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燕冀換了個位置,輕攬著卓浪花的肩膀,讓她依偎在他的懷裡。
「是我倔強不願意跟你到阿拉伯的,是我好強不願意妥協的,我才是那個大錯特錯的人。」卓浪花哀傷的承認。
「如果當年我不要那麼好勝、好面子,如果我能放下身段求你嫁給我,今天我們就不會有這麼多悔恨了。」
要兩個一心想主宰對方的人認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相愛的兩人,曾經用過最高的姿態來傷害對方的自尊心,而今夜為了心愛的女兒,才打開心窗;雖然已不見青春,不過,只要有個開始,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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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有的時候很喜歡捉弄人,它給了你一個幸
福,相對地也會奪走你另一個擁有的幸福。
發生在楊燕冀和卓浪花身上的故事也難逃這個
定律。
他們的女兒找到了,不過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個
體,而是一具面目全非的浮屍,甚至必須依靠DNA才
能辨認出她的身份。
大哭一場後,眾人仍舊不能接受這麼突然的結果。尤其是楊星的父母。
一家團圓對他們來說竟然是一個永遠無法實現
的夢。
楊燕冀特地遠從阿拉伯趕來,找回了心愛的女人,永遠失去了心愛的女兒,這是一個很難平衡的天平。
「警方目前已經掌握了幾個可疑的線索,應該很快就會破案。」司徒衡也只能這麼安慰他們。
本來,司徒衡也被列為可疑人物之一,因為他有殺人的動機,但因為司徒衡提出不在場的證明,所以暫時排除在外。
法醫驗屍後提及楊星生前有吸食毒品的習慣。這對楊星的父母及眾人而言,又是一項意外的錯愕。
警方根據楊星銀行往來的帳戶,追查出小曾於三天前兌現了八萬元台幣。
找來小曾問話,對案情幫助仍然有限。陷入膠著的案情讓司徒衡決定私下調查,並不打算完全依靠警方。
「我不是已經說了嗎?那八萬元是我向楊星借的,不是不用還,借錢也犯法啊?不會吧!全世界沒有這條法律呀!」小曾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將所有的可疑之處合理化,不但讓警方頭疼,也讓司徒衡失去耐性。
「是借的嗎?總有張借據吧!」
「哪有什麼借據,我和楊星熟得很,一句話就是誠信,沒有借據啦!」
「你說你和楊星很熟,怎麼從來沒聽楊星提起過你?」司徒衡打量著小曾,楊星是什麼時候認識這種痞子的?兩人看起來不像會有任何的交集。
「你和楊星是什麼關係?她有必要凡事都向你報備嗎?而且,楊星一向很重隱私。」小曾仍然冷靜的回答。
「你最好對我說實話,人如果不是你殺的,你就沒什麼好怕的,我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不會隨便找人出氣,如果你知道內情而不願幫助我們找到兇手,最後吃悶虧的人可能會是你。」司徒衡娓娓相勸。
「為什麼?」
「因為你知道太多秘密了,通常只有死人才會真正保密,你想豈有不殺你滅口的道理,到時連有人想要替你報仇都可能因為找不到真兇而愛莫能助。」
小曾的臉色突然起了微妙的變化,這表示他應該已把司徒衡的話聽了進去,而且內心正在天人交戰。
「你出來道上混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這些腥風血雨,你應該也看多了,不會不明白個中厲害的關係。」司徒衡想進一步說服他,遞了支卡地亞煙給小曾,抽了煙之後的心防比較容易突破。
就在兩人云吐霧之際,小曾緩緩地問:「我真的可以信任你嗎?」
司徒衡點點頭。
「萬一我真的死了,你真的會在我死了之後為我報仇嗎?」
司徒衡再度點點頭。「何況你也不一定會死。」
小曾露出一抹苦笑。「告訴你,依目前的情勢看來,我很可能活不過明天。」
「沒有這麼悲觀。」
小曾無奈地搖了搖頭。「你不會明白的,凡是得罪過或是妨礙到強尼叔叔利益的人,命都不長。」
「等一下,你說誰?強尼叔叔廠司徒衡倏地瞪大雙眼。
「一切都是他策劃的。」
「你的強尼叔叔是紐約華爾街專門幫人打官司的強尼·蕭嗎?」司徒衡皺著眉,他想過幾百個可能性,從沒一個比這個結果更駭人的。
「如假包換。你也認識他嗎?」這次換小曾睜大眼。
「還好,我有許多朋友跟他滿熟的。」
「強尼叔叔是我父親的好友,楊星是我引薦和叔叔認識的,不過他們見不到兩次面。」小曾仍在掙扎,考慮是不是要全盤托出。
「你可以信任我,我的身份很明確,我只想讓這個事件水落石出,讓死者安息。」司徒衡看出小曾的猶豫,給他更明確的保證。
「我也不知道強尼叔叔為什麼要置楊星於死地,前些日子楊星一直想要見強尼叔叔一面,要我代為安排,代價就是那八萬元,你們知道的。」
「然後呢?他們見面了嗎?就我所知楊星並沒有離開台灣。」
「強尼叔叔上個月來台灣,我乘機安排了楊星到叔叔位於陽明山的別墅見面,其實他們的會面也沒什麼,只是談些合作事宜。」小曾又開始欲言又止了。
「哪方面?你描述的愈完整,對你愈有利。」司徒衡耐心十足地勸道。
「就是……毒品方面的事情,楊星吸食毒品……這你應該知道的,但她總認為現有的貨源一直無法滿足她,所以她想,乾脆成為強尼叔叔網線上的盤商,自己拿貨也方便。他們談完後,楊星告訴我強尼叔叔並不同意,所以等於是談判破裂。」
「談判破裂也不足以殺了楊星啊!」這太扯了吧!
