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紫晴明白他的心意,看見他又開始掉淚,只是搖頭歎氣,上前再幫他拭淚。
「唉,你這麼愛哭,想叫我把你當成大人還真有點難呢!」
柳慕雲吸吸鼻子,不服氣地反駁:「大人就不可以哭嗎?」
「可是有人像你剛才那樣放聲大哭的嗎?」任紫晴唇邊噙著一絲笑意,纖指在他頰側輕劃兩下。「羞不羞呀!」
柳慕雲被她取笑得俊面紼紅,羞得低下頭去低喃道:「那是因為——晴姐沒良心呀!」
任紫晴想笑卻又不忍在他面前笑出聲,怕傷了他自尊。
「好好好!是晴姐沒良心,這樣可以了吧!」
柳慕雲眼眸一轉。「晴姐要賠我的眼淚來!」
眼淚怎麼賠呀?難道要她哭給他看,可是她現在又哭不出來,只得笑問:「你要晴姐怎麼賠你?」
「那個……」柳慕雲垂下頭支吾片刻,抬眸偷覷她一眼,踏步向前張臂擁住了她,輕敵雙唇覆上那誘人柔軟的櫻唇。
任紫晴被他的舉動驚呆了,壓根沒想過他會對自己這麼做,只覺得有種奇異的感覺開始蔓延、擴散至全身……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特經驗,從起初的輕盈碰觸到逐漸加重的力道,到最後兩舌的交纏,皆挑逗著她敏感的觸覺和情感。許久,四片膠著的唇終於分開了,兩人四目相對,彼此眸中皆閃爍著深情的光芒。
任紫晴迅速收回視線,螓首微垂,桃腮微紅,略略遲疑才靠上他的胸膛。
這是她曾經憧憬也被她一度放棄過的感覺,直到今天她才真實感受到,那是透著醉人的男性氣息與溫暖的厚實感……
她心兒怦怦直跳,亦感到頰邊透著燥熱,她輕語道:「是什麼時候學會這壞男人把戲的?」
由她低眉斂笑的酡紅神色中,他突然體會到一份感動與心動,他知道晴姐沒生他的氣,因那語氣中有著似嗔又喜的意味,柳慕雲將她擁得更緊。
「是我無意中瞧見別人這麼做的。」語畢低頭在她耳畔輕問:「晴姐喜歡嗎?」
這要她怎麼回答呢?說喜歡,他會不會隨時都想來這麼一下;說不喜歡,他是否以後就不做了。雖然她有點喜歡這樣的接觸、這樣的感覺……
晴姐沒否定就表示她不討厭,不討厭就是有點喜歡,因此柳慕雲便在她耳邊輕語:「晴姐不討厭,對吧?」
任紫晴雖不答,但卻欣喜雲弟頗能瞭解她的心思,見他仍緊握手中的花兒,經他這番折騰似已承受不住,只得說:「把花拿去插起來吧!都快枯死了。」
柳慕雲鬆手放開她之前,又低頭在她櫻唇上輕印一吻,才轉身去插花。
任紫晴抬手輕撫自己的唇。他的吻就像是一顆石子投進她早已波瀾不起的心湖,激盪那早巳忘卻的情波,一圈圈地逐漸擴大……
☆☆☆☆☆☆☆☆☆☆ ☆☆☆☆☆☆☆☆☆☆
任紫晴倚窗遙望高掛天際的月兒,心裡為著白天的事而夜不成眠;雖然她很高興雲弟最終仍堅持非她不娶,但表妹的話此時又迴盪在她耳際。
也許她不該這麼自私的,十六年的光陰仍抵不上雲弟一輩子的幸福;也許現在的自己仍稱得上貌美,但能維持多久呢?雲弟就像是初升的旭日,正欲展露他的萬丈光芒;而自己則像是夕陽,雖是無限好,但已近黃昏……
另一個更現實的問題,則如表妹所言——她真有把握能為雲弟生下一子半女嗎?會不會害雲弟成為柳家的罪人?到最後也許必須為他納妾以傳宗接代。與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勸他改變主意,娶屏妹為妻,好為柳家傳承香火。
思畢她起身走至門外,探頭見雲弟房裡的燈火還亮著,略略遲疑便往他房裡走去。
房裡,柳慕雲坐在桌邊,桌上雖攤著一本書,但他的心早飛到晴姐身邊;想到再過幾天,就能和心愛的晴姐拜堂成親,唇邊不覺漾開一抹癡情傻笑。
這時,外頭響起了敲門聲,他遂起身去開門。待見到是他朝思暮想的晴姐時,不禁張臂一把抱住了她。
任紫晴忙掙開他的擁抱,輕聲斥道:「你做什麼?!快放開呀!」
柳慕雲快速在她頰上輕啄一口才依言放開她,語氣興奮地問:「晴姐等不及了是嗎?」
任紫晴被他問得粉頰酡紅,輕啐一聲。「你給我正經點!」
「是!」柳慕雲依言收起嘻皮笑臉的樣子,正經八百地問:「晴姐有事嗎?」
