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瑪麗亞一笑,「那你呢?」
「我?」他微頓,「我也很好。」
「是嗎?」她挑挑眉,「你悶悶不樂,還在為艾爾的事煩心?」
「不是。」他淡淡一笑,「艾爾叔叔的事已經差不多告一段落,再說他是自首,刑責方面應該會減輕,我們這麼配合,我想警方不會為難他。」
「嗯……」瑪麗亞沉吟著,「那麼你煩的就不是艾爾的事囉?」
他笑望著她,「媽媽,我沒煩什麼事。」
「你沒去上班就不尋常。」她說。
「我只是想休息,」
她輕拍他的瞼頰,「我倒是難得聽見『休息』這個字從你口中說出。」
「我不是機器。」
「當然,」她抿唇一笑,若有所指,「你是血肉之軀。」
他微怔,「媽媽?」
「是她讓你掛心吧?」瑪麗亞凝視著他,一臉瞭然。「我都知道,艾爾跟我說了很多。」
「艾爾說你先前遭到槍擊,就是為了她,不是嗎?」瑪麗亞望著他,笑歎一記,「老天,當時我聽了,覺得你們簡直是現代的羅密歐與茱麗葉。」
「媽媽,你這是在笑話我?」他皺眉苦笑。
「我親愛的喬……」瑪麗亞慈愛地看著他,「你遇上了今生的最愛,你該去追求。」
「我追求過,但現在……」他歎了一記,「我不希望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為什麼這麼說?」她問;
「她父親是檢察宮,對菲利尼家來說是白道,而菲利尼家對她而言則黑道。」他神情沉鬱,「我愛她,但她需要更安定的愛。」
「你不能給她嗎?」她依舊微笑地望著他。
「媽媽,恐怕她心裡還有芥蒂。」
「你怎麼知道?」
「她父親是皮耶殺的,而皮耶是我堂弟。」
「皮耶已經死了,該為這件事負責的人也都入獄了,你沒欠她什麼。」
「媽媽,是我把磁碟片交給了她,是我親手送艾爾叔叔入獄,我……」
「喬,你有罪惡感?」她蹙起眉頭,「老天,你不該那麼想,艾爾不會希望你因為他而放棄所愛。」
「不只是那樣。」喬利亞諾轉而看著滿園玫瑰,「之前我想得太天真,以為只要愛她就什麼都不要緊,但這段時間因為遇見我,她碰上了幾次幾乎喪命的危機,我……」
「喬,」瑪麗亞趨前挽住他的手,「我親愛的兒子,你因為愛她而選擇放手?」
「是的。」他幽幽地道,「我不願意,但也許我該那麼做。」
「喬,是菲利尼家的重擔,讓你不得不犧牲愛情嗎?」
他眉丘微微隆起,一語不發。
「對你來說,她是最好的嗎?」她問。
「她當然是。」他十分肯定。
她一笑,「喬,你為菲利尼家族所做的努力及犧牲,值得你擁有最好的。」
「媽媽,」他感謝母親的體貼及安慰,但他心裡仍有猶豫,「她就像是你種的白玫瑰般嬌柔無瑕,我不該拖她進入這個世界。」
「白玫瑰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嬌弱,它……」瑪麗亞拉著他的手去觸碰玫瑰花莖。
喬利亞諾被它一刺,微微蹙起了濃眉。
瑪麗亞一笑,意味深長地道:「它有刺,強硬得很。」
喬利亞諾驚訝地望著她,似乎明白了她想暗示的。
「兒子,」她輕拍他的臉頰,「把你心愛的白玫瑰抱在懷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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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府工程弊案在今天有了重大的突破,由於涉案人紛紛出面自首,而檢方也掌握了重要證據,據傳會在近日進行判決,相信這會是有史以來牽連最廣的一樁工程弊案……」
喬安關掉了電視,因為她知道她父親生前未完成的事已經完成了,
只不過……這是多數人傷感的結果啊!
