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想一想,也許我應該盡快帶她離開英國比較好!」
「呃?」
於培勳臉色凝重地遙望著樓梯方向。
「對,我決定了,明天就帶她離開英國!」
「……也好。」如果是之前,他必定會勸於培勳留下來幫他抓到約瑟巴,但桑念竹是他的親侄女,他也是個人,是人就免不了私心,他不希望見到桑念竹受到傷害,甚至死亡。
「啊!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我們訂婚了。」
「欸?!」
「你沒有看見她手上的訂婚戒指嗎?」
沒有!
他是笨蛋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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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桑念竹背著手,狐疑的目光定在於培勳身上,後者正在忙著整理行李。
「為什麼突然說要帶我回台灣?」
「我們都訂婚了,不該帶你回去見見我老媽嗎?」於培勳說的理直氣又壯。
「為什麼是現在?」
「你就快開學了,不現在回去,還能哪時候回去?」
說的也有理,可是……
「前兩天你都沒提起。」
「前兩天你沒看見那兩個老女人被砍。」
「我……」
「我不想再看到你老是靠在窗台瞪著那兩個老女人被砍的地方。」
「……哦!」桑念竹無話可說,但她並非因為害怕或極度悲傷,她們之間並沒有那種深厚的感情,當時哭一哭也就算是發洩過了。
可是她還是會為她們感到難過。
兩個女人同樣堅持了一輩子,卻始終得不到丈夫的真愛,也得不到她們視為補償的權勢地位,到頭來「唯一」的孩子又是那麼不爭氣,輾轉連累她們一個死於非命,一個仍在生死線上掙扎。
這真是何苦來哉呢?
「而且回去後,我……」於培勳兩手停了下來,遲疑了會兒。「我有件秘密想要告訴你。」
桑念竹怔了一怔。「秘密?」
「是的,這件秘密我原本不想親口告訴任何人的,但是……」於培勳徐徐挺直身,轉向她。「我想告訴你。」
桑念竹深思般地注視他好片刻後--
「是有關於叔叔為什麼要請你幫忙,還有那些國王、王子、總裁什麼的也都那巴結你的原因嗎?」
極為緩慢的,於培勳點了點頭。「是。」
「為什麼不能在這裡說呢?」
「因為在這裡說出那種事我沒有安全感,台灣才是我的家鄉。」
「哦……」桑念竹瞭解地頷首。「其實如果說出那件秘密對你來講是很勉強的事,你下需要一定要告訴我呀!」
於培勳不禁感動得闔了闔眼,然後快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不,我想我可以很放心的告訴你,因為你一定會替我保守秘密。」雖然對某些人而言,這已經不算是秘密了。「事實上,我希望你能知道我這件秘密,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分擔這件秘密的痛苦。」
「痛苦?」桑念竹有點驚訝。「是嗎?會痛苦嗎?那你一定要告訴我,兩個人一起分擔痛苦,你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聞言,於培勳胸口驀然湧現一股暖流,又熱又燙地激動了他的心,促使他猛然拉著桑念竹在床沿坐下。
「不,我還是現在就告訴你吧!」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舉起右手,生平第一次主動向其他人說出他的秘密,「我的右手可以看見未來。」
一聽,桑念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反倒用那雙空茫的眼注視他的右手好半晌,彷彿在研究他的右手構造是不是有什麼異樣。然後--
「嗄?」
知道她沒有那麼快就能明白,於培勳兀自說下去,「還有我的左手……」他再舉起左手。「能看見過去。」
又是另一陣迷惘,桑念竹茫然依舊,困惑地打量他的左手。
「欸?」
「這些,都是遺傳自我那混蛋老爸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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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細雨綿綿的清晨,於培勳與桑念竹一大早就起床結伴下樓做早餐,旁人依稀可以察覺到他們之間似乎與以往有什麼不同,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他們更親匿、更貼密,彷彿是一體般的感覺。
「他們怎麼了?」
「是高興今天可以回台灣了吧?」
「嗯!應該是。」
「好羨慕喔!」
「別羨慕了,沒抓到約瑟巴,我們誰也別想休息!」
這是餐桌旁的對話,至於爐台前的對話--
「他們真的都不會……呃,死?」
「不會,他們還有長久的時間可以活,只有一個叫……呃,約翰的吧!他在三年後會在追緝強盜犯時被殺死。」
「哦……勳。」
「嗯?」
「在這種時候你一定很痛苦吧?明明知道,卻不能警告他。」
於培勳聳聳肩。「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那你以後就盡量不要去看那種事,若是不小心看見了就告訴我,只要能說出來,你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好。啊!對了,你想不想知道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
「咦?」桑念竹驚訝地猛眨眼。「你已經知道了?」
「對,從亞梅那兒看到的。」於培勳對她擠了擠眼。「想知道嗎?」
「唔……這個嘛……」桑念竹凝眉思索。「還是不要吧!我想要驚喜。」
「這樣啊……好吧!那到時候衣服用品只好男女都買了。」說到這兒,於培勳驀然驚喜地笑咧了嘴。
對啊!既然他可以看到孩子,那不就表示桑念竹可以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了?