「那個……」任紫晴略略遲疑才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柳慕雲初時不懂她此言何意,但片刻即了悟。
他注視著她的嬌顏問:「晴姐也曾後悔過嗎?後悔等了我十六年。」
任紫晴微一愣,旋即螓首微搖。
「那就對了,妳都不後悔,我有什麼資格後悔。我不會後悔,一生一世都不會!l
「可是——」任紫晴欲再說話,柳慕雲卻搶先一步說:「晴姐想害我當個不孝子嗎?這親事可是我娘臨終前替我定下的。我若反悔,豈不忤逆了我娘在天之靈。」
任紫晴聞言心裡頗為感動,卻也不能不為他著想。
「可是我也不能害你成為柳家的罪人。我年紀已不小,萬一將來無法為你生下孩子的話,我——更愧對柳家的列祖列宗啊!」
柳慕雲張臂將她擁進懷裡,在她耳畔輕語道:「妳就把責任推給我呀,妳可以對他們說,我是只無種公雞,生不出孩子不是妳的錯呀!叫他們想算帳來找我。」
任紫晴聽了忍不住抿嘴一笑,輕罵一句。「就愛胡說八道!」
「有沒有孩子是早已注定好的事,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所以,晴姐別想那麼多了,在我的心裡、眼裡,晴姐都是最美麗的!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一直到永遠都是!所以請妳放寬心,高高興興地嫁給我,好不好?」柳慕雲比誰都清楚她心裡的疑慮。
聽了他這一番話,任紫晴的心情頓感輕鬆了起來。
也許她根本就是杞人憂天,他會以死要挾雙親,一定要娶她為妻,是因為對她有著堅定的情意;也因此,她心中陰霾漸散,只剩下滿心的期待和喜悅。
☆☆☆☆☆☆☆☆☆☆ ☆☆☆☆☆☆☆☆☆☆
任紫晴緩緩睜開雙眼,視線所及是一張熟睡的俊顏,像孩子般純真的睡容仍和小時候一個模樣;不同的是,以前是她將他擁在懷裡,而今則是她輕伏在他胸前。回想昨晚的洞房花燭夜,他輕蜜憐愛地吻她的頰、她的唇;他柔情似水、輕巧靈活的手指撫遍她全身,令她感受到男女情事的美妙感覺;當她身體被他穿透的那一刻,她一部分的靈魂彷彿也與他緊密契合;他不但開啟了她蟄伏了二十多年的女性本能,也讓十六年來相伴走來的兩個靈魂融合為一。
柳慕雲眼皮微動,接著便緩緩睜開了眼睛,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任紫晴那嬌美的芙蓉玉面。他張臂將她攬進懷裡,在那朱唇上輕印個吻,綻開一抹迷人笑容。
「晴姐,早!」
看著那稚氣未脫的天真笑靨,任紫晴也漾開一抹甜美的笑容。
「晴姐,那個……」柳慕雲未語臉先紅,略略遲疑才問:「妳還覺得痛嗎?」
任紫晴亦被他問得俏臉緋紅,嬌羞無限地微點頭。
柳慕雲霎時大為驚慌,急忙地想翻身下床。
「我叫人去請大夫!」
任紫晴卻一把拉住他。「羞死人了!這種事還請大夫。」
「可是——妳不是說很痛嗎?!」柳慕雲眉頭深鎖,眸中有著深深的擔憂與愧疚。
「人家哪有說很痛?」任紫晴不由輕罵一聲,看見他黑眸裡的憂色與愧色,她微微笑說:「你不必這麼擔心,只有一點點痛而已,很快就沒事了。女人的第一次都是這樣的。」
雖然晴姐說得那麼輕鬆,但柳慕雲還是覺得擔心。
「是不是……是不是每次都會這樣?」如果每次都會讓晴姐受苦的話,他再也不做了。
「不會的,你放心。」任紫晴哪會猜下出她小相公心裡在擔心什麼。
「真的嗎?!」
「真的。」
柳慕雲凝視她片刻,突然將她擁進懷裡,輕語一句。「晴姐,對不起!」
任紫晴知道他的歉語其實是撒嬌。
☆☆☆☆☆☆☆☆☆☆ ☆☆☆☆☆☆☆☆☆☆
時光匆匆,轉眼間兩人成親已過了半年。最近,任紫晴老是覺得渾身不對勁,做那個也不是,做這個也不是,好像什麼也不想做,但又閒得發慌。
自成親後,她就閒在家裡過著懶人的日子。或許是以前常改扮男裳出遠門慣了,突然要她什麼事也不做,實在有點不習慣;也或許是因為雲弟隨爹出門不在家,讓她覺得有點寂寞吧!
這時,余惠君身邊的侍女前來邀請。
「小姐,夫人和董夫人請您一起去喝茶賞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