「請問卡納維小姐在嗎?」門外響起了年輕男孩的聲音。
她從沙發上起來,走到了門口。「誰?」
「我是送花來的。」
喬安一怔,腦海浮現出喬利亞諾,第一次出現在她家門口的景況。
「又是老招?」她心裡有種不知名的期待,期待喬利亞諾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可是她不願承認自己有那樣的期待。
近一個星期了,自從那天喬利亞諾將磁碟片交給她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經常地想起他,也想慎重的向他道謝,感激他將證據交還給她。
不過他像是失蹤了般,連通電話、連個信息都沒有。
之前他們之間有太多誤解,以至於無法完全地接受彼此。但現在一切誤會都解開了,她……她渴望著他的愛。
「你終於來了。」打開門,她本打算故作冷淡,但……
「是卡納維小姐嗎?」門外站著一個花店小弟,手裡抱著一束她鍾愛的白玫瑰。
她下意識地往樓梯口望,發現門外除了他,再也沒有別人。
「是卡納維小姐嗎?」花店小弟又問了一次。
她回過神,「我是。」
「有位住在王室山海灣路七號的先生,要我送花過來,」他說。
「王室山?」她一怔。
「是的,」他將花交給了她,又說:「他打電話請我們到他府上收花,然後要我們送過來給你……」
「你是說這些花不是花店的?」
他點頭,「這應該是那位客人種的。」
「請問他姓什麼?」
「我不清楚。」他搖搖頭,「真抱歉。」
「噢,沒關係。」她感到納悶。
「如果沒事,那我要走了。」
「嗯,謝謝你。」目送著他離去,喬安心裡充滿了疑竇。
太奇怪了,是誰送花給她又不署名呢?王室山?她並沒認識的人住在那邊啊!
因為心裡有太多疑問,她決定走一趟王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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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海灣路七號的門前,她才發現這是一棟建築講究又富麗堂皇的豪宅。
是誰呢?她從不認識住在這種豪宅裡的人啊……
「卡納維小姐嗎?」就在她滿心疑惑發著怔的時候,一名衣著光鮮的婦人出現在門口。
她一怔,「是,我是……」
瑪麗亞端詳著眼前這個清秀漂亮的女孩,臉上漾著滿意的笑容。
「太好了,我正等著你呢。」她按下開關,打開了電動的離花大門。
「等我?」喬安一臉迷惑,「請問你是……」
「我是送花給你的人。」瑪麗亞牽住她的手,「來,裡面請。」說著,她又按了開關,關上大門。
喬安邊讓她拉著往正屋的大門口走,邊問著:「你送花給我?為什麼?」
瑪麗亞一笑,「其實我是幫我兒子送花給你。」
喬安更是迷糊了,「你……兒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是的。」瑪麗亞點頭,「我是瑪麗亞?菲利尼,喬的母親。」
「啊?」她一震,兩隻眼睛瞪得奇大。
瑪麗亞依舊自若地道:「別發呆,跟我來。」說著,她緊緊地抓住喬安的手,一刻也不遲疑地往門走去。
推開門,走上玄關正中美麗的迴旋梯來到二樓,喬安已經因為這屋子裡精雕細琢的華麗裝飾而看傻了眼。
「菲利尼夫人,我……」
「別叫我菲利尼夫人,你可以叫我瑪麗亞。」瑪麗亞十分友善地,「來,喬在家。」說著,她將喬安拉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盡頭的一問房間。
瑪麗亞敲敲門,「喬……」
「門沒關。」房裡傳來喬利亞諾的聲音。
喬安發現自己在顫抖著,因為那是她近一個星期沒聽見的聲音。
瑪麗亞笑睇著她,「親愛的,你在發抖?」
「ㄜ……」
「放心,」瑪麗亞推開了門,喬不會咬人。」說罷,她將喬安推進了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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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什……」坐在沙發上的喬利亞諾轉過頭來,卻因眼前所見的一切而怔愣住。
喬安無處可躲,露出了羞赧而不知所措的神情。
這個安排對她來說是意外的,對喬利亞諾也是。
「喬安?」他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站了起來。「怎麼是你?」
面對著多日不見,心裡思思唸唸的他,喬安心裡有說不出的激動,但她盡可能地讓自己看起來鎮靜,甚至是不在乎。
「是你母親……」她低頭咕噥著,「是她安排的……」
其實在見到她的那一際,喬利亞諾就聯想到這一定是他母親的傑作。
「我媽媽把你騙來了?」他忍不住一笑。
「你事先並不知情?」她問。
「她做了什麼?」
「花並不是你要你母親送的?」一種不知名的落寞失望在心裡竄起。
他蹙眉一笑,「她送花給你?」老天,一定是白玫瑰。
看著他的神情,喬安知道他事前並不清楚送花的事情,也就是說……他並沒有故作神秘的送花誘引她來到這裡。
她以為是他而心存期待,但現在事情並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
也對,她交出了磁碟片送他叔叔入獄服刑,就算他對她有愛意,以他的個性也不可能再對她有什麼求愛示好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