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萱一時無話可說,只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愷希又接著說道:「另外,我這幾天也想過了,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把我們的戀情公開,而且我早就想帶你去見我爸媽!」
茹萱的心中有若小鹿亂撞,她的臉色倏地跎紅。
「你就這麼看重我嗎?萬一你爸媽不喜歡我……」
愷希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深情地望進她明皓的黑眸裡,聲調異常堅決地說:「茹萱,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才對,其實我已經跟他們提過你了,而且蘊蓮那個廣播站也在爸媽面前誇了你不少好話L」
茹萱這下子更感到受寵若驚。
「什麼?你們兄妹兩人都已經把我免費宣傳出去了?可是這樣,可是……」她立時緊張了起來。
「嘿,還可是什麼?你剛才不也在蘊蓮面前承認你很愛我了嗎?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再說你一點也不醜!」
茹萱白了他一眼。「謝謝你喔!現在你可得意啦?愷希,我剛才是想說:現在去見你爸媽可能還不到時候,我是在擔心一件事……」
「什麼事?有我在,你什麼都不必擔心!」
愷希說得理直氣壯,茹萱又愛又憐地伸手輕撫著他不知道已經有幾天沒刮鬍子的臉,隔了片刻才說:「愷希,你聽我說,這幾天來,我正好有機會想好多事情,我現在的生活一直有一層陰影罩在頭頂上,只要那件命案不破案,我就要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誰知道什麼時候那名兇手會反悔想來殺我?」
「我可以雇貼身保鑣來保護你呀!」
「不!那並不是解決之道,抓到兇手破案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才覺得還不到時候去見你的爸媽.我也不想連累到他們或增添了什麼麻煩!不過,想了幾天,我終於想出一個好主意!」
「什麼好主意?」
愷希聚精會神地準備洗耳恭聽,茹萱又躊躇了一下,最後才下定決心似地向愷希坦白說道:「要想很快地抓住那名兇手,就只有一條路可走——很簡單,就是用我當餌去把兇手引誘出來!」
愷希一聽,頓時目瞪口呆地傻愣住了。
第九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在不顧愷希強烈反對的情況之下,茹萱毅然決然地主動和刑警隊的丘組長聯繫,並且說出了她的計劃。
站在執法人員的立場上,丘組長當然不鼓勵、也不願意讓一名平民老百姓去冒生命的危險,但是為了早日能夠緝兇破案,又加上是茹萱主動毛遂自薦的,丘組長最後也同意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同時他也保證要動用所有可以運派調動的便衣人員,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地暗中保護茹萱的安全。
茹萱和丘組長討論之後所決定執行的策略是:把殺人兇手曾經到茹萱的住處,用一隻小白鼠釘死在門板上來警告嚇唬她這件事公開,但是卻故意假裝不知道兇手這麼做的動機.避開不去談是兇手希望茹萱閉上嘴巴,而故意說成是兇手準備要殺她.死老鼠只是「前奏」而已。
而茹萱為什麼會將這件事向警方報警求助,則放出風聲說是因為茹萱心生害怕,所以決定和警方更密切地合作;除此之外,警方將聲東擊西地替茹萱說兩個謊:第一,殺人兇手不僅是到過茹萱的住處放死老鼠而已,而且還順手牽羊進房間內偷了三萬元的現金和一些首飾,這一點是要讓兇手以為茹萱在趁亂打劫,把兇手沒做的罪行也加在他的頭上;第二.警方將公佈說茹萱突然想起來一些在化裝舞會上的細節,她「可能」有看到兇手的正面,只要再見到就可以認出人來,這一點則是故意讓兇手開始緊張,自亂陣腳。
而這兩個謊只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想要激怒兇手,讓兇手認為現在不殺茹萱就會後患無窮。
