹不起的。」說到最後一句,周老闆特地加重語氣,意味深遠地看了風允天一眼。

  「我知道了,謝謝周老闆。」

  風允天明白他那一眼代表什麼,也不多加解釋,以重金謝過周老闆後,獨自沉思起來。

  「風小子,那呂總管有什麼岔眼的嗎?問他做什麼?」換上一桌新菜,偷爺也重新吃起來,不過這次他沒忘記先將好菜夾給淨月。

  「沒什麼,只是覺得他們的言語舉動有點……奇怪。」

  算了,也許是他想得太多,為了那句「最盛桑麻無錫府」,一到無錫總覺得所有人看起來都怪怪的。

  「接下來我們要往哪兒找?」

  偷爺已經聽風允天說過所有關於四季吟的秘辛,接下來要找的,當然就是剩下的兩卷圖,以及商不孤了。

  「既然詩中提到無錫,我們這幾天就到街上晃晃,說不定有所斬獲。」都走到這一步了,急也沒有辦法。

  「那我爹會在這裡嗎?」淨月一想到父親,面對滿桌佳餚根本提不起勁。

  「可能。」

  風允天也沒把握,畢竟四季吟還有一句不是嗎?他黑眸直視她落寞的臉蛋兒,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放心,有我呢!」

  第六章

  烈日當空,榴紅如火,淨月的小臉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風允天見狀,體貼地為她打了把傘。

  「這麼濕熱的地方,真不習慣。淨月娃兒,你比老頭子在無錫多待了近月,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快幫老頭子介紹介紹。」雖然揮汗如雨,偷爺還是挺著個大肚子,笑嘻嘻地觀察周圍路人。

  「無錫這麼大,我整天待在迎賓樓裡,其實也不太熟悉。」她也是頭一次走到城的這一頭。「不過,這兒最有名的應該就是刺繡吧?我看過幾個繡女繡的手帕,那真是巧奪天工、栩栩如生。繡鳥兒,那鳥兒就像在啼叫;繡花兒,那花兒便似在搖曳……」

  「偷爺,你還真的是來遊覽的?」風允天拗不過老人家,好氣又好笑地買了兩支冰糖葫蘆,一支給了偷爺,一支遞給淨月。

  「不遊覽又怎麼辦?難不成走著走著,商不孤就會從路邊跳出來?」

  一口解決冰糖葫蘆,偷爺一眼瞄見淨月的臉色黯了下來,知道自己說錯話,趕緊轉而安慰道:

  「我是說,現在急也沒用,多走走看看,搞不好就可以得到什麼線索了。」

  風允天見淨月難過,不著痕跡地摟了摟她的腰:

  「偷爺說的對,當初我們在梅莊也是花了大半個月,才探得一點你爹的消息,現在我們的線索比上次更少,所以可能要更辛苦些。別擔心,只要你爹還活著,就一定有辦法把他找出來。」

  在風允天吻過淨月之後,對她的態度並沒有改變,但最近有意無意的一些親呢小動作,常讓她感到臉紅心跳。她逐漸愛上這種被呵護、被寵愛的感覺,她深深感激及慶幸在失去父親的這一段日子,還能有風允天及偷爺這樣的好人守護著她。

  「我沒關係的。」淨月小臉上漾出一抹笑,在紅艷的陽光下顯得璀璨。「我也知道爹音訊全無,找起來很困難,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重逢的。』

  「就是說嘛。「爺見淨月笑得自然,他也放下心繼續觀光。「嘿!這無錫的人穿著就是和咱們洛陽不同,精緻多了。淨月娃兒,你剛才說那什麼什麼刺繡,老頭子也去買一件繡大紅牡丹花的衣服來穿穿,擺擺闊氣,你說好不好?」