「男女都買?那好浪費喔……咦?勳,你怎麼了?」
「嗄?啊,沒什麼,我是說……呃,既然你不想先知道,只好都買囉!」
「那……」桑念竹愁眉苦臉地想了又想。「我再考慮考慮好了……啊,勳,你的荷包蛋、火腿!」
「咦?啊!」
於培勳連忙剷起來一看……兩人相對一眼,於培勳一聳肩,回身把盤子放到麥尼面前。
「你的荷包蛋和火腿。」
麥尼瞪住眼前的盤子,聽到四周傳來陣陣竊笑聲。
「培迪。」
「是?」
「這確實是荷包蛋和火腿嗎?」
「沒錯,豬血荷包蛋和豬血火腿。」
四周暴起狂笑聲。
「我能不能換豬血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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拄著枴杖,扶著樓梯扶手,於培勳一步步徐緩地下樓來,桑念竹伴在他身旁,後面是提著三個大旅行袋的道南。
「車子檢查過了?」麥尼問阿曼達。
「OK!」
「機票?」
「訂好了。」
「好。」見於培勳已下樓來,麥尼忙走在前面,一打開大門,外面赫然佇立著一個人。「上帝,你想嚇死人嗎?」
「我正要敲門啊!」羅特無辜地說。
「外面情況如何?」
「四周都檢查過,人員也佈置好了。」
「最危險的就是上車前這一段路,大家要小心點!」
「沒問題,大家都清楚瞭解了,只要……」聲音猝然窒住,唯一面對眾人身後的羅特臉色陡然大變。「不可能!」
麥尼驚覺,立刻回身,但已來不及了。
「不要動!」
就在餐廳口,約瑟巴手持雙槍穩穩地指住於培勳,斯文的臉上帶著笑。
勝利的笑。
「我先警告你們,這可不是油漆彈喲!只要你們誰敢動一動,那麼……」
「你究竟想幹什麼?」麥尼冷靜地問,暗中凝思對策。
「你說呢?」約瑟巴溫和地反問。
「好,我向你道歉,你確實很厲害,我不該不讓你進重罪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要報復就找我吧!」
「你是應該道歉,不過……」約瑟巴似乎有點遺憾。「已經太遲了不是嗎?」
「不,不會,」麥尼忙道。「只要你……」
「沒有只要了,」約瑟巴慢條斯理地搖搖頭,「現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解決掉培迪,這樣我才是真正最厲害的人,所以……」手槍指了指於培勳。「很抱歉,培迪,打一開始你就不該插手進來的,所以這只能怪你自己,不要怨我啊!」
怨他?
於培勳根本沒空怨他,他只忙著思索:奇怪,剛剛他還特別「看」了一下道南,並沒有看到自己會出任何事呀!為什麼……難道……
果然,一個偏身,桑念竹已然擋在他面前。
「我絕不會讓你傷害他!」她的聲音了亮、勇敢、堅決,毫無半絲畏怯。
「你瘋了!」於培勳差點沒嚇掉半條命,連忙把她推到後面去。「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桑念竹立刻又硬擠上前來。「我不會讓他殺了你!」
「我不會死!」於培勳怒吼,氣急敗壞地再把她塞回去。
「我也不想看到你永遠躺在床上!」桑念竹再硬擠回來,也扯高嗓門吼回去。
「看在老天的份上,」於培勳咆哮,更用力把她推回去。「你懷孕了呀!」
「那是另一回事!」桑念竹頑固地說,死命擠回來。
「見鬼的另一回事!」於培勳快瘋了。「那是我們的孩子呀,就算不為你自己,也得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