經過周詳的佈置和人員安排之後,丘組長立刻以案件主辦人的身份,將這些真假混合的消息,全部透露給新聞媒體知道,當然了,「秘密證人」依舊是保密不公開,而且暗示這名證人已經開始在找房子,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搬家以策安全;另外表面上也透過新聞媒體向外界大眾呼籲,希望那天晚上參加朱家化裝舞會的人若是想起任何線索,請立刻和警方連絡。
在隔天的大小報章雜誌上,這些警方辦案的進展和呼籲,都出現在極為顯著的篇幅上;此外,丘組長還事先和朱克仲的家屬達成了協議,朱家也提出了一筆為數一百萬元的獎金懸賞,準備致贈給提供線索而協助破案的人。
這些經過細心斟酌的用字遣辭透過丘組長向新聞界發出去,表面上看起來只是警方將辦案進度給民眾和死者家屬一個交代而已,但是在字裡行間,也故意透露了不少有關「秘密證人」的動作去讓兇手知道:網撤下去了,餌也放了出去,接著下來就是守株待兔。
* * *
張愷希當然是百分之兩百不願意讓茹萱去冒這種生命危險,但是他也沒有辦法把茹萱綁起來守著,叫她不去做這件事;愷希生氣也沒用,用軟的苦苦哀求也無效,反而是茹萱一直安慰他。
「安啦!你應該對我們中華民國的警力有信心一點,丘組長已經安排好人員全天候保護我……愷希,我這也是被逼到盡頭了才出此下策,如果兇手沒逮到,而我連吃飯、睡覺都要提心吊膽,那我們還有什麼將來可言?」
茹萱說得很有道理,但愷希依舊是牽腸掛肚,放心不下,消息都已經上了報紙了,但他仍然想勸茹萱打消這個念頭。
「你可以跟君維的公司請個長假,我帶你去國外度假、順便避風頭呀?」
然而茹萱只是搖搖頭,心意已堅地說:「這不是辦法!要是警方一年都還抓不到兇手呢?我們總不能去度一年的假吧?」
「咦,有何不可?」
愷希也很固執地說著,茹萱心裡很明白,這個時候去跟愷希爭論也沒用,他畢竟是出自一片好意關懷。
「愷希,我知道你是在為我擔心,但是這事若一直不解決,我的心便一日不能安定下來,我只是希望能趕快跳出這一場噩夢,我會這麼做,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但是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呢?你教我怎麼過完這後半生?你試著從我的角度來想想看:讓一個自己心愛的人去冒生命的危險,我能夠不擔心嗎?你又教我怎麼辦?」愷希憂心沖仲地喃說著。
茹萱苦中作樂地擠出一抹最甜美的微笑,她緊緊握著他的手,故作輕鬆地說:「很簡單呀!你只要當作沒事,繼續跟我約會就好!」
愷希還巴不得能夠跟她全天候二十四小時談情說愛哩,他在心裡暗忖著:也只有這麼照著辦了,而且如果茹萱面臨什麼危險時,他就是賠上一條命去救她,他也在所不惜。
於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也為了製造給兇手下手的機會,自從放出風聲之後,愷希和茹萱就每天晚上出去約會;愷希每天下班之後,就去「皓東企業」接茹萱,而且他不但故意自己開車之外,兩人去士林夜市附近吃晚飯時,也都故意用散步走路的。
第三天晚上,茹萱和愷希在士林夜市吃完晚餐之後,兩人手牽著手、肩並著肩,還故意挑一些比較暗的小巷子散步。兩人邊走邊聊地晃了兩個多小時之後,茹萱有點吃不消地說:「唉!當活動肉靶也真不簡單,我腳都酸死了,再走下去的話,我們搞不好可以一路走到台北東區!」
愷希緊擁著她的肩,心疼不已地問道:「累不累?要不要我背你?」
「拜託!那能看嗎?哎,都已經快九點半了,你也該回家去了!」
兩人拐了個彎,繼續朝茹萱的住處走,一路上愷希老是不放心地回頭去東張西望,茹萱忍不住噗哧笑了起來。
「你別老是回頭去看好不好?要是兇手真的在暗中跟蹤我,恐怕早就被你給嚇跑了!」
愷希很不以為然地回她一句:「我才不怕那個兇手,我是在看丘組長的手下有沒有真的在保護你?人呢?人在哪裡?」
茹萱用手肘碰了他一下.」用目光暗示他說:「你都沒有注意到有一輛福特車老是在我們旁邊經過嗎?他們一次輪班八個小時有兩個人,又不能老是同一個人跟在我們屁股後面.所以這兩個便衣要換來換去,太明顯了反而會打草驚蛇,我們表現自然一點比較好!」
「自然?那我們可以有進一步親密接觸嗎?」
聞言,茹萱羞紅了臉,嬌嗔道:「在有人監視的情況下接吻會自然嗎?而且,那樣不是免 費給那些便衣刑警養眼?來日方長嘛,我們……我們現在就稍微忍耐一下!」
愷希聽了一陣心花怒放,這麼說來,茹萱也是在「忍耐」,要不然她也很想KISS嘍?他裝模作樣地故意長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