  「得了,偷爺,你想讓無錫的人以為來了新的戲班子嗎?」想像那畫面,風允天忍俊不住。

  「你這死小子,說我穿新衣像唱大戲?」偷爺氣呼呼地哼了一聲。「我就偏要穿,還要雲錦雙頭花壓金邊的。對了,淨月娃兒也要挑兩件,看你還說不說。」

  「我不用了。」淨月倒是很有良心地忍住了笑。「不過,最近這裡知名的布莊、繡坊關了好多,要買件好衣裳可不容易哩!』

  「關了很多?」風允天好像想到什麼,停下步伐。「無錫絲綢聞名天下,刺繡更是一絕,這倒很不尋常。」

  「確實不尋常,嘿嘿,看來有些眉目了,是吧?」偷爺瞧出了風允天的異狀。

  風允天劍眉一揚,並不作反應,只低頭向淨月笑笑:「走吧!我們去買衣裳。」

  淨月領著兩人走遍無錫大街小巷,在她印象中幾間有名的鋪子,果然都關上大門。走著走著都過了午時,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小的繡坊。

  繡坊裡,琳琅滿目的繡品排列展示,有繡花包、繡花鞋、繡花手帕,連畫都有繡。偷爺好奇地東摸摸、西瞧瞧,風允天找活題和老闆娘寒暄起來。

  「老闆娘,最近怎麼無錫的布莊、繡坊好多間都不開門了?」

  喲!是個漂亮的小伙子呢!徐娘半老的老闆娘扭著腰肢走到風允天身邊,媚眼直拋:

  「關起來那幾家,都是呂府的鋪子,錢賺得好好的,也不曉得為什麼,匆匆忙忙地就收了。」

  「這不正好?其它的鋪子生意不就更好了?」

  「那可沒有。」老闆娘無視於鋪子裡其他人的存在,妖饒地直往風允天身上貼。「那沒良心的呂員外.自個兒的鋪子收起來也就罷了,關門前那一陣子,居然還賤價拋售布匹。因為他們呂家是無錫最大的布商,這麼一攬和,市場價格全亂了,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只好乾瞪眼,直到最近才好一點兒。所以,現在買是最好時機啦!」

  風允天一直客客氣氣地躲著老闆娘的「色攻」,但一邊的淨月看老闆娘愈來愈不像話,氣得臉都鼓起來。她不自然地偎近風允天胸前,將螓首靠在他肩頭,硬生生地擋在老闆娘前面,有些賭氣地說:

  「風大哥,我不想買了。」

  她突然的舉動,令風允天眸子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采,臉上也笑開來,他低頭與她輕輕耳語:「吃醋了?」

  「才沒有!」這句話出口得太急了,淨月雙頰一陣酡紅,乾脆埋首在他懷裡,徹底地逃避現實。

  沒有?風允天盯著她的頭頂,寵溺地搖頭直笑。這樣也好,省得他還要想辦法擺脫這個熱情過頭的老闆娘。

  「這樣好了,真個小荷包送你吧!」

  離開了店裡,偷爺眼睛一直沒離開過低頭不語,卻緊揪著風允天袖子的淨月,心裡雖笑這小丫頭的彆扭,卻也沒有點破。

  「風小子,有進展了?」

  一語雙關呵!這句問的是他與淨月的進展,抑或尋人的進展?風允天沉著一笑,也任由淨月拉著他。

  「大有進展。此時交易旺季,呂府卻賤價拋售布匹,關門大吉,相當不合常理;再加上那天迎賓樓裡呂總管等人的交談,不禁讓人覺得……」

  「呂府像在躲避什麼。」偷爺福至心靈地接下這麼一句。

  「沒錯。再聯想到那句『最盛桑麻無錫府』,淨月,你想種桑麻是要做什麼呢?」風允天賣了個關子。

  「種桑麻,自然是為了養蠶抽絲、紡織布料。」淨月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只能楞楞地回答。

  「那在這無錫,養蠶抽絲、紡織布料的事業,做得最大的又是誰啊?」

  「是呂府!難道……」淨月張大眼,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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