「這也是我納悶的地方,再怎麼說楊星也是一個多金的消費者,有她撐著,也是一條不小的財源,而且她很會介紹客戶,強尼叔叔真的沒有理由殺她。」
「OK!就你所知的範圍裡,你有沒有忘了告訴我的?」
小曾想了想?「目前沒有。」
「我安排你到阿拉斯加躲一躲如何?」
小曾眼睛一亮。「可以嗎?我真的能活命嗎?你真的肯幫我嗎?」
司徒衡點點頭。「答應你的事我會盡量做到。」
小曾思索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第九章
小曾在司徒衡及齊賽白精心策畫之下離開了台灣,但由原先的阿拉斯加改為澳洲,給了他一個新的身份和新的生活,完全脫離台灣的一切。
小曾心甘情願,而且樂在其中。
另一方面,司徒衡本來打算不要打草驚蛇,與齊賽白低調進行擒凶計劃,但是紙包不住火,讓聰明的魏醒柔給知道了。
「看來你是非要知道不可是嗎?」
魏醒柔雙手放在腰際。「就算你現在告訴我你最討厭的女人就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女人,我還是要弄個水落石出。」
司徒衡雙手作投降狀。「算我怕了你,女人。」
「讓我知道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免得到時有事後諸葛之歎。」她早就感覺這個事件充滿了不合邏輯之處。
「好吧!你最好心臟夠堅強,能承受我現在要告訴你的真相。」
司徒衡言簡意賅地將由小曾那裡聽來,以及他和賽白後續所調查的內容描述丁一遍。
魏醒柔聽得心中五味雜陳。這個事件竟是如此的戲劇化,她和哥哥信任了幾乎二十年的強尼叔叔,居然為富不仁,是個道道地地的偽君子,比她所認識的人都還邪惡一百倍。
「不成,我得盡快告訴哥哥。」
「你哥哥也與強尼·蕭有牽扯嗎?』,
「強尼叔叔是我和哥哥的恩人,當年他花了一大筆錢將我父親救出來,這些年來,我和哥哥……尤其是哥哥所背負的龐大債務就是來自於強尼叔叔的恩情。如果強尼叔叔被證明有問題,那麼,我和哥哥有理由重新評估他在迎救父親這件事上有多真心。因為,我和哥哥只在強尼叔叔救出父親後,匆匆與父親見了一面,從此我們便被告知示不能與父親有任何接觸。」
「為什麼?」
「依強尼叔叔的說法是,父親的罪屬死罪,但叔叔買通了上上下下關卡的人,謊稱他詐死。也就是說當年死去的囚犯不是我父親,而是冒名頂替的可憐人。當然,那人的家屬,我們也做了善後。
而哥哥這幾年——直運用私人的關係想要找到父親,可是卻怎麼也找不到,父親好像從空氣中消失了一樣,連我也不得不佩服強尼叔叔的神通廣大。」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是你父親也是身不由己、無可奈何;再不然就是你父親根本是無罪的,只是遭人陷害,而這個人就是強尼·蕭呢?」司徒衡偵探的神經系統又開始活躍,當然他會小心求證。
魏醒柔的臉色霎時刷白。「假使真是如此,那麼這二十年來我們所有的努力不就是一場可笑的騙局?而強尼叔叔就是那個將我們玩弄在股掌之間的下棋者!」